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函数式》风晓樱寒

15、第十五道函数式

　　第十五章

　　直到落日西沉，程星以才从图书馆离开。

　　傍晚六点，校道两旁的路灯准时亮起。
　　程星以将手机调回到正常模式，往就近食堂的方向走。
　　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她只简单地吃了两包随身携带的小饼干，这会儿开始感觉饿了。

　　她走在校园小道上，注意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提示，点开一看，才发现是宿舍群的群聊消息。

　　【理大海景房713业主群（3）】
　　方心妍：【突然肚子好痛，感觉要死了。】
　　钟桃：【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方心妍：【还没吃中饭，想问问你们怎么样了，我感觉是早上那杯咖啡的问题。】
　　钟桃：【我没事，一一现在应该是在图书馆。】
　　钟桃：【你现在在哪？】
　　方心妍：【在宿舍呢。】
　　钟桃：【你等等，我这就回来。】

　　这段聊天结束的时间是中午12:47，之后群里便没有了新消息。

　　程星以连忙在群里@了两位舍友。
　　程星以：【我才看到消息，心妍现在没事吧？】
　　钟桃：【现在没事了，已经带她去看过医生，是普通肠胃炎。】
　　钟桃：【刚挂完水回来，我正在宿舍里照顾她呢。】
　　程星以：【那你们吃饭没？】
　　方心妍冒泡，在群里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方心妍：【还没呢】。
　　方心妍：【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打包个饭吧。】
　　方心妍：【我突然特别想吃小吃街那家的广式小云吞，可以帮我带一份吗？】
　　程星以：【桃子想吃什么？】
　　钟桃：【我也要一样的，加辣不要葱。】
　　程星以回了一个“好”。
　　方心妍立刻发了个跪在地上哐哐磕头的表情包：【爱你爱你。】

　　这学期，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新开了一家广式小云吞店，店主是粤省人，小云吞全是手工制作的，口味既地道又正宗。
　　程星以曾带过舍友来吃过，方心妍和钟桃吃过一次后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周六傍晚的小吃街比平时都要热闹，入夜后，霓虹彩灯和招牌灯箱也逐渐亮起。

　　广式小云吞店开在小吃街的尽头，这个时间才刚开始营业，门口竖起一块醒目的黑板招牌，上面是手写的粉笔字“广式小云吞，8元/碗”，有诱人的香气从店内飘出来。

　　店的面积不大，但布置得温馨雅致。五张桌子整齐排列，每张桌子都配了两张木制长板凳。桌上摆放着一桶一次性筷子，以及油盐醋等调料，供客人自行取用。

　　程星以走进店内，熟络地向老板点餐：“老板，要一碗小云吞，不要香菜，再加个煎蛋。另外再打包两份，一份不要葱和香菜，另一份加辣不要葱。”
　　“好咧，请稍等。”老板笑眯眯地应下，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

　　点好餐后，程星以往店内看去，刚要找一个位置坐下，却发现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看墙上的招牌。
　　“韩学长？”她有些惊讶地喊道。

　　前面的身影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程星以撞入那双黑眸中，不由眨了眨眼，朝他挥挥手，打招呼说：“好巧啊。”
　　的确是巧，早上在图书馆遇见，这会儿又在这里碰见了。

　　韩数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她的身影，夹杂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他略微挑了一下眉，语气很淡：“不巧。”
　　程星以：？
　　她还在琢磨这句话的含义，韩数已经向她走来：“介意拼个桌吗？”

　　程星以更加疑惑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店内明明还有空位，五张桌子只坐了两桌人。
　　但既然他这么问，她也只好回答：“不介意。”

　　韩数就这么坐到了她的对面。
　　两人面对着面，等待的时间里，空气显得有些安静，微妙的气氛蔓延开来，程星以决定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

　　“对了，今天在图书馆里，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程星以说，“你推荐的参考书很有用。”
　　“就只有一句谢谢吗？”韩数缓缓抬眼，望向她，神色晦暗，难以捉摸。
　　诶？她一愣，迟疑了下：“那……我请你吃饭吧。”

　　“好。”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下来。

　　程星以有些意外，旋即露出笑容，把手中的菜单递给他：“那学长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韩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一碗云吞就好。”

　　很快，老板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云吞。大瓷碗里装着小巧玲珑的云吞，薄如蝉翼的面皮下包裹着鲜甜的肉馅，浮在清澈的汤面上，几粒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令人食欲大增。

　　程星以用标准的粤语跟老板道了声谢。
　　韩数听到她的口音，问：“你是粤省人？”
　　程星以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学长不是吗？我之前在小区附近还见过学长——”

　　哦，是了，说起第一次见面——
　　她又不由自主想起小孩哥惊天动地那一吼，顿时沉默。
　　韩数没察觉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轻描淡写地说：“不完全是，只是有亲人在那边。”

　　“嗯嗯，原来是这样。”

　　程星以随口应了一句，藏好自己的情绪，伸手去拿筷子，韩数也刚好伸手。
　　两人指尖撞在一起，一瞬间，她的手指宛如触电。

　　她微微一颤，手指不自觉地卷曲了一下。

　　韩数若无其事地拿了双筷子，开始用餐。
　　程星以也迅速调整好状态，拿起筷子并用汤勺盛起一只小云吞。

　　“对了，学长，你明天什么时候在实验室？”她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韩数抬眼望向她：“怎么？”
　　程星以解释：“我明天做完题目后，什么时候把试卷拿给你比较方便？”

　　提到试卷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有片刻的停滞。
　　韩数微微挑眉，语气不明：“你确定，明天真的能够完成？”

　　什么意思？
　　程星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给出回答：“学长，虽然那道题目对我来说，确实有一定难度，但是我会尽自己所能完成它的。”

　　看到她眼底的认真，韩数忽然轻笑了一下，漆黑的眸底阴霾消散。
　　“好，那我等着。”他勾了勾唇。

　　“明天我不一定在实验室，你完成后直接拿过去就行，会有其他人在那里，”他说，“如果你的解答能够让我满意，我看过后会联系你。”

　　几口吃完，他放下筷子，站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语气比起刚才，好像轻松了不少。

　　诶？这就走了？
　　程星以目送他离开，心里对他又多了一层印象。
　　韩数，这个男人，真是太奇怪了。

　　还是，他是笃定自己做不出那份题目？

　　程星以默默地把自己那碗小云吞吃完，拎起打包好的餐，走过去前台结账。
　　但老板却告诉她：“刚刚那位靓仔已经埋过单了。”

　　“咦？”她惊讶地望向店外。
　　真是奇怪，明明说好是她请客的。

　　老板倾身靠在柜台上，笑眯眯地跟她八卦：“那个靓仔，是你的男朋友？”

　　程星以心尖一颤，赶紧解释说：“啊，不是的，我们只是——”
　　“朋友”两个字在嘴边打转，但他们现在好像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她最终说道。

　　“小情侣闹别扭了吧？”老板一脸洞悉一切的表情，“没关系，情侣之间有磕磕绊绊也是正常的，想当初我和我老婆……”
　　他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直到老板娘带着一口京味儿的口音走过来，有些恼羞地打断了他的话。

　　“又在胡说什么！快点儿去招呼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