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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公园路灯下的罪恶 ...

  •   第二篇:废柴是不同的,生日却是要同过的。

      我咬着半湿的烟卷又看一次手表,今天还是6月14日,没错,是该死的六月,令人绝望的十四号。尽管今年的六月似乎要比往年凉快一些,但是我依旧挡不住那浓重的、从全身每个细胞渗透出来的沮丧。

      失业、分居、流浪、欠债、输掉最后一个子儿、被卷入各种神秘事件做炮灰——更别提这种炮灰还是可再生的,于是我只能一次次地忍受着身心被蹂躏得破破烂烂,简直可以说悲剧就是我,我就是悲剧。天啊妈妈,你为什么会那么爱我,难道真因为你那黑猩猩的眼睛对我这款墨镜特别钟爱吗?

      但眼下这些事情都不是我沮丧的直接原因,呃,说起来还是有些难为情的,那就是大叔我……啊呀,其实昨天就是大叔我的生日啦。

      可是中年人的生日,尤其是一无所成的中年废柴大叔的生日,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人沮丧的呢?妈妈啊,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副好记性呢?让我在生日过去的第二天才记得看看手表明白我那只能给废柴之前加上咏叹式修饰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呢?反正,反正无论是否生日,我都得在亲爱的公园长椅上度过啦。

      我确实有一副好记性,奇怪的是我只有那些悲惨的日子记得无比的清晰。譬如遇见那三个魔星的日子,譬如失去工作的日子,譬如跟阿初分手的日子,譬如跟阿初分手的日子,譬如被房东赶出来的日子,再譬如在无数的深夜里跟一条狗一台收音机在街角困觉的日子,或者在某个深夜里,在这弥漫着罪恶和酒气的歌舞伎町,大叔我……落入那无耻的陷阱中……

      这样色彩鲜明的选择性记忆还真是把大叔我的人生点缀得无比精彩啊。

      就这样睡一觉吧……长谷川泰三……明天,你依旧是长谷川泰三,除了长谷川泰三,没人记得你是长谷川泰三啊。

      我斜卧在公园的长椅上,一手支着下巴幻想着结婚时温暖的大床,但不得不说叔我比起某个卷毛灾星来脑补能力还是差上很多的,于是在瑟瑟冷风中,我半眯着眼巡视着路灯下的公园,也许一阵风就会卷过来一张彩票也说不定诶。

      ……十分钟后,我就忍不住又一次骂了我的老妈。没有彩票没有钞票没有支票,晚风送来的,只是某个天然卷混蛋而已。

      这样令人沮丧的长椅,似乎也迎接不了其他的访客了。

      我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带着一身酒气,腰上永远松松垮垮地插着一把木刀,那颓丧到极点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另一个长谷川泰三。但是怎么可能啊,他可是坂田银时,他身上总有着虽然微弱好像萤火、但切实存在的银色光芒,那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了,而我呢,除非用烟卷烧掉自己的头发,否则我这副身体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墨镜的反光更明亮。

      “大叔,让一让。”

      “喂,这是我的地盘,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废柴,让一让。”

      “喂喂,阿银,我们好歹算是同病相怜吧,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

      “哦,是长谷川呐……这样就更好办了。这位废柴大叔,请让一让,否则我就把你占了我位置的那一半身体直接拽下来,然后再用野狗的肠子抽你那逐渐冷却的屁股。”

      我真是太愤怒了,难道那冰冷寒夜里的罪恶都被这家伙忘光了吗?这家伙简直没有一点夺去人家【哔哔】之后惭愧的自觉,不说主动给叔我买几张彩票什么的,好歹是得面带一点惭色吧,是这样吧,是这样吧,所有的小说和动画里都是这样吧,是得这样吧我说。

      “长谷川,有个人一起取取暖,好歹比一个人连冷风里野猫野狗们的老大都做不了的强吧。大叔啊,你看起来挺孤独的,不要客气的与我来分享吧。”

