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243、第 243 章

　　这句话一出口，许瑾就没有再抬起头来。自缘大师算计的不是薛据一个人，还捎带上了越天意！这下不知道郡主听了还笑不笑。反正许瑾是不打算去看她的脸色了，顺便连气息也屏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发火最好别冲着他发。
　　越天意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她这下马上明白薛据的感受了。还真是报应快！一个号召力巨大的和尚就像一件趁手的神兵利器，自己用无坚不摧，但是她忽略了这件兵器如果想伤害她，那也是能做到的。
　　怒火几乎瞬间就升腾到了极点，穆延陵之后，她不知为什么，格外难以容易别人算计她！什么摆了薛据一道，顺便捎带上自己？越天意心中明白，自缘大师让她减免三年赋税才是真的目的！让她放了蛮族一马那是真正的目的！这分明是摆了自己一道，顺带捎上薛据而已！
　　这和尚真的好执着！自己答应了再征收蛮族高额的赋税三年，之后便让蛮族与其他治下百姓一样服役纳税，从此平等对待，他就要直接给自己足够的黄金，来换取这三年，那其中的意思，不是说他要自己立即兑现承诺？
　　越天意不乐意！她对蛮族有深深的痛恨，任何人对害死自己全家的直接凶手都不可能存有善意。薛据她可以控制！贺兰缺她也不会畏惧！不需要用放过仇敌来换取！她不做这个买卖！
　　三年之内，让蛮族人口减少一半，她才觉得是报了仇了。所以对自缘大师的承诺里面有假使贺兰缺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这个前提。要知道这中间有太多的机会她可以对蛮族实施惩戒，有太多机会她可以让自己的仇敌尝尝报复的味道！凭什么要她放弃？三年之内让蛮族人比现在少一半！这已经是她的最仁慈的心理预期！这是成王败寇的事情，问问贺兰缺，白蛮的历史上不止一次吞并战败的部落，那么到现在，那些战败的部落都哪里去了？寸草不留向来是蛮族人战斗的习惯，比起这些人，越天意觉得自己已经太过仁慈！
　　实际上，越这个姓氏偏僻程度不比贺兰这样的姓低，越氏追溯上去，老祖宗也不是汉人。虽然越氏汉化的很早，强大的也比较早，有机会脱离了部落之间的争斗，全面汉化了。以至于越氏到底从哪一辈子开始归于汉人，连越家的人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相当多的蛮族习惯，从骨子里被保留了下来。比如越天意这种固执、自信坚强和果断，都是汉人小姐很难想象的。这件事换成贺兰缺，那也是一定要报仇的，绝对不会手软一点。若贺兰缺经历了越天意这种事，别说白蛮一族有将近一万人，便是有十万百万，贺兰缺的目标也一定会全部屠杀！当然没有任何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他会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完全没有任何打折扣的可能。这在蛮族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任何解释和道理。越天意也是一样，不可能原谅！
　　她至少要让白蛮一族人口减少一半！一定要！这个念头根深蒂固，但却只对自缘大师一个人提起过，对三哥都没有说！却没想到，原本以为毫无利害关系，也不可能有能力破坏她计划的人，却也能让事情横生枝节。
　　许瑾头低垂着，安安静静，他能感受到前方越来越大的压力，似乎连空气也逐渐变冷，于是越发小心翼翼。突然，前方传来越天意的声音。
　　“许瑾，你来说说，想杀死别人，有什么方法？”越天意的声音是很冷静的，听不出好像暴怒的样子。但是许瑾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近身保护，相处时间长了，他绝对肯定，眼下郡主正是怒不可遏的时候。
　　他非常小心的道：“可以约战。如果并不方便，还可以刺杀。”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心中骤然打了个机灵，慌道：“郡、郡主……您不是想让属下刺杀自缘大师吧？我……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越天意瞥了他一眼，却突然道：“你这样的表现，我倒想问问你了。如果我真的命你杀了那和尚，你会怎么做？”说到这里，她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许瑾不放。
　　许瑾张口结舌，头上汗珠滚滚而下，始终不能回答。
　　“看样子你不会答应。”越天意淡淡的道。
　　许瑾张了张嘴，没有开口，终于还是默认了。
　　“嗯，你还算老实的，没有谎言欺我。”越天意神情中带着点冷漠，道：“你身为越氏家臣，应当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你说是也不是？”
　　“是……”许瑾低下头。终于又鼓起勇气抬头道：“郡主，弘仁寺香火鼎盛，但大师每年都会将所有的香火金银全部都捐献出来，尽力帮助穷苦之人。若不是如此，十九年来寺中积攒下来的银钱也该足够军资，何必砸碎佛像？”
　　“这件事我知道，但是他每年都会救助蛮族人！”越天意冷冷的道。
　　“救助蛮族用了多少钱属下不知，但属下却知道，属下幼年时，曾经喝过弘仁寺施舍的粥水。我爹爹重病的时候，巧遇弘仁寺路过的僧侣，他二话不说将手中准备为寺庙购置香烛的钱全都给了我爹爹，这才没耽搁爹爹的病！若不是自缘大师常年教导，寺中僧侣怎么敢自作主张？”
　　“嗯，许瑾你是老实人。”越天意道：“也就是因为自缘这么多年来坚持不懈的讲经说法、乐善好施，他才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他如今拿出这个影响力来，觉得我也需退让一二。他用他积攒多年的力气一拳打过来，我是不是不避让不行了呢？”
　　许瑾低下头，不敢说什么。
　　越天意低声道：“可是许瑾，你也知道你父亲重病时承了大师的恩惠不能不报，那我的大仇呢？我的父母兄弟，一百多口人，全都死在蛮族人手中，这样的大仇可以不报吗？比起你所受的恩惠，我的仇怨大的太多了！我只要了贺兰缺一人性命断难平心头之恨！你们江湖中有名号的人，都讲究道义、也讲求快意恩仇。你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你若有能力，会放过蛮族人吗？”
　　“郡主，您……”许瑾也觉得十分为难，半晌才道：“郡主，自缘大师只是说用金佛可以抵去百姓三年赋税，却并没有说您从此不能再找蛮族人的麻烦啊。”
　　“呵呵，这种事不用明说的，他就是这个意思。我答应他只多征收蛮族三年的赋税，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付出来，那便是要与我定下誓约的意思。三十九万多两的黄金，足够抵得上三年赋税有余，我也确实需要这笔钱，他就是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筹码，要与我达成协议。他知道除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有牵制我的机会了！所以才那般坚决断了自己的后路，他已经将佛像都砸了，那便是把自己十几年积累的声誉名望全都放上了。只要我不承认，他马上身败名裂！”
　　越天意一笑：“但是我能不承认吗？他一个方外之人都愿意用尽所有帮助百姓交赋税，我能说这件事是没有的事吗？我能说，这钱我不要，砸了金佛那是你自己发疯？我能说这三年来你们这些百姓该交的赋税改出的兵役徭役一个也不能少，只因为我不想欠那位活菩萨的人情？更加重要的是，难道我能说薛据那边不着急用钱，能说薛据有问题，他十有八九是和蛮族人勾结的？”
　　“好吧，自缘，你占了先机了！我承认我对你失去了戒备之心，以至于让你抓住了我的弱点。以后我会很小心的，再不会像信任你这样轻易信任别人了。”她的眼角在收缩抽搐，显示出她的愤怒之意。除了三哥，她已经开始相当信任自缘了，可是这种信任眼下变成了她的弱点！
　　越天意心中暗想：“此战之后，免去三年赋税，我便依了你！既然这样，此战就让蛮族人直接除去一半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