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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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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天意当然知道他现在是暴怒中的,这两个人彼此之间已经无需掩饰,他们的目的都是让对方去死,这个基本点无法改变,其他的什么都是小节。所以穆延陵低低的冷笑了一声,望向越天意的目光已经带着刀锋一样的寒意。。
此刻,整个广场都沉浸在辕门射彩之后的热烈气氛中,欢呼声不绝于耳,哪怕看台上,官员们喝彩的也着实不少,章末便在他们两个耳边用尖利的声音大声叫着‘长安郡公,果然了得!’,穆延陵和越天意挨在一起,没什么动作,只不过冷笑了一声而已,而且声音又低,不虞会被人发现。
谁知越天意竟高声问了一句:“穆叔叔,你说什么?”
她坐在看台中央,对看看热闹的百姓,此刻赖三是焦点,但对于一众官员来说,她却是焦点,这样大声一问,穆延陵一怔,恨得牙齿痒痒,他其实什么话也没说,却也只能躬身站起,道:“臣是说,长安郡公威武过人,当真是出人意料,微臣钦佩万分。”
“哦。”越天意笑容满面,道:“穆大人过奖了,他原本不擅长射箭的,特意为了这件事,学了半个月才学会!倒也下了几分功夫。”
“啊?”坐在越天意右手边的礼部侍郎周瑾大吃一惊,脱口问道:“长安郡公这等神射,是半个月学会的?”
“是。”越天意点点头,“我家仪宾别的尚可,这射术确实涉猎的晚了些,这件事穆大人是知道的,还是他帮着仪宾安排去校场学了学,此事还要多谢穆叔叔帮他操持。”
章末周瑾顿时都吃惊的望向穆延陵,穆延陵只得点头称是。
章末叹道:“只不过学了半个月的射术,竟能辕门射彩,真是天纵之才!真是天纵之才!”这一刻他心中哪里还有什么长安郡公不学无术之想,只等回去之后,要好生向三皇子说说,这个人,必须抓住了!
此刻,他心中那个天纵之才射出这支箭之后才睁开双眼,一见漫天金星,还当自己头昏了呢,片刻才从欢呼声中知道自己瞎猫蒙中了死耗子,他押上了那么多,如今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发出霹雳般一声大喝:“至尊宝,通杀!”
只有骰子开盅后看到三个红彤彤的六点才和他此刻心情相符,所以他根本没有第二句能表达心情的话语了。
谁知这一句大喝声音实在太大了些,他手底下那三千士兵正在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听到这一句,足足有一半的人心痒难耐,竟有上百人同时应声喝了一句:“至尊宝,通杀!”
看热闹的百姓先是愣了一愣,好些人忍不住爆出轰然叫好的声音!你要说什么‘扬我国威,振我士气’之类,官员是记得住了,但要士兵和百姓们挂在嘴边那就不大可能,但这一句当真喜闻乐见,朗朗上口,片刻就传遍整个广场。
“至尊宝,通杀!”这一句是如此给力!很长一段时间,成了泾州百姓为自己鼓劲很爱说的话,也成了这支偏军战场上的军令。
等在旁边已经很长时间的司礼衙门官员此刻在雄壮的‘至尊宝,通杀!’大喝声中,用力吹响了号角。
然后他把号角从嘴里拔出来,声嘶力竭的大声喝道:“辕门射彩,壮我军魂!致果都尉麾下第一军,癸酉年腊月二十六,泾州得胜门外,成军!”
这支军队日后的名称在定西所有的军中都显得很特别,和此军成军后第一战很特别有关,和这个只有在赌场才能听到的军队口号也有关。
随着司礼衙门官员三声喝过,这支军队便算组建成功了。
章末和周瑾仔细的看着,体会定西和大兴不同的风俗。若是在大兴,一军成立阅兵之后,应该是给军中内定好的各级军官封官的仪式,除了主将外,尚有偏将、裨将、牙将、什长伍长等各等级。
因为这一支只是三千人的偏军,那么最高长官应当是偏将,但由于定西军中最高将领只是六品都尉两人,所以没有偏将主将这个称呼,皆改称兵卫,从六品。,只不过根据所辖兵马的多少,称之为大小兵卫,行使的权利与一军之将无异,但名分却较之大兴远远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其下又有千人长、百人长、什长三个等级。只有实权,没有品级。
所以成军之后,紧接着应该是景迟代兵卫去掉那个‘代’字,正式受封小兵卫,给予印信关蝶的时候,章末瞪大眼睛看着,他是要回去向三皇子详细禀报的,这支军队的各级官员他都想记得,谁知定西根本没有这些,一句成军之后,百姓轰然叫好,心满意足的逐渐散去,显然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
章末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了一句,穆延陵挨得他近,只好详细给他解释,定西成军仪式只是一个部分,要等之后第一仗得胜,给这支军队命了名,之后才能有军旗和若干编制之类,若是没打胜,这支军队便会就地解散,各个军衔都没了用处,军旗当然也用不着了。
章末心中微微不屑,将这些细节都记在心中准备回去告诉上面,他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十六个皇宫内部的高层管理人员个个都要读书,和一般的小宦官不学无术可不一样,各种史书典籍读下来,和军队有关的事情虽然没机会见到,但多少总知道一些。在他看来,定西成军之后还要必须打了一场胜仗这种规矩,完全是蛮族胡人才会有的规矩。说定西人是蛮子,并没有诬陷了他们。这明显是学习汉家的军队编制方法但又学的不够好,所以才会遗留了一部分蛮子的习惯!