      喂喂,我想分享的是金钱和美女,而不是连身体也伸展不开的长椅啊。

      但我不得不坐起来,然后这家伙一头丰厚的卷毛就蹭到了我的肩膀上。

      看来妈妈不仅给我了一副好记性,还给了大叔我易于攻陷的敏感心肝——我竟然就这样容忍了这个浑身写满了“未知&危险&神秘&灾星&【哔哔】”的卷毛借了我的肩膀做枕头。

      虽然他总是让我不幸,但不得不说,我这些悲惨的境遇多半也只能与他分享了,是啊,我的不幸是与他不可分的呐,我也就不介意与他同抽半根烟了。

      “长谷川先生,烟卷借我抽一口。”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虽然是跟个男人,大叔我……大叔我……也就……真是的,你在想什么啊?!空知妈妈救命……

      ……

      于是我掏出最后一根烟,在那毛茸茸的脑袋跟前点燃,刚抽了两口,就被该死的天然卷夺了过去。天然卷在吞云吐雾,我在饥饿中思考人生。当我还是一个收入丰厚的公务员时,也经常在吞云吐雾中思考人生,但那时候我吃得很饱,我的床很软,我的衣服很厚,我还能居高临下地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怜悯……天啊,原来那就是权贵的生活。

      “长谷川,一个人过生日,很不爽吧。”

      诶?这家伙这是的,阿银,你真是让人想不到的细心啊。

      “长谷川,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男人女人闲人忙人们来来去去,而你只能计算着踏过孤独的脚步,无论是酒馆的喧嚣还是吉原的大胸都跟你毫无关系,很不爽吧。”

      是呐,自从遇见你,我已经无数次地体会过了,你不用这样,不用这样说出来,没人会在意的,这个世界真正孤独的灵魂,阿银,唯有我和现在的你而已啊。

      “长谷川,当你无家可归,街灯却依旧灿烂……连酒这样的老朋友都会因为欠债太多而远去,诸如‘人生无望啊这简直比开不上高达还难受我还是用小便汇成大海然后一头扎进去淹死好了’这样的想法就会跳出萎靡不振的脑壳啊……”

      该死,我怎么流泪了,阿银啊我想我看错你了,谢谢你的安慰,我是不会跳进小便之海的,两个漫步在孤独里的男人在深夜里这样灵魂的碰撞,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至于从前那样简直看不出是善良的你所做的卑鄙的陷害,我们就忘了吧,彻底忘了那20分钟吧。

      “银时呐……就让我们停在今夜吧,谢谢你的祝福,我长谷川……我长谷川泰三终归不是一个人!”

      “祝福?我祝福你?”

      那该死的卷毛一顿,然后扶着椅子坐了起来,我摸着自己的脖子,等待着这个男人对我进行灵魂的倾泻。

      “谢谢你啊,昨天是我的生日,自从陷入这该死的海螺小姐式的悲剧中,已经很久没人给我祝福了。”

      “喂,你想什么呐?长谷川先生,再说一遍我听听?”

      “虽然我不过是个出场率比较高的配角,难为身为主角的你还记得6月13号是我生日啊……阿银,虽然你是大家的阿银,但今天晚上,你一定只是我的阿银!……嗷!”

      很快我就捂着嘴巴摔到了地上,那家伙的拳头真是一点都不会留情,真是真是……

      “喂,长谷川先生,你没问题吧?没问题吧?没发烧吧?为什么你的表情和语气都那么恶心呢?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因为那一夜?不会吧不会吧!)你想什么呢?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男人之间互相用体温取暖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没钱也没个突然冒出来的奶奶认我做孙子留遗产,再说男人也能做第一顺位继承人吗?如果我有钱一定不会让它们有变成遗产的可能性,提高血液里的糖分才是正事啊啊啊!!哪怕买下整个书店的jump都比较靠谱啊!”

      那家伙的碎碎念简直把我绕得头昏脑胀,以及,这位好歹算个武士吧,简直是个人渣啊!

      “喂,长谷川,你说今天几号?”

