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死瘫子》穆敛

7、第六章

　　六

　　周末结束了，你带着A君准备回家。
　　你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你的死瘫子。

　　A君的兴致和来时一样饱满，当然也同样和来时一样会犯困。
　　你看着A君又一次在他的专座上睡着，你看着他耷拉的头随着你的车子一上一下颠。
　　A君总是很容易就睡着，也很容易就睡醒，一直就是这样。

　　可这次A君一直睡到了地下车库，在你放好轮椅把他往下拽的时候，他睡眼朦胧地问：“到哪了？”
　　“终点。”

　　A君坐在轮椅上抱着行李，你勉为其难地推着他。
　　你很不喜欢做这件事情，也许是讨厌出汗。

　　你今天的兴致并不高，但是你在他的专座后面发现了那只绿茶瓶，你带着它回了家。
　　A君看着还是很疲倦，他的兴致也不高。
　　你让他去休息，你觉得他大概是睡累了。
　　你看着他转弯的时候，微微蜷曲的小指在轮圈上划空了几下。

　　你给A君找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干净的床单和干净的被套。
　　你看到他的尿袋里有小半袋没倒干净的液体，在心里笑他，真懒。

　　你用瓶子接了那些液体，瓶子只装了一半，颜色也并不十分像你买的绿茶。
　　你觉得兴致缺缺，同样的把戏玩过一次之后都会兴致缺缺，一个是放进去，一个是拿出来。

　　你去客厅看电视，洗衣机在勤劳工作。
　　你看着无聊的电视剧睡着，又被冻醒。
　　你嗓子有些疼，鼻子似乎也塞着。
　　你知道你也许是快感冒了，因为你睡觉忘了盖被子。

　　你起床去给自己煮姜汤，结果水放多了也带上了A君的分量。
　　你知道A君醒了，不过你并不着急。

　　你站在他的房间外面看着他，他正在观察你忘记拿走的瓶子，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
　　你的心情顿时明亮了。

　　A君听到了你嗤到嘴边的笑声，给了你一个大大的微笑做了回应。你不得不承认，即使A君的脸色苍白一脸困倦，他的笑依然很有感染力。
　　你端着姜汤走到他身边，A君说：“我需要一支温度计。”

　　你给了他温度计，同时还有一个装满各种药的收纳箱。
　　你坐在一边看着他挑挑拣拣。

　　你有些乏味，同时你开始有点饿，你问A君：“你饿么？”
　　“早就饿了，前胸贴后背。”A君吞着五颜六色的小药丸回答你。

　　你懒得只是去煮了一小锅寡淡的麦片粥，你一碗，A君一碗。
　　A君并不挑食，你也不。
　　但是A君没吃完。

　　你说：“我饱了，困了。”
　　A君说：“我也饱了，困了。”

　　当然，你知道他在骗你。早八百年前A君就已经修炼成为半仙，大概也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你有个一直押后的行动就是克扣几天A君的食物用来观察他是否会毫无影响。

　　A君又立刻睡着了。
　　你估算了一下，他今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