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忘记他（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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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主持人宣布他们队胜出的时候，林有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火辣辣的烧灼感还在口腔里肆意，旁边不知谁递来一瓶矿泉水，林有容喝地有些急，不小心呛了一下。
她捂着嘴咳了许久，待到再抬眼时，对面林萧已经收起目光。他敛笑的面容很是温漾，好似方才唇角的苦涩不复存在。
节目结束后，林有容换好衣服。去到洗手间，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站在莹白色洗手台边的那个女人。她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乌黑的直发被梳起成了个马尾，平庸的眉目里平添上几分干练。Tina。
林萧的经纪人，Tina。
似是有所觉察，原本背对着林有容的Tina倏地抬眼，她俩的视线在镜面里对了个正着。火光乍现间，只听见二人压抑而沉闷的呼吸频率。
不知是多久，只见眼前人飞快地收起眼，她抽出纸巾轻轻擦拭手上的水滴，慢条斯理间轻轻勾了勾唇角。
“Tina姐。”林有容收起眼中的诧异，嘴边的笑容几分勉强：“好久不见了。”
“好久？”眼前Tina挑了挑眉，回过头笑的很官方。“呵，好像真的是很久啊林有容。我们，你同我……好像五年没再见到了吧。”
五年……林有容离开林萧至今的五年。
“嗯。”似是回忆席卷，林有容的嗓音有些发涩，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也不知在逃避着什么。“这五年，你过的还好吗？”
去年中旬时候，林有容听说Tina同老公闹了离婚，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解决了没。虽然当初认识Tina，她只是一个小助理，还不是现在呼风唤雨的王牌经济人。但林有容总是记得，以前每次她去练习室等林萧的时候，Tina都会像个大姐姐般拉着又饥又疲的林有容去自己家吃饭。她总是对自己对林萧很照顾，如今想起来，心底都起地一阵阵暖漾。
林有容沉浸在回忆良久，待她再抬头时，殊不知眼前Tina早就换了张脸。只见Tina唇边的笑加深，显得讽刺又鄙夷，连着目光都带着嫌恶起来。
“呵，我过的不错呢。虽然当年同林萧的专辑被你搞砸，但我也带着他换经济公司活了起来。你看看，我们现在也算是风生水起，活的倒是有模有样了。”
听到此，林有容心底一沉。Tina她，果然还在怨她。也是啊，又怎么不怨呢。当年的事情，她走的那么决绝，下手地那么不留余地，却又怎么能指望叫Tina原谅她。？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见着林有容抿唇不语，Tina也不觉得意外，只不缓不急地往下说：“在邀请嘉宾名单上看到你，我同林萧都以为你绝不会参加。看来，我们又猜错你了呀，林有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厚脸皮些。”
“Tina姐……”
“不过也是啊。听说，你现在在娱乐圈混的很不好不是吗？没有片约，没有通告，没有广告可接，能拍上的都只是露个脸的角色，网评差没演技，连观众缘都是负面的……你现在混的很槽糕不是吗？所以，能被节目剧组邀请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怎么能轻易丢掉呢？若是错过这次，只怕你再混个十年五年的，也没够格同Andrew出现在同一个节目里面吧。”
“……”
Tina一席话下，林有容始终没有反驳。她抿起唇瓣，连一个基本的笑容都秉不起来。
是啊，Tina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讲得却都是真的。如今的自己，早就不是能同Andrew站在一起的身份了，她连一个小小的明星都算不上。在这娱乐圈里，她可以是垃圾，是一个废物，但绝不是想让观众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张脸。就像方才节目里说到初恋的时候，主持人问了林萧，问了霍成奚，问了黎诗嘉，问了安心怡同沈岩……却独独，错过了她的初恋。
他们不在乎她的初恋会是谁，观众们也不在乎像她这样的女人究竟会不会有初恋。在那些人眼里，就算只是安心怡换了一个牌子的耳钉，也比她的初恋要重要的多的多。
只是，只是……
想到这里，林有容抬起头，她鼓起勇气地朝Tina望了过去，不再去管此时她的笑容是多么的古怪同难堪。
“Tina姐，一直以来，我都有话想要跟你说，只是没有机会。”
“……”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说这句话的资格了。但是我……我想谢谢你。“
“……？”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着林萧。谢谢你在我离开之后，在我那么槽糕又难堪地离开之后，还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他。谢谢你在他失败的时候，一直耐心地去鼓励他陪伴他。也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分享了他的成功同喜悦。”
谢谢你……说到这，林有容的声音终是哽咽了起来。谢谢你，她终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虽然晚了五年，虽然她再也不会有说这句话的资格，虽然一切都物是人非地叫她再也不能追逐。但她终是说出来了。
以后的以后，那个人的成功，喜悦，开心，悲伤都不会再跟她扯上关系。所以在彻底成为陌生人之前，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Tina走了很久，林有容还杵在原地，耳边却是那人临走前丢下的一段话。
“林有容，有些事情你不必去操心。如今我同Andrew，还有Amanda……我们已经成了家人了。只是那里面，独独，没有你。”
独独，没有你。没有你。