      “6月14号啊,有问题吗?”

      刚才还在碎碎念的天然卷人渣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蹲下来对我说:“拜托,今天是10月9号。”然后他以一种复杂的标准无比的人渣表情对我说:“而明天,是本大爷的生日才对。”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只手表可是我最后的矜持了,还好没有把它当成拉面吃掉),黑色的数字依旧显示在6月14日。

      “不会吧,不会吧,这是哪个世纪的手表了?你没看指针都已经停住了吗?现在大家都不是用手机吗?虽然我也没手机啦,但这种好比上月的jump一样的废物你怎么还好意思戴在手上啊?你真是太堕落太差劲了啊先生!”

      好吧,他是对的,再说这样的天气,哪一年的六月也没有现在这样凉爽。也许是某一年的6月14号,我摔了一跤,也许是掉进水沟里,也许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纯粹的厄运让指针停摆了。

      今天,确实不是6月14号啊,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呢?

      虽然你是个人渣,可我不是啊,万事屋老板废柴武士混蛋天然卷坂田银时先生,我还是得说:“生日快乐啊,阿银。”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立刻被自己感动了,简直像有圣光笼罩一样,我仿佛看见自己的HPMP瞬间满值,仙女们环绕着大叔我尽情歌唱。

      “这样的生日谁要过啊,好比你吧,就算今天是6月14号,你昨天是生日,可那又怎样,你还是永远的38岁啊,你少过几个生日,多过几个生日反正都会停留在这可怜兮兮的、永远失败的38岁,这样窝在海螺小姐的壳里的生日哪个废柴会高兴过啊!”

      “那你为什么抒情呐?做出这副心灵碰撞的样子欺骗大叔我的感情吗?”

      “说你什么好,只不过是因为书店都关门了我心爱的jump买不到因为正好快过生日了就发了一番感慨而已!”

      “什么?”

      “阿银我一早起床去买漫画,因为吃坏了肚子又钻进厕所蹲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我家的抽水马桶坏了。老太婆肯定是不会帮我修的,于是我搞了半天收拾好马桶,出了门结果电动车竟然也坏了,只好就着修过马桶的脏兮兮的手又收拾了小电驴,终于我骑着小电驴出了门,意气风发地穿过三条街道五个街角闯了两个红灯三个绿灯四个霓虹灯,结果一句冰冷的‘暂停营业’就浇灭了我所有的热情!啊啊啊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好比寂寞的冬夜里你一个人热情迸发而右手却被梦魇束缚一样惨无人道啊,而孤独的小阿银只能寂寞难耐地流泪……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买醉?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在这除了布满污垢还是布满污垢的公园里表达连身为主角难以逃脱的厄运啊?长谷川先生,长谷川先生,告诉我啊告诉我啊!”

      “什么叫‘除了布满污垢还是布满污垢啊’,你把活生生的一个我当作什么了?”

      “布满污垢的墨镜。”

      “那阿银你就是布满污垢的天然卷。”

      “是啊是啊,至少布满污垢的天然卷明天就要生日了,而你只能对着破烂的手表缅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作千风的生日啦哈哈哈。”

      “那种海螺小姐一样的生日谁要过啊!会带来灾祸的,阿银这是你说的对吧!”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阿银我自然不介意让你的灾祸更惨重一点!(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生日快乐,布满污垢的长谷川墨镜先生!”

      “啊啊,你真是太过分了阿银,(还未到来的)生日快乐,布满污垢的坂田天然卷先生!”

      “诶?”

      ……

      “诶……”

      ……

      我们两人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前一秒还是仿佛要拿口水淹死对方的模样,下一秒就突然富有默契得齐齐沉默了。这样发自内心的祝福,也许饱含着堕落在社会边缘的大叔的恶毒的诅咒,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在好容易安静下来的银色天然卷的注目之下,借着公园里路灯昏暗的光芒,我将手表的日期调到了10月10号。

      也许我真的该说点什么了。

      “谢谢……以及……生日快乐。”

      第二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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