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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生如棋子 ...

  •   昌离的眼中还有淋漓的恨意。这恨意积淀,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巴掌打在封三的脸上:“你怎么能这么狠,谁愿意做一个冷冰冰的棋盘上的棋子,来去不自如。”他恶意的提及茗月:“就是因为你下了这盘棋,茗月才死了。”

      黑色的发纠结在脸庞,封三骨瓷般的脸上赫然五个指印。他看清楚昌离的眼中淋漓的恨意。封三张口,无声。他最终摇头:“不,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只是想活下去。”

      昌离的淋漓恨意封三无法理解。难道不做棋子就能活下去了吗,不做棋子会死的更惨。难道做了棋子要活下去就不对吗,活下去,又有什么错误?封三自己何尝又不是这盘棋里的一个棋子。

      他张口,却无声。他想辩解我不是大胃口,他想辩解我不过想要个斩草除根,他想辩解这江湖岂是能斩尽杀绝的,这江湖是代代备有人才出,他不过是想要一场彻底的了断。可是,封三什么都没有说。

      封三觉得自己软弱了。他想,也许是太多次的想起萧红衣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昌离眼中的淋漓恨意会想为自己辩解。他想,大概是自己累了。

      封三站起来,仍旧是一张平静无比的脸,他说:“我累了。”便朝着房间走去。

      昌离坐在石凳上,看着那件红衣飘扬。昌离突然觉得封三在难过了。可是昌离不懂,这样一个人,会是在难过什么呢。他抓起桌子上的核桃仁,全塞进了嘴巴。

      茫茫黑夜,独留弯月一牙。

      琉璃盏。青花壶。那壶晚来的花茶早就凉透了。

      封三眯着眼一双眼,听着看似平静的夜。昌离怀抱双刀靠在床上,闭着双眼。昌离没有睡着。他的睫毛不时的轻轻的颤动。

      突然,只是突然,他想看看现在的封三在做什么。昌离的睫毛又颤了颤,他转过头,看向封三。

      烛火跳跃,昏黄的灯光下,封三像是一幅放置的久了的画,泛出了毫无生机的旧色。单薄的,陈旧的,让人觉得可怜。昌离又想起了在山洞中封三给自己的感觉,也是这般的可怜。没有庞大的妖娆,没有凌人的盛气,没有艳色的戾气。这不过是个让人觉得可怜的平凡的男人。

      可是下一刻,昌离恨不得狠狠的掐死封三。

      封三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放下。他挑眉,冷笑,语气轻蔑:“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可是真的要下决心向着茗月学,要是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送上李继尧的床。”

      封三厌恶昌离看自己的眼神。他厌恶任何人对自己的怜悯。封三并不需要怜悯。这世间冥冥万物,个个有生有死,有悲有哀,有爱有恨,个个觉得自己有可怜之时,可悯之处。可是独独他封三不需要。

      他封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在一条鲜红由别人的鲜血铺成的道路上,他红衣凌然,杀伐决断,死中求生,何须怜悯。

      手指挑起茶中的一朵花,封三把那朵花放在烛火上慢慢的烧。一股子带着花香的焦味弥漫房间。封三笑了,笑意古怪。

      昌离眼中那副旧色画一样的封三的嘎然断裂。昌离的靠在床头,手指紧握。他在忍耐,他现在恨不得狠狠的揍上封三一拳。

      昌离看见封三唇边那一抹古怪的笑,突然也笑的古怪,他的话语里有几分跃跃欲试的真实:“我要拿你做姑娘。”

      封三斜睨过去:“你来。”眼神蔑视,笑意古怪。

      昌离挑衅:“你以为,我不敢?”

      封三偏过头去,凑近蜡烛。在跳跃的烛火边,封三缓缓的绽放笑容,宛若漆黑绸缎上溅上的嫣红的血。他细白的手指慢慢的滑过自己领口,露出肩头。

      封三眯着眼吐字:“你来。”
      昌离狠狠的说:“封三你混蛋。”

      细白的手指含着口中,封三嚯嚯的笑,艳鬼一般:“昌离,小昌离。”他语气轻蔑,斜睨昌离:“看看你的出息,也不过就是几年前的那个毛孩子,没有半点长进,你以为你长大了,你以为你能耐了,瞧瞧,你始终还是被我掌控在掌心,任我断骨挑筋,你,又能怎么样?”

      昌离终于被激怒。就像封三会被别人眼中的怜悯激怒一样。

      手中的短刀脱手,封三的肩膀在昏黄的灯光下流下血。封三依旧嚯嚯的笑。

      昌离朝着封三扑过去,一口咬在封三的伤口上。浓重的血腥味充满昌离的口腔,他狠狠的咬着封三的伤口。温热的,流淌的血,流进昌离的嘴里。

      昌离突然发现封三的血也是热的。怎么会是热的?

