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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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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里,查尔斯那句“欢迎回来”的余音仿佛还未落地,Vital就已经迎着这位“灯塔”的最高领袖冲了过去,他的语速被调到了最快,音节几乎黏连成了一整片:“老大!深渊算力使用权已经申请提交!你快点审批!数据流权限请求中!给我两小时!不,一个半小时!我要把佐伊脑子里那颗超新星的冲击波模型化!”
我不知道这群研究员是通过什么路径与父亲沟通的,但他显然完全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浪费时间感谢和庆幸,尽快吧,阿不思没时间了。”父亲的目光甚至没有完全从我身上移开,直接就挥手同意了vital发起的流程。然后他又转向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伸手帮我擦了擦额角挂着的汗水。
“两天前,西弗勒斯护送着邓布利多一起来了这里。他和灯塔的医疗团队,倾尽全力也只将诅咒暂时压制在阿不思的手臂范围。那个老顽固拒绝深度镇静,这极大阻碍了后续的生命支持和治疗推进。” 查尔斯顿了顿,神色里写满了对霍格沃茨的深切担忧,“完成初步建模和可行性评估是vital的任务。你,现在去医疗区,去看一眼邓布利多。我需要……那些只有你有的经验,去做一个幸存可能性的评估,爱丽丝曾经谈到的大厦将倾,可能并非特指那堆石头高塔……”
我立刻理解了父亲的未尽之言。爱丽丝的“预见”,是一场对邓布利多本人的……不容乐观的……宣判。
安东尼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踏了半步,一把拦在了我和查尔斯之间,医疗师的职责让他本能地抗拒所有的生命安全风险。
“我拒绝!查尔斯先生!两个被诅咒的人共处同一个空间?!她刚经历剧烈的魔力与精神双重透支,核心波动还在临界点震荡!体温还没恢复!她需要的是稳定和休息,不是立刻面对另一个高强度刺激源!你在想什么!你…”
查尔斯的目光扫过安东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让安东尼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空气瞬间绷紧。
安东尼,这个温和的治疗师,几个月来几乎完全独立负担着维护我生命线的任务,由此带来的羁绊和对自己“作品”的情感,是他不顾情面得——大概也是人生第一次——如此“冲撞领导”的核心动因。
我完全理解他的焦虑和不安,就在我正想站起来,用自己的“可以”来打破此刻沉默的时候,爱丽丝突然轻盈地向前飘了一步,脸上绽放出一个与此刻凝重氛围格格不入的、近乎梦幻的微笑。
她那利落的黑发在研究室的灯光下泛出温柔的色泽。她转头看向安东尼,又望向我,声音轻柔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真理:“让她去吧,安东尼。霍格沃茨的基石正在摇晃,大厦将倾。而灯塔……” 她微微侧头,带着俏皮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落在远处那座宏伟城堡摇摇欲坠的虚影上,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笃定,“唯有灯塔,是此刻能力挽狂澜的锚点。”
爱丽丝的话语像一阵奇异的风,瞬间吹散了安东尼构筑起来的、基于医疗准则的保护壁垒。预言的力量,尤其是关乎霍格沃茨存亡的预言,其分量足以压倒任何个人的担忧。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断叫嚣的疲惫和魔力透支带来的阵阵眩晕,伸手把意识读取板推开。一个vital身边的小助理跑了过来,帮我把那些缠绕的的导线和监控设备一一摘下。我努力站直身体,没有去看父亲,只是对着安东尼点了点头,“走吧,安东尼。时间……不多了。”
安东尼快速收拾好了他手边的医疗包,把自己的劝阻和无奈,全都压回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里。
医疗区位于灯塔大楼的低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魔药混合的冷冽气息,生命维持符文在墙壁上流转着柔和的微光,几盆无害的麻瓜盆栽守在走廊的转角,整体环境比那群研究狂人聚集的研究室好得多。
在一间被强大防护法阵笼罩的隔离病房内,我们看到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这位大约已经一百二三十岁的……老人,安静的躺着,形容枯槁,比起我记忆中的样子——接近半年前,在霍格沃茨走廊中的匆匆一遇——衰老了不止十岁。他那永远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湛蓝色眼睛紧闭着,眉宇间的褶皱,都是抵抗痛苦和诅咒的刻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宽大的衣袖被卷至肘部,枯瘦的手臂上,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诅咒印记,正被一层层闪烁着银绿光芒的复杂魔文和细密的魔力导管死死压制在肘关节以下。那层压制光网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渔网。
