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拔弩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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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东来依旧是那一身紫色的貂绒华服，海藻般卷曲的棕色长发一丝不苟的辫在脑后，用一个镶着宝石的紫色发饰固定。
他并没有走进来，甚至也没有看客栈里的那群人一眼，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事情——微微躬身往左退了几步。
接下来走进了一个所有人都绝没有想到的人——大镖局的大镖头，司马超群！
即使他看起来还是当初的那个马爷，即使他的样子还显得有几分落魄，但是有点头脑的人都已经可以猜到，他就是司马超群。因为除了司马超群，他们想不到还有谁能让卓东来心甘情愿的躬身让路。
司马超群率先往客栈大厅走过去，卓东来落后他半步跟在后面，司马超群突然停顿了一下，等卓东来与自己并肩后，才继续往前走。
司马超群想到了每次喝酒时，卓东来总是会倒两杯酒，然后把第一杯递给他，他不由心中感叹：东来总是这样，事事都以我为先，久而久之，我竟视作了理所当然，直到失去了一切，才明白当初他的那份珍视，那片苦心，有多么可贵！
卓东来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柔和，嘴角微微勾起，与他并肩走了进去。
现在不是在大镖局，不是面对着众多子弟，就算偶尔的逾矩，也无大碍。本来他刻意的退让，为的就是显示出司马的绝对权威。
所有人都失去了反应，呆呆的望着他们，直到他们双双落了座，才堪堪回过神来。
牛大壮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得脱了窗，吃惊的失声道：“马爷！你怎么会和卓东来在一起？！”
扶桑嗤笑一声，早就知道这莽汉空有个子不长脑子，今天他又一次证明了她看人的准确。
司马超群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笑道：“我本来就是应该和他一起的。何况，我们在一起已经二十余年了。”
司马超群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与卓东来的初遇。
记得那时还有三天便是大年三十，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迎接新年的到来，他也和几个朋友一起在酒店里喝酒聊天。
但是这次他显得很心不在焉，因为一道视线，那个视线自从他踏进酒楼后，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本该非常习惯了的，可是这次的感觉却不同，因为从来没人敢这么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他恼怒的偏头看过去，谁知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那人的视线里！
那是一双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眼睛，冷冷淡淡的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什么情感波动，就像是——一匹孤狼。
他心头的怒火瞬间消失无踪，不由自主的对着卓东来展露笑容，卓东来没有表现出丝毫尴尬，也对着他勾起了唇角。
虽然那个少年穿着很普通，脸上也染着灰尘，但是这些都无法掩饰他笑容的迷人，那是一种骨子里发出的优雅高贵。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他喜欢这个少年！
牛大壮愣了一会儿，猛然想到一个人，脸色惨白的问道：“难道你就是司马超群？！那个天下第一大英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猜到是一回事，听到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司马超群回过神来，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静静的看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
朱猛初时吃了一惊，而后又觉得这既在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凭马兄弟那样的武功品德，英雄气度，以及对卓东来的深刻了解，不是司马超群又能是谁？！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司马超群又为何会同他们一起被困？！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里应外合的阴谋？
“我们好大的面子，竟然劳烦到大镖局的大镖头亲自出马。”公孙宝剑冷冷道。
“就是就是，大镖局不愧大手笔，才几天的功夫，我们红花集就剩下几个人了。”公孙乞儿附和道。
“没想到，司马大镖头除了是个绝世大英雄，还是个演戏高手呐。” 公孙宝剑轻蔑的嘲弄道。
“唉，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我等哪里是对手……不过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他们拼了！”公孙乞儿把木杖横于胸前，目光决绝！
“对，拼了！” 公孙宝剑和牛大壮附和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卓东来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两声。
“怎么，你在嘲笑我们？！” 公孙宝剑怒道。
卓东来淡淡道：“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动手。”
“为什么？”牛大壮问道。
卓东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活的很久，活的很好。”
公孙兄弟和牛大壮骇然退后半步，他们自知不是卓东来的对手，均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朱猛。
朱猛这才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卓东来与司马超群的对面，他没有看向卓东来，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司马超群，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我。”
司马超群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你此次被困红花集，是意外还是预谋？”
司马超群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是意外。”
“这么说，你是路过！红花集是长安往洛阳的必经之地，你是要去洛阳！” 朱猛低头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好！我相信你！我再问你，你出去表明身份，是不是为了救我们？”
卓东来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藏于桌下的手却狠狠攥紧，他也想听听司马超群的答案。
司马超群想了想，淡淡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
“够了，我没有问题了，既然我朱猛把你当做兄弟，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是我的兄弟！不过卓东来灭了雄狮堂这笔账，我不能不算！” 朱猛望向卓东来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公孙等人也握着武器目光灼灼的盯着卓东来，只有扶桑老板娘一个人坐在一边——看戏。
“卓某不过是困了诸位四天，这死去的人，有一部分是互相残杀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是被知音老人所害。更何况，现在我大镖局的弟子已经撤走，你们如果想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卓东来叹息一声，说道：“各位与朱猛不过萍水相逢，又何必用这大好头颅，去淌雄狮堂的浑水。”
大厅的杀气淡了下去，显然，公孙等人被卓东来动摇了。
只有朱猛，还如同盯住猎物的老虎一样不肯放松。
卓东来毫不在意，他淡淡问道：“朱堂主，你觉得，你与我的武功谁更厉害？”
朱猛坦然说道：“你略胜一筹。”
卓东来唇角微勾，笑道：“那你现在的状态如何？”
“又累又饿，功力不足鼎盛时期的半数。”
“那我呢？”
“处于巅峰。”
卓东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我看未必！”一个清亮的男音响起，内堂走出了一个英俊少年，正是高渐飞！
朱猛看到他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呵，原来是小高呀。” 卓东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的泪痕剑呢？”
小高摊摊手，无奈道：“被偷了。”
卓东来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应该知道，没有了泪痕剑，你就如同老虎没了爪牙，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高渐飞也笑了，他说：“你说的对，不过……我虽然没有泪痕剑，但是我有好兄弟！我和朱猛联手，死的，可能是你。”
卓东来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淡淡道：“是吗。”
高渐飞挑眉嘲讽道：“你不是也已经有了一个最完美的好朋友。”
卓东来的瞳孔微缩，淡淡道：“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够了。”
高渐飞笑道：“还是说——连你自己也不敢肯定他会帮你？”
卓东来沉默不语，仿佛没听到高渐飞的讥讽。以前他或许有信心，但是现在，他没有把握。
“够了，高渐飞！” 司马超群怒喝一声，站起身拦在卓东来与高渐飞之间，盯着高渐飞冷冷的说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东来，我都不会轻饶！——就算是你们，也不例外！”
听着高渐飞用他做筹码，来刺痛卓东来。司马超群觉得前所未有的愤怒，也第一次对高渐飞生出了不满。
高渐飞吃惊极了！
他以为，司马超群如此急切的想要摆脱卓东来，必定是同他一样，厌恶卓东来的为人，更何况，他还口口声声说卓东来把他当做傀儡。
可是今天现实又给他上了一课，那就是——对任何事情，都不能轻易下结论，尤其是面对人心！
司马超群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更何况，灭雄狮堂，是我的主意，东来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你们要报仇，也应该是冲着我来。”
朱猛紧紧的盯着他，虎目中闪着嗜人的冷光，咬牙问道：“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司马超群薄唇微微翘起，淡淡道：“自然全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剑拔弩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