      昌离的啃咬顺着封三肩头步步向上,咬过封三的锁骨,咬过封三的脖子,狠狠的咬在封三的耳垂。无关欲*念。昌离更像是一只小兽,近乎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室内烧焦的花香和封三身上的香味相融合,昌离慢慢的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可是他狠狠的咬住封三的耳垂不放。封三的耳垂沁出一串的血珠。

      他知道自己又被封三算计了。封三是故意激怒自己。

      氧气越来越来稀薄,昌离知道自己还活着,可是他越来越呼吸不过来,像是没有一丝气体进入自己体内。昌离觉得自己的胸腔将要爆开。可是他仍旧狠狠的咬住封三的耳垂不放。

      封三依旧嚯嚯的笑着。终于封三笑的累了,他觉出自己耳垂快要被昌离咬掉。他狠狠的给了昌离一个耳刮子:“放开。”

      昌离满眼通红,他听见自己心脏发出砰砰的挣扎声。

      封三捏住的昌离的下巴,拯救了自己的耳垂,他垂下眼帘,问:“难受吗?”封三拍拍昌离的头,轻柔的说:“当然难受,不能呼吸,生不如死,你说过你不屑于折磨我,可我从来都是屑于折磨你,可是昌离,我活着一天,就有你活着一天,我封三,从来都是个好主子,你怎么从来不记得我的好,怎么从来不记得,我恐怕是这世界上给你好最多的人?”

      昌离挣扎着,他因为无力呼吸,浑身发软,可是他挣开封三的手,狠狠的咬在封三的肩膀。

      有一股液体顺着封三的肩膀留了下来。封三不想知道那究竟是血还是泪,他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心底轻轻的叹了口气。封三慢慢的抬起手,又放下。放下之后,又慢慢的举起来,他的手在接近昌离肩膀时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几次,那双细白的手,终于落在昌离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又像是受惊一样收起来。

      封三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收起来的手,又重新轻轻的拍在了昌离的肩膀上。他拿出一颗解药说:“吃了吧。”

      昌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是因为封三那句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好,我恐怕是这世界上给你好最多的人。他的内心在层层比较,可是他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人对他的好,可是他发现也许封三说的是对的。他的委屈,他的无力,他的难过,他的恨意,在他饮下封三血液的那一刻一起爆发。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昌离吃下了解药,呼吸渐渐平顺,可是他的哭声却不能停止。

      封三闭着眼睛,轻轻的拍着昌离的肩膀,他想起了萧红衣,他拍着昌离的肩膀说:“昌离,你会活下去,并且会风光无限的活下去,我会给你留下所有人认为最好的东西,而我封三,只要你记得我,我叫做封三。”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说:“昌离,你是何其幸运。”

      他的闭上眼睛:“昌离,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 ,你知道当年萧红衣为什么告诉我,不能说,死都不能说吗,那是因为,那群人所求得东西,是多么的显而易见。”

      封三贴近昌离的耳朵说:“那就是贪念。”

      昌离突然抬头看向屋顶,那是一声几乎可以忽略掉得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像是布料摩擦到了瓦片。

      昌离看向封三。他做了一个静音的动作,拔出短刀,灭掉烛火。封三坐在一片黑暗中,轻轻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一道黑影破顶而入,手中的剑直刺向封三。昌离短刀一转挡下,反手一刀,砍向那黑影的左臂,出手狠厉。那黑影躲得慢了一步被生生的削下一层皮肉。

      锵锵退了几步,黑影从掏出一把镖劈头盖脑的朝着封三撒过去,昌离轻巧的脚尖点了桌子,拿桌子挡在封三面前。

      黑影一个翻身跃窗而出。

      封三道:“追。”

      昌离在黑暗中看不清封三表情,他认真说道:“好好活着,我还要杀你,我会记得你,一定会记得。”

      昌离跃窗。追去。

      封三坐在黑暗中笑了。他想说的是昌离你是何其幸运,有我这样为你许诺生路,你可知道当年即使是萧仲也不曾打算留给我一条生路,唯有一个萧红衣。你可知道那个秘密就是萧红衣根本就不知道萧仲究竟把那些东西藏在哪里。

      萧仲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人超越他?怎么会。萧红衣撒谎了,所以萧红衣说谁都不能说,说了就是死。

      封三笑的厉害了,他坐在黑暗中慢悠悠的喝完一杯凉透了花茶,点燃烛火。

      眯着眼睛,封三道:“阁下在外面等的冷了吧,冷了就进来吧,就不用我封三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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