“可以进去吗?”我询问了守在病房门口的值班治疗师,“查尔斯让我过来判断一下诅咒发展的情况。”
值班治疗师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PDA,大概是为了确认信息的可靠性。
安东尼站在身后帮我补充了一句——同时也给了我一个限制,“没事,司格玛,我们很快,不超过十分钟。”
“他刚抵抗不住诅咒对精力的侵蚀,陷入昏睡。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配合’的状态了。”这位似乎被安东尼称呼为“Σ”的治疗师往边上让了让,“你们最好不要吵醒他。”
我点了点头,尽可能轻得推开门,站在了邓布利多床边。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会被骤然拽入被冠冕突然攻击的那个深夜。但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当时深植内心的掠夺感,意识被改写的恐惧,以及意志力的勉力挣扎并没有浮现——或许是大脑刚刚经历高速运转的后遗症吧——一种冰冷的、近乎解剖般的专注覆盖了所有情绪。
我独有的魔力视觉观察着邓布利多的诅咒伤情,后台那个刚刚搭建了粗糙框架的灵魂洛希极限的模型直接跳了出来,开启了一场循环验算与信息比对。诅咒的活性,药剂的效用通路(在飞机上进行复算的那个部分),魔法阵的压制切入点,都在一个具体建模中越来越清晰。系统公式中那些还无法直接解释的边边角角,解析解尚且漏过的缝隙,甚至是一些关键的转折,都因为有了邓布利多教授“带来”的这份数据参考,得到了第一轮粗浅的修正。
不自觉的脑力活动让我像一个有点过载的引擎,安东尼在我开始因为力竭而颤抖的时刻,突然用一个毯子把我包裹了起来。
“够了!”安东尼从未对我如此严厉过,“走!”
安东尼半扶半抱,把我拖出邓布利多的病房,带去了不远处的一个休息室。这里大概只是工作人员的休息空间,有简单的床铺与桌椅,一边的衣帽架上还挂着几件便服。
一杯温热的、加了强效魔力舒缓剂的营养液被安东尼硬塞进我的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喝掉,然后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你的魔力源在哀鸣!现在,休息!”
我没有反抗,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背后涌来。我顺从地喝下那味道古怪的液体,靠在床头,几乎在闭上眼的瞬间,意识就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
在楼下的研究室里,灯火通明。
Vital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和多个悬浮操作面板前疯狂工作,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爆出一句对某个数据节点精妙之处的赞叹或对某个瓶颈的咒骂。瀑布般的数据流在他周围奔涌。他一边感慨着查尔斯阁下几年前就以极为领先的姿态搭建了超算系统,又一边哀嚎手下这个全新模型对算力的压榨及消耗。
至于,爱德华,他安静地坐在Vital旁边一个特设的、连接着神经接口辅助终端的座位上。闭着眼,俊美的脸上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终端感应区。他正在做一件极其特殊、也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利用他无与伦比的读心能力,深度接入佐伊之前通过神经接口疯狂输出的、那场思维风暴的原始“意识流”备份。
他并非在阅读文字或公式——那些东西也远远不在他知识体系足以理解的范畴之内——而是在直接感受佐伊思考时的“质感”。
那些跳跃的、模糊的、未曾完全形成清晰逻辑的灵感火花;那些因速度太快而被忽略的潜意识关联;那些在极度专注下,对灵魂本质近乎直觉的触碰……这些在常规数据输出中可能被遗漏或模糊化的“细节”,是vital完善那个颠覆性理论模型最珍贵的养料。
爱德华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他强大的读心能力如同最精密的情绪过滤器和解码器,将佐伊意识深处那些混沌而磅礴的“原初风暴”,翻译、梳理、提炼成Vital能够理解并运用的关键信息碎片,再通过神经接口辅助终端,精准地注入到刚才草草构建的理论模型中。
“这里……她对‘灵魂潮汐共振点’的感知,是基于一种类似……冰冷触须缠绕核心的恐惧感……阈值大概在这个范围……” 爱德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为Vital的模型填补上又一个至关重要的参数。
Vital兴奋得直拍大腿:“对!就是这个!该死的梅林!上帝视角!爱德华,你简直是数据挖掘之神!快!继续!我有下一个问题!”
两个性格脾气迥然不同的天才,以佐伊的意识以及脑回路为桥梁,在这座名为“灯塔”的人类智慧与魔法力量融合的堡垒深处,进行着史无前例的协同攻关。
这是一个寂静与喧嚣并存、疲惫与亢奋交织、绝望与希望猛烈碰撞的漫漫长夜。霍格沃茨的倒计时在无声滴答,灯塔的光芒在黑暗中倔强地亮着,无人知晓,黎明究竟何时才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