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九.芣苢 ...
-
九.芣苢
她终于回来了,于是,我心放下来了。
草草说了几句,关于爱情,关于暧昧。最后还说,她向往的爱情,一如林夕所说,那般暧昧那般缠绵。
未曾相见已相恋。
未曾相恋已相忘。
她从不与我说这些,总是热烈或者清冷的人,一直都不会将真正放在心上的执着说与人听,而现在,她说出来了,而我,竟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的惆怅,我知道,林放的目的大抵应该已经达到了吧。而我所能做的,却没有什么了。
自遇见徐敬遇见林放之后,我们的生活总是林林总总着各种不大不小的意外,之后出现一个男子,举世无双也好,绝无仅有也罢,总会有他们出现帮助我们解决这些意外,之后所有的前后,他们总是语焉不详着含糊其辞。
一切都说明所谓的缘分大抵不过都是人的心机而已,而现在,泥足深陷的,不止一两个人。
我知道这些巧合也很久了,大抵,蒟蒻也是知道的,因为阻止不了,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
耿耿长夜里,我已经放弃了解释与不解释的选择。
工作的时候徐敬在休息室捧着一杯清茶等我。
我看得见他眸中的我,神色倦怠,有着我不曾注意不曾在意的疲惫。
“昨晚休息很晚吗?”他体贴地问我,并且将手中香烟袅袅的热茶递给我,他从不允许我在Pub喝酒,只有昨天,我在林放那个账单上的血腥玛丽,是我在Pub里面喝的第一杯。
“嗯。”
我只是接过清茶,不再说什么。
我们一同坐着沉默,然后看着杯子中的茶梗起伏。
他看着我,神色忧然,他责怪我:“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
我拿过他手里已经见底的杯子,帮他蓄满,然后又递给他,我想说什么的,可是话到口边的时候,只是一声轻咳。
轻到只在喉间打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我不能说我已经藏了一年的秘密,也不能说为了掩藏这样的秘密而做出的妥协,那妥协太无耻了,无耻到我不能言语。
太沉默的气氛没有得到什么舒缓,而我们,在这种沉默中竟然能够相处自若。
我曾经也如她这般绝望而期盼地等待,等待那个人能够回来,或者说,我的那点期盼就像是火车的轨道,用肮脏的背脊来承载斑驳的归人,而她,归人在她心里,也把她刻在心里。
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有着谁。
于是,爱情不是先来后到,没有谁是第三者。
我也不相信,所谓的第三者。
这个时候的我,多么希望此时的徐敬能够像从前那般喊我小东西,至少那时候,我仍旧羞涩仍旧腼腆,仍旧,渴望爱与被爱,仍旧对蒟蒻心存怨恨与矛盾。
而现在,他沉默了,同我一般,我竟不是我了。
他闭着眼睛都能从空气里面感受到我的情绪,且往往一语中的,总是令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奈若何,蒟蒻说让他离我远一点,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一同沉默,我泡茶,他喝茶。
我心中暗自惊叹这个人的洞察力,心里想着,这次的沉默,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最少,我不想再在不言不语中出卖自己。
南方的冬天是种浪费,并且无比犯罪。昼夜平均分割时间的时候总是多,我躲着白天,却躲不过黑夜。街市灯如星落的时候,我就要回去了。
徐敬递过风衣的时候,我只是拿在手里,丝毫不想穿上,我想,我或许只是一时头脑不太清楚而已,吹吹风就好了。
我想,一切都是好的吧。除了在推开Pub门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突然就涌现出无比的泪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徐敬了解我所有的情绪,即使是,在外界环境刺激下衍生出适应的反应,他都读得出我的情绪。
神情肃穆,目光沉冷,像是在追悼什么。
可是,在追悼什么呢。
我没有死,蒟蒻没有死,在徐敬的世界里面,所有该活着的人都活着,又要去追悼什么。
我随便将风衣穿上,没有系上扣子,然后被风吹起,像极了风筝。
落在地上的风筝。
我是飞不起来的风筝,无骨无线,有风,所以,飞不起来。
徐敬向我靠了又靠,近身将风衣拢紧,身体里不藏一丝冷一丝空气了,他摸着我的脑袋说:“小东西,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我看见他眼里的温柔还有宠爱,这是在上官和蒟蒻眼里不曾看见的温柔,像水一样。
的确,谁都没有必要向谁做出交代,关于过去未来,抑或是现在,那都是自己的,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让蒟蒻徒增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