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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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那天回宿舍，在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他打开门，不出所料的，冷静正穿著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灶台上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出一片烟火味十足的暖黄。
″今天是什麽日子？居然有闲情做饭？″
″不是什麽特别的日子。我很快就会去环宇实习。吃了这麽久你做的饭。怕到时候天天汉堡沙拉的吃不下，就也练习一下吧。″冷静微笑的转过身，把一盘抄好的菜端到桌子，示意萧远品尝。
″怎麽样？″
萧远象征性的尝了一块，立刻露出夸张的赞赏表情：
″嗯，不错，可以出师了。″
″别敷衍我，做的怎麽样，我可是清楚的很。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再炒两个菜。开饭了，我叫你。″
″有什麽好休息的，你炒吧，我在旁边现场指导。″萧远放下书包，便走到冷静身边，看他小心的把浆过的肉片倒进油锅。
不得不说，看冷静做饭实在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看那个人白皙的颈项和脸颊被热气薰的微红，漂亮的眼睛既温柔又认真的盯著锅里的菜，一副人妻的模样。也许是冷静女装的模样太美，也许是冷静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柔和，也许是因为知道冷静喜欢男人，那次从Paradise回来以後，萧远有时就会克制不住的把冷静想象成女人，一个魅惑力十足的女人。在很多女孩身上，包括他的前女友，他都没有体会到冷静身上的那种柔美，他不明白李刀为什麽舍得抛下冷静。
如果不是萧远现在的心情过於糟糕，这本应该是一顿非常美妙的晚饭。而实际情况是，萧远连一碗饭都吃不下去。
″怎麽，菜很难吃？″
″不是。″
″那是你有心事？″
萧远的筷子动不了了，原来他心里有事这个事情已经这麽明显了。顿了一下，萧远看著冷静说：
“还真是什麽都瞒不了你。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是我们系的一个中国博士生，和我同年来的，老板突然没钱了，而且要离开N大。今天找到我商量怎麽办。想到一个兄弟突然就遇上这种横祸，有点郁闷。”
“哦，是这样。他老板什麽时候走？”
“老板还能再支持他两个月。他现在准备在校内换老板。不过换老板的话又要浪费几年时间，他还有一个想法是干脆开始找工作。但是现在IT业还是萧条，工作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被裁。如果他被裁了的话，就要立刻回国。他目前还想在美国多赚几年经验，所以读完博士应该还是最稳妥的做法。”
萧远说完，突然话锋一转，问冷静：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麽选？”
冷静有点惊讶为什麽萧远会问他，因为他几乎完全不了解他朋友的情况。但他还是准备给出自己的选择。
冷静想了一会，然後说：″这取决於你朋友的兴趣，如果真的很喜欢做研究，当然是换一个老板继续读。但要是我的话，我会要求老板给我个硕士，然後找工作。虽然工作会被裁，但是换老板继续读博同样会有下一个老板也没钱的风险。何况IT行业标准变化这麽快，一个在老标准下的课题和程序到了新标准下就会没多少意义。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标准更新换代。虽然我也想别人都喊我Dr. leng，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时间成本太高了。另外，我觉得一定要劝你朋友拿个硕士。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不管继续读博，还是工作，或者回国，他都还有一个N大的硕士文凭垫底，这两年的时间也没有完全浪费。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怎麽样。″
萧远听後沈默了一会，然後深深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转告他的。
″
随後萧远又恢复到那副吃饭皇帝大的样子，″来来来，吃菜，吃菜，你自己做的可得多吃点。″
冷静虽然总觉的有哪里不对，不过看到萧远豪爽的吃相突然什麽都懒的想了。还有什麽是比室友的狼！虎咽对他这个厨房新手更大的恭维呢？之前，他只为李刀下过厨房，可惜在中途就被他捣弄得什麽也做不了。意识到他又在想李刀了，冷静立刻命令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开。他慢慢的嚼著自己做的东西，虽然还没有萧远做的那麽美味，但却也不难吃。一种陌生的满足感涌上冷静心头,原来不起眼的做饭也是这样有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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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萧远躺在床上想著冷静的话。是的，那个老板没钱并且要离开N大的兄弟，就是萧远他自己。
