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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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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满鼻子登时流出血来,他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居然动手打他。
只愣了这一下,脚背上咚的又挨了一脚,痛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富满疼的缩起一只脚,怒视赖三,气急败坏的大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要说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既然已经动了手,哪里还会有人和他讲理?赖三见他抬头,一拳招呼在他下巴上。富满向后一仰,因他是一条腿站着的,登时立足不稳,跌跌撞撞向后倒去,一下栽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他的几个家人连忙乱哄哄上去扶。
富满血灌瞳仁,一声怒吼从地上窜了起来,抽出马鞭对着赖三夹头夹脑抽了下去。他基本上失去理智了。
不过鞭子并没有落在赖三脸上,一直贴身站在赖三身后的香饼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单手叼住鞭子。富满瞪着眼睛用力往回拉,鞭子绷得硬邦邦直挺挺,一动不动。
城防营的士兵在旁边都看傻眼了,刚刚他们只觉眼睛一花,根本没看清楚这位长得俊秀如处子的侍卫是怎么挡在赖三面前的。
富满一张脸已经挣成猪肝颜色了还是抢不回鞭子,对香饼吼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香饼淡淡的看着他,并不答话。在这四个侍卫中,顶数这个长得最好的香饼不爱说话,他一向沉默寡言,就是和赖三说话也不多的。但如今这个场合,富满就把这种沉默看做是对自己的蔑视了。
“放手!”富满怒吼,随手在抽出身边一个城防营士兵的单刀,对着香饼手腕砍了下去。
香饼嘴角一挑,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笑笑,道:“好。”
他手腕一绕,已经将一截鞭子缠在腕上,发力一抖。离他近的几个人都觉得地面一震。啪的一声,牛皮绞成的长鞭已经断成了两截!
富满再一次跌跌撞撞向后倒去,这一次摔得更重,眼前金星直冒。饶是穿着厚重的皮裘,背后还是闷闷疼痛。
赖三知道自己这几个护卫都是会些武功的,却没想到香饼看着文文秀秀,竟能轻易崩断指头粗的熟牛皮鞭子。不由兴高采烈叫了一声:“好啊!”
富满趴在地上,额头筋脉怒张,神色狰狞之极,他扯开了嗓门对自己家人喝道:“看我干什么?没看见人家都动手了吗?给我打!”
他的家人是跟着他一起赴宴的,虽说身份所限没能进内院,只能在二门外守着。但也知道眼前这位乃是郡公,哪里敢对来赖三动手?但老爷有命也不能不听,所以六个人不约而同,一起叫嚣着冲着香饼扑了过去。
赖三见了招呼另外三种饼叫道:“不能让兄弟吃亏!”自己抄起身边一个士兵的白蜡枪杆子便冲。
汤饼愣了一下,叫了声‘大人’,他本想说香饼武艺出众,绝无危险,但不知怎么,心中一热,跟着就冲了上去。
场中顿时嗡的一声热闹起来了,袁洪暗叫了一声苦,却也只能招呼士兵迎了上来,口中大喝:“不得聚众闹事!都请停手!不得聚众闹事!”
这话倒是第一次说给官员听,但场中谁去听他的?最里面几人已经拳来脚往,战成一处。
袁洪狠狠心,他得罪了三品府学令富满大人,本就一头冷汗,如今见到富满一行六人分明不是对方四人的对手,富大人怒吼连连,那状态已经有点舍生忘死了。若让富满伤了死了,他更加难逃干系,如今是有机会挽回一点是一点了。
他想着富满家世那么好,等闲一品高官也不敢得罪了富家,虽然对方也是个官,但毕竟是武职,自己千骑卫的身份勉勉强强得罪的起。眼下这个场面帮富满准没错,出了事也可以推做维持秩序。毕竟富满处于下风,总不能眼看着他遇险吧?哪里想到和富满对打这位居然是靠山更硬的?
打定主意之后,袁洪对手下一声高呼:“保护富大人!”自己率先冲上去了。
场中顿时挤成一团,脚步前后错落,双方忽上忽下,扬得雪花满天。一边儿喊:“打!打!打!”一边儿则回应:“看你敢动手?”
老百姓越发激动,努力的向前涌过来,脚步挤挤挨挨,忽前忽后,地上一个冬天的积雪都被踩散了,露出地上泥土斑驳,尘扬土卷。
打斗中众人刻意避开两位重量级人物,富满的家人不敢打赖三,赖三的侍卫也不敢真的去打富满。所以两人反倒被挤出圈外。不过两位当事人却没有这种忌讳,于是他们两个就掐起来了。富满自幼练习拳脚功夫,应该比赖三强了不少才对。但懂并不等于会,他实战经验是完全空白的,加上这样近距离混战实乃赖三强项,片刻之间,富满连连中招,赖三灵活的窜蹦跳跃,就算偶尔挨上一两下,那也是擦身就走,造不成伤势。
始作俑者那撞了富满的武官还在地上跪着,见了这场面瞠目结舌,赖三见了一把扯起他来,叫道:“看什么看?帮我打啊!”
那武官嘴角一抽,很无语的看着他,心道富大人已经被你打的不轻了,似乎不用我帮忙了吧?
