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漫》Mystic_Muse

14、第十三章 要不咱俩凑合得了

　　有姚子瑜陪着吼了一通宵，展翌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凌晨六点，估摸着宿舍该开门了，两人便结了账离开KTV。并肩走到路口就要分手，展翌揉了揉额头，望着Q大的方向道：“要我送么？”

　　姚子瑜缩了缩肩膀，媚眼如丝道：“舍不得我呀？”

　　展翌看他冷成这样，忍不住想要抱抱他。转念一想毕竟都分了两年了，今天才旧情复燃未免夸张。何况当初还是姚子瑜提的分手。想到这一点，展翌便胸口发闷。

　　“喂姚子瑜我很想知道，”展翌站在他面前两步的距离，两手插在口袋里皱着眉头看他，“当年你为什么甩了我？”

　　展翌自认对姚子瑜不错，自己相貌也不差家境也不差，姚子瑜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甩了他。那时候姚子瑜没有新欢，展翌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很困惑。

　　只见姚子瑜忽然愣住了。半晌才歪着脑袋，调皮地笑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展翌叹了口气。他还是不肯说出原因。“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姚子瑜眯起眼，凤眼里水汽朦胧的：“你要不要再问我最后一个问题？”

　　展翌笑了，不顾他反对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爱过我，我这么完美你哪能不爱我呢。行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姚子瑜抽抽鼻子，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感动的。却没说什么，一扭头昂着下巴走了。

　　展翌望着他那千娇百媚的走路姿态，心想这货真是越来越娘了。然而姚子瑜没走两步却忽然抱着左腿蹲了下来。

　　展翌一愣，连忙追上去。“怎么了？”

　　姚子瑜头也不抬，闷声道：“……抽筋了。”

　　展翌不由好笑。姚子瑜不爱运动，体格又弱，十足的小弱受一只。他的腿总是要抽筋，特别是冬天，一点受不着冻。这是早有的毛病，当年还被展翌笑话了很久。

　　于是他蹲下来扶着姚子瑜，关切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姚子瑜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按着小腿。

　　展翌见他不答，挑逗道：“我抱你回去？”说着便要抱起他来。姚子瑜赶忙阻止，这才抬起头来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傻逼，抱着更容易抽啊。”

　　展翌大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温言道：“你冻着了。”

　　“……”姚子瑜默默地揉着酸疼的小腿，感受着展翌怀抱的温暖。

　　“好点没？再抱下去你又要爱上我了吧。”展翌调笑道。

　　姚子瑜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展翌，害得展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却还是仰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姚子瑜满眼都是熬夜出来的血丝，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他见展翌摔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朝展翌伸出一只手，别着脸不去看他。

　　“还害什么羞啊你以为你是小纯洁？”展翌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哈哈大笑。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姚子瑜风情万种地瞪了他一眼。

　　展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两人并肩朝着Q大走去。

　　展翌抬头看看微亮的天空，嗅着空气里令人困倦迷惘的水汽，心里却忽然想陶大叔跟那张小姐后来怎么样了呢？

　　喧嚣了整夜终于静下心来，不愿去想的这个问题还是浮现出来。

　　唉，相亲啊……

　　直男什么的最讨厌了。

　　展翌自嘲地笑了笑，本想问姚子瑜要是他妈给他安排相亲他会怎么办？转念一想要是真问了，姚子瑜肯定立马明白他又在想大叔了。

　　不知怎么的，这种时候不想在姚子瑜面前提大叔。

　　于是他低低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空无一人的宽阔马路，笑道：“不如还是我俩凑合吧。”

　　姚子瑜沉默了一下，颇为不屑地挑挑眉：“谁要跟你凑合！追我的人都排队到尼泊尔了呢！”

　　还在单身的你哪有资格说这种话啊。

　　但是同样单身的我好像也没资格嘲笑你。

　　展翌笑了笑，不再说话。他知道姚子瑜女生缘好，他自己也女生缘好，毕竟身材长相摆在那里。可惜他是很纯粹的同，对那种娇滴滴的女生这辈子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了。

　　而姚子瑜那样的人，女生只会把他当朋友当闺蜜，决计不可能考虑作为男友。

　　他不知道姚子瑜为何还没男友，至少不会是因为他。当初咬牙切齿要分手的可是姚子瑜本人啊。

　　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展翌静静地走在姚子瑜身侧。姚子瑜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一路沉默，临到校门口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连个告别吻都没有。

　　展翌摸了摸鼻子，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通宵之后的那天展翌自然是窝在宿舍睡了一上午，下午就精神抖擞地起床自习了。出于某种异样感，他没有去实验室。不过在宿舍冻了一下午，晚上他就忍不住跑过去了。

　　还是实验室暖和啊。展翌不由感慨。

　　看见大叔，心里那种怪异反而消失了。因为大叔问了句你昨晚还好吧之后就没了下文，显然是压根儿没发现展翌的小心思。展翌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暗自决定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后来展翌假装不经意的问起，才知道那晚大叔跟张小姐也很快分手了。原因很简单，人家御姐白领看不上天然呆大叔。于是展翌一边说张小姐没眼光一边笑嘻嘻地给陶大叔洗管子，

　　师生关系又恢复了正常。

　　话说回来那个呆熊大叔根本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曾经产生过裂缝吧。

　　另一边，恋爱中的曹老板除了起初几天有过几分令人惊悚的女人味之后，很快地又现出了原型。还是那个在游戏里横行霸道的血盟盟主，还是那个戴上手套就是超人杀老鼠丢尸体无所不能的女汉子，让展翌终于安下了心，猜测她跟小纯洁或许已经稳定了下来。