那天早上，他带著在国际会议上临场应答众牛的余威，昂首挺胸走入实验室，向老板报告时，却不想遭遇此终极绝杀，让他顿时呆立当场。
”Yuan,you are a very talented young man and did a great job in the lab. But I have to tell you that your research assistantship can’t be renewed for next semester， because our grant has not got renewed.（远，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在实验室也做的很好。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助研奖学金下个学期不能续了，因为我们的项目科研经费没有续到。）”
“I got the result one week ago. And I can only support you for two more months. I probably will leave NU soon because a company is offering me a VP position. I am still waiting for their final confirmation. I am sorry, but you need to find another advisor in NU. Let me know if you need any reference.（我上个星期才得到消息。我只能再继续发你两个月的工资。而且我很快可能也会离开N大。有一家公司打算给我副总的位置，不过我还在等他们的最终确定。我很抱歉，但是，你需要在N大找到另外一个导师。如果你需要推荐信的话，就告诉我。”
萧远望著他老板慈祥却毫无回转余地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在做过山车一般，上个星期还春风得意的在礼堂上讲演，可几天过後，就面临著走投无路的窘境。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美国科研界的残酷无情。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可是到底下一步要怎麽办呢？现在萧远有几个选择 1.校内换导师；2.跨校换导师；3.提前毕业找工作。
萧远的麻烦在於搞他这个方向的教授N校只有他老板一个，换老板的话就意味著换方向，如果换了研究方向，他又要重新开始，他现在取得的一切成果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而换校，则意味著重新申请，加重新准备博士资格考，其棘手程度萧远想起来就头疼，而且N校已经是一流名校，萧远实在没有换校的动力。
那麽剩下提前毕业这个选择。放弃读博，对曾经以此为理想和荣耀的萧远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萧远知道他的父母，一对深受中国官本位思想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熏陶的一般老百姓，是绝对会反对他的这个决定。但是真的要为一个虚荣的称呼牺牲这麽多时间吗？
他又想起了高晨的话：“现在这个网络时代，真是时不待我啊。机会就那麽一刻，等你到大小公司混一圈，山头已经是别人的了。〃
换一个导师再读博士，最快可能也还要4年的时间，算下来整个博士就花了他6年的时间。对於IT业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长的周期。在这个标准和应用都在飞速变化的领域，几年的时候，就足以让一个公司从领先到被超越。是啊，与其把时间消耗在无止境的测试算法和读垃圾文章上，还不如去工业界，实实在在的做一个有市场的产品。虽然这个时候，互联网界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但是危机也意味著转机。IT业最好的机会都在西海岸，如果他选择去工作的话，意味著他将很有可能在几个月後离开C城。
萧远并不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冷静。他也说不清楚为什麽，也许是觉得冷静的态度会影响他的选择。一转眼，他和冷静合租已经两年了。他们之间有过那麽多的暧昧和巧合，却又什麽都没有发生。那些换上女装的妖娆又妩媚的冷静，萧远想李刀甚至也没有看过吧。对冷静，萧远是有绮念的，想把那个秀雅沈郁又性感无边的男人压在身下，亲怜密爱，肆意妄为。但是他和冷静之间，却仿佛总是隔著一层纸。他对於同性相恋始终抱有顾虑，而冷静还一直守著和李刀的旧情，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来捅破那层纸。
也许很快，他就要离开C城，离开冷静。在什麽都没有开始前，一切就可能要结束了。萧远突然觉得有一种难言的惆怅。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过去的，终究还是要过去。
一个星期後，萧远已经决定放弃读博，把那篇会议文章改成硕士论文，赶在老板离开前答辩。此外立刻申请OPT,作为找工作的缓冲。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即将去环宇实习的冷静又问起他那个老板没钱的兄弟怎麽样了。萧远於是告诉冷静，那个兄弟就是他自己，以及他的打算。他没有料到的是，冷静的反应却最终还是影响了他的决定，也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