从洗手间出来，林有容一直恍恍惚惚，去到化妆间的路上，她碰到一路赶来的悠悠。似是没发现林有容的异常，悠悠一见到她，就拉着她连拉带扯地道：
“有容你跑去哪了？方才我一直找你呢。节目上的怎么样？哎，看你那张脸愁的我就知道不好了。算了算了，第一次上节目出差错总是难免的。对啦，剧组那个帅哥导演霍成奚他说晚上请客唱K，叫上了剧组所有人，你整理整理到时候一起去！”
“悠悠我……”晚上唱K？听到这，林有容赶得摆手。若是叫上剧组所有人，林萧同黎诗嘉肯定得去，要她同他们安好无恙地一起玩乐，如今的林有容还没那个本事同演技。
“有容你别小家子气了。大导演他请客难得能叫上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赏脸呢。别说没时间，没有也得挤出来，不给你拒绝的，赶紧地准备好给我去。”
悠悠一路嚷着，将林有容拉到化妆室，她刚想推门，可瞧见化妆间里坐着的人时，手上的动作却又放缓了下来。偌大的化妆间此刻空空荡荡，原本只是准备给普通明星的化妆室，却瞧见安心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她最近似是瘦了些，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凹了下去，只一对大的出奇的美眸深深拧起。
‘她这么会在这里，她的化妆室不是在二楼吗？’悠悠用唇语小声问道，林有容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再回头，只见安心怡一动不动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洁白的机面在她手心握出了一片水晕，远远瞧着，倒觉得是落上去的眼泪般哀怨着。半晌，只见安心怡抬手，她纤长的指尖滑在光滑的屏幕，似是用尽勇气才终是按了下去。
“滴”，机械的女声响起在空荡的化妆间，显得伶仃而低落。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滴。”
“安安，我是Leo，我看到报纸了。对不起，Iamnotready。孩子，你拿掉吧。”
听到这，只见安心怡倏地笑了笑。她唇边的笑意尖锐的很，远远瞧着，倒也叫人生怕。她并没有马上关掉手机，反而似中了蛊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按下了播放键。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滴。”
“安安，我是Leo，我看到报纸了。对不起，Iamnotready。孩子，你拿掉吧。”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滴。”
“安安，我是Leo，我看到报纸了。对不起，Iamnotready。孩子，你拿掉吧。”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滴。”
“安安，我是Leo，我看到报纸了。对不起，Iamnotready。孩子，你拿掉吧。”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滴。”
“安安，我是Leo，我看到报纸了。对不起，Iamnotready。孩子，你拿掉吧。”
……
……
不知道是多少遍，听到林有容再反应过来时，只看到悠悠脸色惨白地拉着她走开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有容觉得此时的悠悠有些反常。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当触见悠悠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后，又犹豫着吞了回去。
上了车，悠悠一路开去了A城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场所，敦煌娱乐中心。小林发来短信告知房间号，悠悠送好林有容，头也不回地调头就走了。车轮压在水泥里面擦出一道惨白的划痕，林有容杵在原地许久，直到悠悠的那辆小型toyota彻底消失在眼际，才又转身往娱乐中心里走了去。
周围跑车名车穿梭两侧，各色高楼鱼贯般耸立，人流中充斥衣着鲜丽的各色都市男女。许久没过过夜生活，林有容对这类灯红酒绿的喧闹倒有些不大适应。她挤攘在人群中，单薄的身影显得孱弱而苍白。
未到六点，A城的天空已经渐渐放暗下来，四处霓虹灯打起，远远地只瞧见一束束灼光照亮在夜空里。
去到约定的KTV，林有容同上前的服务小姐耳语两句，就跟在她后面走了去。经过一个包厢，当林有容瞧见门口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时，脚下的步伐不由放慢了下来。眼前那个不出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露胸包臀短裙，胸口处luo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只见她手中衔了根烟细细抽着，浓妆下的一张脸如斯熟悉。
“有心？！”林有容整个人一杵，不置信地朝眼前人细细看了过去。熟悉的眉眼，鼻侧一个小小的鼻钉，是她的妹妹林有心没错。
“有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穿成这样子！”确定是有心后，林有容一把拉过眼前女人，推搡间话语又急又气。
“有心，你今天不是要上学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你怎么会……”似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林有容，只见有心脸色一白，接着飞快地掐灭了手中还燃着的香烟。
“有心，你……你逃课？！”林有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死死盯住眼前打扮艳俗的林有心，捏紧的指缝间只听见关节吱吱的作响声
“林有心，你跟我说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学校上课吗，你怎么会穿成这样来这种地方。林有心，你倒来跟我解释解释啊！”
