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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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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项羽安能劝信立 汉王解衣是深恩
潍水一战,西楚军除本部外最后一支精锐尽丧,果如韩信所言,他轻松收编了龙且与田广麾下近二十万军队,又将斩杀龙且写入了多人之功劳薄上,自此项王再无余力分兵,汉方对其的数面合围已雏形初成,韩信所谓之荥阳合军之策已完成泰半,汉方人人皆乐,而楚之项王,却不觉自己已渐趋末路。
项羽虽未觉察己之末路穷途,然怒气是有的,他将那份战报撕成碎片,在大帐中踱来踱去,越想越怒,经历了后世史家所述“怒、大怒、暴怒、勃然大怒”之路线,继而将帐前大鼎连举数十次,末了使足力气大喝一声将那大鼎扔将出去,也不管砸到人也未,方觉怒气消了不少。
项羽心道:不想那贼子竟又吃了孤十余万生力,如此能吃,不知肥了也无。
项羽一时失神,便自勾画起身宽体胖的韩信形象来,大呼难看,继而又想道:这贼子无非是胆怯于我,只扔了刘邦那老匹夫和那一众喽啰与孤缠斗,方才如此威风——若孤亲自出手,只怕他必要望风而逃,还能逞甚威风!
项羽心思才出,便又脱口呼道:“卑鄙!”
概是他方才想起如今汉方诸将,自是包括那刘姓老匹夫,哪个不是见了他便望风而逃,几次三番下来,只拖得他大是心烦,故而捶胸不已。
隔数日,有人献策言道不若与韩信暂且联合,待一起收拾了汉王之后再对付他也不迟,项羽一听便觉主意甚好,便传了那人细细听来。
项王道:“盱眙人武涉?也是楚人?”
那武涉道:“正是,不瞒项王,小臣与如今的齐王也与同乡差不多了,齐王早年之事,小臣皆知一二。”
项王想了半晌方想起齐王是哪个,挥手不耐烦道:“什么齐王,不过是孤帐下执戟郎,且看他能威风几天。以你为说客,果真使得?”
武涉道:“然也,那韩信,臣闻他与汉王早有嫌隙,便是这齐王封位,也是逼要而来,虽为君臣,却已是尾大不掉之势,我王只需善加利用,灭掉此二人易如反掌。”
项羽道:“逼封?孤倒蛮欣赏的。不愧是孤的人,哈哈哈哈,至于灭掉他二人?哼,本王只需灭掉刘邦那匹夫即可,这韩信小贼子,本王非得生擒活剥了他不可,背楚投汉,岂有此理!”
武涉道:“然也,我王耿耿介怀已久,正好擒了他出气。”
项羽怒道:“哪个说孤介怀了!”
武涉忙道:“无有无有。”
项羽满意道:“如此便好,收整一番吧,孤与你同去。”
……
却说武涉之齐,费尽口舌与齐王信游说许久无功,垂头丧气回到驿馆,项羽早已不耐烦,见了便问道:“还不答应?”
武涉道:“齐王口风甚紧,半丝不露,依臣之见,他与汉王,似有真情在,屡以汉王之深恩拒我。”
项羽怒而拍桌,吼道:“岂有此理!那老匹夫奸诈阴险人人得知,那小贼子竟与他谈甚个真情深恩,真个蠢货!”
项羽又道:“那贼子所说之深恩,却是何来?”
武涉道:“解衣推食同车相挽,数万兵甲,上将军印。”
项羽暴怒道:“见利忘义!无耻小儿!还是这般没出息,孤当年借床与他睡,他怎不承孤的情!”
