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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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允。
他听到谁这样唤他。
可眼皮就是太过沉重。没有缘由的昏迷弄的胤禟和格霜都措手不及。他们两个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胤禩黯然的睡容。若不是发丝的轻微颤动，来人或许会以为，这人已死。
就像很多具尸体那样，冷冰冰的颤抖。
允，你醒醒。
格霜轻轻推动他的手臂。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手指每一个细节。殊不知他已这样睡了两天多。嘴唇干裂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他们不知道。胤禩，现在在另外一个空间。静静看着自己所谓的历史。
胤禩前天昏过去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强烈巨大的莫名引力拉扯着他的四肢。他剧痛难忍中恍然错落，再张开眼的时候，是清朝的故宫。
也就是说，他回到了，清朝。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爱新觉罗.胤禩。
这一年是，康熙三十九年。
他19岁。
生母册为良嫔。
他回去的时候。自己刚下朝正在养母惠妃那拉氏处请安。
惠妃命丫鬟递给胤禩的茶正是日铸雪芽。
“胤禩啊，这茶是前几天外藩进贡时的极品，皇上前几日问得你喜爱这茶，就让我拿回来给你尝尝，看和不和你口味。茶是用今早刚采的露水沏泡的，新鲜的很。”惠妃用茶盖拂去水中的浮沫，微笑。
胤禩未说话，他刚从回到清朝的余味中恍惚。面色苍白的望向惠妃。看见惠妃放下茶盅关切的眼神，微微摇头表示没事，本想拿起茶盅掩盖般的吟几口，没料到手尖僵硬生涩，愣是把慢慢一杯滚烫的茶全倾倒在朝服上。一旁的宫女赶忙上来擦拭，惠妃厉声责骂为何要灌注如此滚疼的茶水，胤禩忙摆手说不要紧，不过是水烫了点，衣服还算厚实。
惠妃急着宣太医，推门而入的是十四阿哥胤褆。
“额娘吉祥，八哥你这是…”胤褆一脸吃惊的看着狼狈的胤禩。
“没事没事，刚才手一忙活茶都洒了，不碍的。”胤禩从喉咙里干涩的挤出这样的字句。
“八哥一向心思细腻，什么时候也这么大意起来啦，哈哈。”胤褆爽声大笑，偷偷给胤禩递眼色。
“额娘，若今日没什么事，日子先告退了，另择时日来看望额娘。”胤禩退身拱手说道。
“起吧起吧，没什么事，也就别往我这个老婆娘这跑了。都下去吧。”惠妃说。
“儿臣胤禩（胤褆）告退。”两人并肩走出院落。胤禩回头撇向惠妃，之间她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他，冷冰冰的，万箭穿心。
八哥，幻杉找你。胤褆一走远就这样说。
找我何事？
我不知道，就知道她很迫切的想要找到你。胤褆说。幻杉在御花园里面的侧亭等你。
胤禩与胤褆告别，快步走向御花园，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怎么就一下又回到了清朝。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为何又要回来重新走过一遭。
八阿哥，八阿哥。
他突然听到女子这样喊他，柔弱的微妙。
待他走近，女子冲过来紧紧抱着她。她是他以后的福晋，唯一的一个福晋，郭络罗氏幻杉。
胤禩，你为何两日不来找我。幻杉的手在他腰后收紧，这样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不说话，只是用一只手静静抚摸她的头。他想到了她以后的结局，挫骨扬灰。这样的残忍与冷酷。自己的四哥，未来的雍正，竟是这样刻骨铭心得恨着她，抑或于他。
胤禩，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幻杉竟流下泪来，打湿他胸前一片。胤禩，我去找你，他们说你不在。于是我就坐在宫中等你来找，可是听那些嬷嬷背地里说，你已经失宠，以后不会再来找我，我竟是那么心痛，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来告诉我就不辞而别。今日听胤禟说你进宫请安，就赶忙让胤褆去把你找来。胤禩，我想你。
幻杉，不管你是听谁说的我已失宠，我只告诉你那不过是传言。你看我这不是还堂堂正正的走在宫里，至于那两日的失踪，以后再跟你细说。你说你刚才看到胤禟，他在那里？
他与十阿哥，十四阿哥在宜妃娘娘那里。今日皇上说是想我就召我进宫，阿玛说让我在宫里多住些个时日，别着急回家。
宫中的人现在早就风言风语的传言八阿哥胤禩与和硕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幻杉有染。兴许有传言飘到皇上耳朵里，可皇上就是不给指婚。
胤禩拉着幻杉的手穿梭于宫中片刻来到宜妃住处。宫打千后传召八阿哥到，进去给宜妃请安后来到耳房与三位兄弟会和。
幻杉安静的站在一旁。
胤禟走过来在胤禩耳边说，八哥，你也回来了。
胤禩惊诧的盯住他，格霜呢？
她出差，我就回来了。
那南宫允和禟在那边怎么办？