　　考试周终于来临。

　　熬过了焦头烂额的那几天，展翌和赵梦得从考场出来碰上面，对视一笑。

　　“什么时候走啊你。”赵梦得。

　　“吃了中午饭走。你呢？”展翌。

　　“差不多。你妈怎么不来接你啊你住那么远。”

　　“车子开过来也远，还不如我直接坐地铁省事。”

　　“嗯那吃饭去……吃什么？”

　　“问得好。”

　　带着这个终极问题，两人一边笑着一边往食堂走去。

　　吃过午饭，赵梦得就回宿舍拿箱子去了，据说小纯洁早就在她楼下等着了。展翌懒得去做灯泡，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从宿舍里慢慢走了出来。

　　出校门要经过实验楼。展翌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摸摸鼻子走了上去。

　　“要回家啦？”北极熊从显微镜前抬起头，微笑地说。

　　“嗯。你不回么？”展翌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想了想，还是把行李箱拖进来，在陶允身边坐下。

　　“我不回呀。”陶允理所当然地道。

　　“……老师不是也有寒假放么？”

　　“嗯，有的。不过比你们短，只放两个礼拜。”陶允又凑到显微镜前面去，边看着手里的脑切片边说道，“反正我回了家也没事情做，还不如呆在学校。”

　　展翌笑了笑：“学校雇到你真是赚了，免费加班啊。”

　　“呵呵。”陶允也笑。

　　展翌再没话题可说，抬起头张望了一下这个实验室，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来到底学到了什么呢？

　　除了最初那几天看什么都新鲜，到现在做什么都熟练到再无想法，展翌觉得现在正是一个抉择关头。

　　科研真的不是原先所想象的那样充满乐趣充满挑战，科研是一条循环往复的路，在不断的重复试验中寻找一点点的可能。他现在还是学生，自然可以随时放弃。可如果将来真的投身科研，那就只能每天耗在实验室里，付出心血却未必有回报。

　　展翌现在才大二，课程已经开始紧张，以后还会更忙。到那时候还要来实验室帮忙吗？毕竟他只能做些最简单的事，换成别人来做也可以……而对他来说，担任科研助理就意味着放弃那仅剩不多的课余时间。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我将来，到底会做什么呢？是临床还是科研，又或者……

　　展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陶允诧异地抬起头，“都要回家了，怎么叹气呀？”

　　展翌笑笑：“我在想要是我做科研的话能不能像你一样坚持。”

　　陶允怔了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离开了？”

　　离开，自然指的是离开实验室。

　　展翌看着他那担忧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没啊。我只是在想毕业以后我该干什么。”

　　陶允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反而像是陪着他一起沉思起来：“唔，你想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科研和临床我都挺有兴趣的。”展翌无意识地敲打着行李箱拉杆，故意把第三个选项隐去了。

　　第三个选项是条最简单的路，是父母铺好的。他并不抗拒，但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另一条路来。

　　陶允凝视着他，忽然微笑道：“展翌，你穿白大褂很帅呀。”

　　“……？”展翌一愣，随即失笑道，“我不穿白大褂也很帅啊大叔。”

　　陶允似乎回想着什么，点头道：“确实。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展翌好笑道：“怎么了大叔突然夸起我来。”继而声线一压，挑逗道，“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陶允脸上微红，连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告白。且不说你对我表白，单让你明白我对的感情就很困难了。

　　展翌在心中一叹，脸上却笑道：“行了我开玩笑的。”

　　陶允脸还红着，喃喃道：“啊，我不会说话……我是想说，科研和临床都挺好的。只要你喜欢，愿意付出，哪条路都很好。”

　　只要我喜欢，愿意付出，哪条路都很好吗？

　　同性恋这条路呢？

　　明知大叔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展翌却还是忍不住想到那方面去，一时间竟有些难过起来。他觉得没法在好好跟大叔聊下去，便起身提起箱子，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家了啊。”

　　“啊，好的。”陶允点点头，转过身又去做他的实验。

　　展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实验室。

　　上了地铁，中途换线，又换公交。在路上花了两个多钟头，终于离家近了。

　　展翌家在郊区。虽然大学城也在市郊，但跟他家是城市两头，因此展翌不要家里人到学校来接，觉得路上太远，太辛苦。

　　在公交上摇摇晃晃地坐了那么久，展翌都快睡过去了。好不容易坐到终点站，展翌拖着行李箱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坐酥了。

　　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展翌眼睛一亮，立刻笑道：“李叔叔，怎么是你呀？我爸呢？”

　　被称作李叔叔的中年男人含笑地将他领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前，把他的行李箱搬进后备箱，一边说道：“展总在马场，他让我接你过去。”

　　展翌点头，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李叔叔心领神会，把钥匙交给了他。展翌眉开眼笑地坐上了驾驶座，见李叔叔没有上车的意思，便摇下车窗道：“李叔叔你回酒店吗？我送你过去。”

　　男人连忙摇头，笑道：“不不，怎么能让你送我呢。我自己坐车回去。”

　　展翌点头，与他道别。然后换档、松开刹车，优雅大气的奔驰车缓缓地驶上了马路。

　　听着音效绝佳的车内音响，展翌惬意地把手臂架在车窗上，靠着羊毛坐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忍不住加起油门，万分快意地驰骋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