武涉登时无言以对,项羽自语道:“且到孤亲自出马之时了。”
……
项羽与武涉又入了齐王宫,侍者言道齐王知楚客必返,早已在城西大营设下厚礼以待,只管自行前去。
项羽甚是满意,暗道这贼子不过又是演一出欲迎先拒自抬身价的把戏,孤去了,保管他乖乖认输,不定收拾了军需兵马就投了过来哈哈哈。
武涉引项羽九拐八曲,去了之前齐王所在,却见偌大个军帐,摆了方几一张,齐王韩信与二人席地而坐,那几上一堆木块堆了老高。
项武二人正觉奇怪,却听韩信道:“武先生来了,刚还与老师说三缺一呢。”
却听几侧另一人道:“齐王啊,这次虽不是三缺一了,却是五余一了。”
韩信抬首一看,大惊失色,跳将起来:“项王!”
俄顷韩信面色如常,对那二人道:“蒯先生,老师,您二位先下去吧。”
中有一人阴阳怪气道:“老子走了,若被人吃得骨头也不剩了别来找我老蒯。”
韩信道:“蒯先生,能将本王吃下之人,怕还未出生呢。”
蒯彻道:“孺子不可教也,老子真走了。”
一边李左车道:“齐王是老夫弟子,不是你的。”
韩信附和道:“然,本王再无用,也不用蒯先生来教。”
蒯彻气结,骂骂咧咧拉了李左车下去了,韩信将那几上木块推开,对项羽道:“鄙处简陋,项王自便。”
项羽见他吃惊,本觉得好受不少,又被他与那蒯先生争执之时晾在一旁数息,便觉得火冒三丈,怒道:“这便是齐王待客之道么,果真奇特。”
韩信慢悠悠道:“我也觉得甚奇,若是依我平日规矩,若知来得是项王,必布下九层罗网十面埋伏,扫塌以迎。”
项羽道:“背信弃义,鬼谋狡诈,怎称兵家正道?”
韩信回道:“兵不厌诈,若能斩首,岂非事半功倍?”
项羽道:“你与那老匹夫,果真学得愈发无耻。”
韩信道:“天生的,哪里用学?”
项羽道:“孤便是看不上你这些无耻手段。”
韩信道:“战场兵机,只有得失,耻在何处?”
项羽怒道:“无耻!来与孤二人相斗!”
韩信回道:“笑话!人多我为何不用?”
二人争执不休,一旁武涉道:“项王,齐王……似有人来了。”
帐外也有军士道:“殿下,曹将军求见。”
韩信登时顾不上与项羽吵架,慌张道:“这可怎办,我竟约了曹参参议军机。”
项羽道:“你打发了不就行了?”
韩信道:“不成,项王怎懂我御下之道。”
项羽道:“你!孤,确是不懂。”
韩信也不管项羽如何发怒,便拽了他奔到帐内一处隔间去,对他道:“项王,且委屈你在这处了。”
项羽暴跳如雷,却也只得听他吩咐,不一会儿便听帐外有了个新鲜声音,大概就是韩信所说之曹参了,又听武涉告退之声,接着便是韩信与曹参声音次第传来,项羽听着犯困,便自去榻上睡了,入梦前一个声音道:“唔,这是韩信那小贼的床榻嘛。”
……
韩信推醒项羽,悄声道:“项王,天已渐黑,你去吧。”
项羽睡得糊涂,拽着韩信胳膊便将他拉到床侧,胡乱摸着道:“美人,孤今日不去练兵了。”
韩信声音稍大喊道:“项王,汉王说要与你二人决胜。”
项羽从床上跳起来,清醒万分,看着韩信道:“无耻小贼,又来骗孤。”
韩信拽了拽被拉歪的衣袍,对项羽道:“天已不早,项王且去吧。”
韩信将项羽从异道送出军营,在一处策马二停,项羽看着他道:“真不与孤联合击汉?”
韩信道:“我意已决,所谓覆水难收,项王不会不懂。”
项羽忽觉难受,便道:“后会有期,此番先饶过你。”
韩信看着他道:“多谢项王。”
项羽叹气,也不知自己为何多愁善感起来,又道:“孤走了,你自保重。”
韩信临风一揖,亦道:“项王自也保重,好将性命留我来取。”
项羽仰天笑道:“好个贼子,有本事便来取吧。”
说着便策马而去了,韩信亦策马而归,自此西楚说信一事,便告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