自有专人照料，八哥不必担心。
“我说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十阿哥的大嗓门喊道。
“十弟，你怎么还是如此鲁莽。”胤禟厉声责道。
幻杉这时退出门来到暖房和宜妃聊天。她有时入宫就住在宜妃这里，感情甚好。她坐下来往暖炉里撒些香料，从阁子上拿下个羊毛绒的小垫子垫在宜妃腿上，轻轻捶打，命宫女沏茶，是九阿哥喜欢的龙井。
幻杉啊，近几日可好？宜妃喝茶，抬起头问她。
好，与阿玛额娘都好。
那么与胤禩呢？
也还好。
幻杉啊，你知道的，胤禟他喜欢你
是，幻杉知道。
幻杉安静的坐在暖阁中与惠妃闲话家常。惠妃问起和硕，问起额娘，或者有时会提及胤禩，幻杉一一微笑应答。
幻杉，日后你想怎么样？惠妃这样问道。
娘娘什么意思？幻杉反问。
日后，皇上若迟迟不指婚与你和胤禩，你想怎么办。
幻杉肯等。
你口否想过与胤禟厮守？
幻杉心里……
这时候胤禩推门而入。眼神里有着愠怒，但嘴角还是勾勒起弧度。
娘娘，我能否带走幻杉？
惠妃低头取茶，沉声道。看来胤禩不愿幻杉陪我多呆些时日。
儿臣不敢。只是兄弟们说找幻杉过去谈些事情，胤禩才过来寻幻杉过去。
那你带她走吧。幻杉，你自己去想一想。惠妃微笑。惠妃何尝不想这个在皇上面前受宠的丫头能指赐于胤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血浓于水。
幻杉知道，幻杉告退了。
胤禩拉着她的手。手心里，是一种叫做坚持的东西。
他拉着她再次走进耳房。胤禟走上前来递给幻杉一支寒玉雕的凤簪，冰清玉洁。微笑道。幻杉，这是前几天洋人来的时候带来的西洋玩意儿给额娘的，我看着新鲜就给你留下了。你看看带着好看么。
胤禟没有注意到，幻杉身后还与胤禩拉着的手。
胤禟其实知道啊，幻杉以后就是他八哥的福晋，但是他还是这样的喜欢着幻杉。
幻杉谢谢九阿哥。她甩开身后的手冰冷，走上前来接住凤簪。却发现这寒玉，竟还没有胤禩的手冷。
胤禩走上前把幻杉挡在身后，冲众阿哥说道。九弟十弟十四弟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带着幻杉走了。
八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十阿哥怒道。
十弟，有何不妥？胤禩转身笑问。
你怎么能就这么把幻杉带走？
呵，这原因，想必也就不用我说了吧。
十弟，如此无礼。胤禟怒。复而转身掩埋住眼底的殇。八哥，你与幻杉先行便是。
待八阿哥离去后。十阿哥复怒。
九哥，你怎么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你为何不自己争取到幻杉。
十弟，你还不懂。
已入夜。
胤禩拉着幻杉站在御花园角落的假山上，俩人共此沉默不语。已这样伫立了半个时辰。
胤禩......
幻杉……
长久的沉默，却同时开口，遗留下来更久远的尴尬。
你先说吧。胤禩莞尔。
胤禩，你可知道，宫中近几日不大太平。后宫正是波涛暗涌。不知道有多少贵妃娘娘想掠走我，她们以为就这样求皇上指婚于自己的儿子可以永不失宠。可是谁不知道，我心里的人儿是你，而不是胤禟他们。也许没准儿哪天，皇上一高兴就把我下嫁准葛儿或者西藏边疆，我虽得皇上喜爱，可我已经虚岁15，在帝王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换来利益的棋子。皇上是不会管我究竟爱谁的，我不想成为三妻四妾的花瓶，更不想成为后宫与众多女子争宠的怨妇。胤禩，我很怕。她说。
胤禩黯然。他没有办法告诉她以后他们的命运。于是，他就这样问她。幻杉，你可曾想过，与我厮守一生。
是的，胤禩，我想。
幻杉，那么，你会不会离开我呢？其实你知道，我额娘出身卑贱，贱籍的身份在这后宫不知道被多少人歧视。我已经19，可我额娘才晋升良嫔，我不知道皇阿玛究竟怎样看待我的额娘，也许只是一夜风流，却没想到额娘会生下我。我自知出身，便只能在这宫中善待人，甚至于一个小太监，我怕他们对我额娘不好。皇阿玛器不器重我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皇阿玛肯定不像对太子那样宠我。
幻杉，如果有一天我身败名裂，你该怎么办。
胤禩，你为何突然要这么说。难道你想让我离开不成？我爱的是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不是你多罗贝勒的官衔，也不是你康熙第八皇子的地位，不过就是因为你是胤禩而已。
幻杉，我是怕你，日后跟我受苦。胤禩心下动容，他隐喻自已以后没有好日子，但他毕竟舍不得幻杉。
胤禩，你不要再说了，好吗。幻杉扳过胤禩的身子，她的眼睛深深望着他的。她眼底有一层茫然的水雾。她看着他幽长的睫毛。
胤禩，你知道的，我爱你。她说。
胤禩伸手搂过她，心底揉成一片。低下头，轻轻吻住她。唇瓣碾转，像是露水一般轻柔。他在她的唇间说。我也爱你。
他收紧在她腰间的手，这个吻开始激烈并且充满欲望与诱惑，还有丝丝入扣的感动和心碎。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他痛，他不希望她也痛。
“好精彩，好感人。抱歉打扰二位的缠绵。”冰冷的一句话，穿过他们两个的柔情。
假山底下迎风而立的，是未来的雍正，胤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