“啊……”林有心吃痛地叫了出声，她几分恼怒地甩开林有容，妆染下的美瞳深深拧起。“姐你疯了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放开我……”
“林有心，你跟我回家，我们回家说。”见着有心要走，林有容赶得上前抓住，她死死扯住林有心的手臂不放，推搡间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忍着痛爬起来，眼前有心眼里不见一点惭愧，而是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姐你要发疯回去再发疯，别再这里丢人现眼行吗？！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混下去……啊……”
林有容收回甩过去的手，再抬眼，只瞧见有心捂着左脸，一副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
“你……你打我？！”
“有心，你马上跟我回去。”
“你这个jian人……你打我？！”眼前林有心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她口中的话音有些微颤，似是不敢置信。
“林有容，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跟我回去。”林有容想要伸手，却又被有心重重甩开。
“我偏不……”眼前人瞪紧双眼，瞳孔里满是憎恨。“林有容，你TM到底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姐姐！”
“姐姐？！”有心讽刺地笑了笑，只见她咬咬唇，眸中一片轻蔑。“姐姐是吗？！我倒不觉得，像你这种气死了妈妈又把我们一家毁成这样的臭biao子，会是你口中所谓的姐姐。”
“有心……”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当年不管不顾离家出走然后让爸爸妈妈担心地要死要活吗？！既然你走了，那为什么又有脸回来，有脸把妈妈气死把爸爸气病把我们一家都害成了这个样子！林有容，你说你是我姐姐吗？那你把一切都还给我啊！你把妈妈她还给我，把正常的爸爸还给我，把我们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还给我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听说被人包养了吗？呵呵，还是大导演对吗？！应该很有钱吧……既然那么有钱，那你拿来给我跟爸爸用也不过分吧。那你叫那个人给我跟爸爸买套别墅啊，叫那个人给我们买跑车，送我去国外留学啊。怎么了，包养你的那个人不愿意了是吗？！没关系啊，你那么不要脸，那么低等的……再找一个也不难的吧。你快点去找人包养你啊。找个有钱人包养你，让我跟爸爸好有好日子过，不要一直活的这么寒酸跟窝囊啊！”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回林有心却没有再躲闪。她低头深深笑了会，眼中的泪光拧住却始终没让它落下来。
“有心，你很瞧不起我，是吗？”不知是多久，林有容才哑声开了口。她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睨不清楚，只听见声线下微微的抖颤。
“很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因为没有念过什么书，所以只能靠着rou体在娱乐圈里赚钱养家。瞧不起我活到现在，却没能给家里带来一件好事。瞧不起我即使活的这么窝囊龌龊，却还得厚着脸皮咬着牙不肯死地活下去。”
“可是有心啊，你看到我这样子，应该很害怕吧？！害怕以后会活的像我一样窝囊，害怕以后走上我的路，害怕以后变得像我一样……你应该很害怕吧？其实，我也很害怕的。我害怕你像我一样十六岁的时候做了错事，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全部，随随便便不读书离家出走。到最后，又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你知道吗？我一直窝囊地活着，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而是我怕若是一天我走了。你就会变成另一个我，你就会无依无靠地，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每天过的这么窝囊这么狼狈。有心，如果你不想变成姐姐这样。就好好去念书，好好地读书，不要交坏朋友，不要谈恋爱，不要把承诺当做全部。否则有一天，你会到了我这种地步，连后悔都不知道如何后悔。”
……
……
有心走了很久，林有容还杵在原地，她眼边的粘稠感还在，连着手心的地方都一阵阵发麻起来。她就那样直直地立在原地，直到小林发短信来催，才醒过神般抬脚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当林有容瞧见隐在角落里那个人时，脚下的步伐又不由地停滞下来。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昂起头，他小巧的唇瓣抿成一条缝，温吞的眸光不再，只觉得显得冷凝阴鸷起来。林萧。
他半靠在一边的贴花墙壁，侧过去的面容一半隐在黑暗里，隐隐间只瞧见耳际一点耀眼的钻石灼光。林有容低下头，想要同他擦身而过，刚走到他身边，却觉得身体一个拉扯。踉跄间，只见林萧欺身将她整个压在了墙上。
他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脖颈，桎梏间只觉得他指尖下的灼灼有力。他一只手掐紧林有容的下颌，擦过的唇角只觉得凉地一窒。林有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萧，她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眼前男人逼地更紧。
“林有容。”他小声叫出她的名字。粗缓的喘息间倒有几分玩味。
“林有容你后悔了是吗？爱过我，你后悔了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忘记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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