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上有一朵矢车菊》河青九余

18、尾声

　　11岁的默里佩拉希亚今天跟着母亲一起看一场波士顿爱乐乐团的协奏曲演出。他是从纽约的家特地来到波士顿的，然而相比母亲的热情，他显然兴致缺缺。他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小小的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
　　小家伙从5岁开始学钢琴。然而毕竟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在别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打架的时候，他却要在母亲的督促之下坐在钢琴前，不断着敲击着那些总是不听话的琴键。
　　“哦，这些……蝌蚪？能够看懂它们真是太了不起了，亲爱的孩子。”孩子的外祖父经常这样说。他是小默里最忠实的听众。
　　现在他的母亲也坐在他旁边，手中拿个节目单子，他也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份。这一场要演出的是一部长笛协奏曲，似乎是一个奥地利不怎么出名的作曲家阿尔伯齐许茨的作品，至少母亲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g小调长笛协奏曲——真是无聊的名字。默里想。他见过无数的交响乐，协奏曲的名字都是“某大调（或小调）交响（或协奏）曲。真是太没有创意了。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分不清它们呀。这些作曲家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给曲子起个名字呢？当然他现在还不明白古典派和浪漫派的区别。
　　曲子的下面还有一行他看不懂的语言，“这是什么？”他问他的母亲。
　　“这是德文。也许是看起来比较好看，所以保留下来了吧……介绍上说这句话是记在原谱上的，所以一直没动。”
　　“它是什么意思？”
　　“你的……头上有一个……什么……一种植物的名字，似乎是……矢车菊？还有……爱与……证明……可能是这样。我们可以回家查一下字典。”
　　演奏开始了。小默里捏着手里的节目单，眼睛到处看着。
　　然而很快他的视线就回转了。他渐渐坐直，两只手松开，然后握成了拳头。节目单掉到了椅子下面，他不知道。
　　他的母亲总是说他的演奏不够有感情，其实这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未免苛求，而他则从来没有达到过母亲的这个愿望。
　　就连他演奏的技巧，也经常被老师说成是过于机械的。这令他母亲很失望。
　　然而现在他看见了。这个明亮的，金色的长笛旋律，好像一道阳光。对。他看到了光。光照到了他的眼睛里，到了他的全身。他全身暖了起来，继而温煦，继而炽热。他透过这一层光纱，好像看到了夏日的午后，他的爸爸妈妈手牵着手，坐在窗下低声交谈，而他就趴在他们的膝上。
　　不用弹钢琴。不，他忽然渴望钢琴。他忽然渴望着，能用自己的手，把那些旋律重复下来，继而，亲手让自己的情感和旋律重叠。
　　那是爱情的欲望。
　　他哭了起来。
　　“怎么了孩子？”他的母亲有点慌乱地搂住他的肩膀。帮他擦着眼泪，然而更多的眼泪却不断地流出来。
　　“妈妈！”他伸出手拉住母亲的，“明天我们去老师家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