根据这么多天对定西的感官,章末觉得定西人倾慕天朝,处处在向天朝学习,但又处处都或多或少保留了一点蛮子的印记,定西这支势力还是值得拉拢的,若是用好了,应是一把锋利的长刀。
想到这里,他在看台上转身,冲着三皇子让他观察后预备拉拢的目标,脸上早已经堆满了笑容,“长安郡主,咱家一向倾慕定西越家,只是无缘得见老王爷一面,而今见了长安郡公如此英武,咱家就好像看到了老王爷昔日风采,这老天也是,怎么就那么等不得,急着将老王爷招到天宫去享福了呢。”说到这里,这太监做戏惯了的,眼泪扑扑就下来了。
他是这样想的,要笼络长安郡公,当然要先在长安郡主这里留个好印象,枕边风那是天下第一雄风!而要让给长安郡主觉得亲近,从她亲人这边说起,取得共鸣,准是没错的。
越天意微笑着听着,说的是她父亲,但她却并没有和章末预想的那样,和他一起落泪。真正的悲哀他见过吗?并不是一提起来能哭的出来,那便是伤心之至了,越天意出事之后,只在赖三面前哭过一次,这么久只哭过一次,若是一提她父亲她就哭,悲伤随着眼泪会流走,早就没了报仇的锐气了!她不要,她要把一切的悲伤愤怒,一切的绝望仇恨都留在身体里!
“老王爷啊!您老人家怎么就不多留留,看看今儿,您的佳儿多让人羡慕。你去了天上享福,留下郡主一个人,咱家一想起这事,可就……呜呜呜。”章末判断失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好越说越动情,越天意始终微笑看着他,穆延陵见章末没办法下台,心里将越天意骂个狗血淋头,却也只能上前劝解,并且跟着章末拭泪呜咽。
章末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当定西这边风俗奇特,哭起来没人劝呢。好在终于有一个够分量的跟着他一起抹眼泪了,他得到发挥余地,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当真哭的肝肠寸断才被劝阻着停下来。穆延陵只能跟着他一起表演。
但他哭出眼泪来可真有点困难,像章末那般痛哭出声音也颇为困难,显然没有人家章末锻炼的多。
赖三射中彩球,喜不自胜的脱口说出‘通杀!’之后,勉强等待各种仪式完成,兜马便向看台冲过去,他还是小人物心理,干了一件漂亮事,最想显摆的人便是心爱的女人。
谁知到了看台,却见看台最中央哭声一片,看台两侧的官员也只能跟着做出一副悲戚的表情,整个看台上跟个灵堂一样,只有最中间的越天意面露微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天意,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怎么了?”赖三奇怪的问。
“你回来的正好,穆叔叔最听你的话,来帮我劝劝他,他病的那么重,可不能这么伤心的。”越天意用有些焦急的声音对赖三说。就仿佛真的很关心穆延陵一般。
“啊?噢!”赖三只是一愣,立即踏上看台,来到穆延陵身边,深情的道:“穆大人,快别哭了!七情六欲伤身伤心啊!你前两天还病的起不了炕,这才好一点儿,就这么哭,这可不好。”
周瑾奇道:“穆大人前两日身体有恙吗?却是没看出来。”前两天穆延陵设宴宴请他们二人,没什么有病的样子。
“穆叔叔事务繁杂,病也是累病的。”越天意低柔的道:“原本事情该是郡公管理,就是为了这个成军,将好些事都推给了穆叔叔,害他生了病,天意真是有些难以心安呢。”
穆延陵只得站起,拱手回答:“劳主上关心,微臣无碍。”
“好在郡公了结了成军的事情,泾州城城防,可以交回给他管了。穆叔叔你可要好生歇歇,千万保重身体。”越天意柔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