赖三急道:“我四个兄弟都在里面呢,帮我打进去!快!”
那武官眼中光芒一闪,点点头,踏前一步,手在一个士兵后腰轻轻一托,那士兵下盘顿时虚了,觉得自己双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往前一抢,顿时撞开了三四个人。
那武官已经插进这个空隙,手肘发力,又将五六个人推开,赖三忙钻到他胳膊下面,在他的保护下向里挤进去。两下夹攻,人群更是哗然一片。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一骑快马飞也似的驰来。临近人堆的时候马上骑士矫捷的跳下。喝道:“都给我停下!”
他解下腰间一圈黑黝黝的物事,迎风一抖,变作一条足足三丈长的长鞭,然后手舞长鞭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弧,破空声难听之极,抽在地上,啪的一声,极其响亮,像是能将大地抽裂一般。
“太傅大人有令!都停下了!”那武官又是一声大喝,然后高高举起一块金色令牌,神情肃穆看着众人。
人群先是骤然喧哗,听到‘太傅大人有令’却又慢慢安静下来。见那骑士举着金牌走来,忙分开两边,让出道路。
场内士兵见了,也纷纷让开,露出圈子中心几人。富满已经打昏头了,见了在骑士心花怒放,叫道:“拙言!你来的正好。”
这人是他姐夫陈庆雷的护卫之首,许谨,字拙言。富满与他很熟。
谁知许谨退后一步,脸色依旧阴沉,道:“富大人,请你站住不要动。太傅大人马上就来了。”
赖三笑道:“还以为你能套关系呢,我和你说,不好使!”
许谨冷冷道:“这位大人,你也不要动。”
赖三撇撇嘴:“我没动啊!我脚没动,我光动动嘴!不信你看我嘴,我光动的嘴!”
许谨眉头皱了皱,不理他,转过头问:“谁是城防营头目?”
袁洪上前一礼,眼见富满说话都被堵回去了,他大气也不敢出。
许谨许拙言点点头,“你出去回话。”
袁洪答应一声,连忙顺着他手指方向小跑而去。其他人只得等着。
片刻之后,一顶八人轿子至街头而来,除了抬轿的八个轿夫,就只有三名随从跟随,袁洪跟在后面,似乎有些不敢靠近。只几个人缓缓走来,场面不大却气势惊人。人群越发的鸦雀无声。
轿子来到人群前落地,轿身前倾,有人上前掀开轿帘,一个穿着紫金官袍之人大步走出。
他四五十岁年纪,皮肤粗黑,脸长得有些长,便是不生气看着也有些严肃,如今沉着脸,就更有几分吓人。
赖三认真打量他,这就是定西最大的两个官员之一,能和穆延陵权力相当的太傅陈庆雷吗?
他有一点失望,因为穆延陵虽然也有四十多岁,但风度翩翩、相貌英俊,贵气十足。而这陈庆雷,不但年纪大、人长得难看了不少,而且粗手大脚,若不是这一身紫袍金带裹着,看着就像个干惯了农活的老农。
陈庆雷身边一个侍卫上前,低声问:“大人,要不要驱散百姓?”
陈庆雷开口就将赖三吓了一跳,他的声音非常大,打雷一样。
“为什么要驱散百姓?闹事的又不是他们!”
“是。”那侍卫低下头。
陈庆雷大步走入,富满迎了上来,叫道:“大人,你看我……”
他本想说:“你看我被人打了。”
陈庆雷伸手制止了他的话,问道:“谁是勇毅都尉衙门的差人?”
先前撞人的武官上前,低头拜道:“是卑职。”
“军情最重要,你先回衙门复命!”
那武官大喜,没想到陈太傅第一件事,竟是让他走!
他很想立即走,但想起自己走了,赖三留下来恐怕糟糕。于是道:“这位大人的事因卑职而起,原本与他无关,冲撞富大人的是卑职,请大人……”
他的话音还没落,陈庆雷眼睛一瞪:“刚才延误军务非你之过,如今便是你的不是了!当责二十,监禁三日。你速去复命,然后自去刑慎司领罪!”
“是。”那武官低头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迈步便走。
富满见了急道:“大人,此人……”他想说你怎么让他走了?他和赖三打架起因就是让不让这人走的问题,这关系到面子里子!就这么让他走了,那这一架打得岂不是一败涂地?
陈庆雷将眼睛一瞪,道:“你从太傅衙门匆匆而出,我便恐你惹事!刑不上大夫,五品以上官员不犯十大罪原本不需收监。但岳父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长兄如父,我也算你长辈了!可有管教你的资格!”
他喝道:“来人!将富满带去刑慎司,聚众闹事,罚金百两,监禁三日!”
富满脸色大变,怒道:“大人!你!你……”
赖三哈哈大笑起来,原本他觉得陈庆雷肯定是来给小舅子撑腰来了,谁知他第一先放了那武官,第二又抓了富满,竟是为自己壮势来的了。
谁知他笑声未落,陈庆雷冷冷道:“五品以下官员老夫可自由处置。致果都尉殴打朝廷命官,聚众闹事,来人!带去刑慎司,监禁十日!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