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怎么说爱？》夏季清风

13、回家

　　[顾遥]

　　往年十一是全家聚会的日子。但是自从姥姥，姥爷都去世以后。感觉就有些不一样。虽然大家还是聚在一起，但怎么也没有原来那种气氛，即便是父母那辈，他们可还是亲兄弟姐妹，也少了点什么。
　　也许就跟小姨说的，“父母是子女的轴。有父母的家庭才是完整的。失去了，就好像一个家庭塌了一半的支柱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大概能理解。

　　我们这辈的。上边几个兄姐有了自己的家庭，加上表亲的关系，大家彼此的感情并不是都那么好，所以全聚起来的可能微乎其微。原来几年是和夕樵一块回小姨家过节，现在夕樵去了欧洲，小姨和小姨夫也出去玩了。三哥在日本，跟我关系不错的兄弟，差不多都分散了。就有一个弟弟在北京，还不常联系。
　　范懿跟我说让我和他一起回家过节的时候。我正往亚述身上倒浴液，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直到亚述急了，抖我一身水，我才有点反应。
　　“操。。。”
　　我真以为今年我跟十一绝缘的。
　　白他妈找旅行社了。。。= =

　　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着站岗的军人慢慢变小。我转头看旁边的范懿。
　　“你怎么没告我，你们家是部队的啊？！”
　　他看我一眼：“别告我，你对部队有抵触。”
　　“。。。”默了。还真有。。。= =
　　姥爷家在部队院里，从小就在那长大。要有人听说我在部队里长大还觉得挺有意思。我他妈可一点没觉得。。。= = 部队真没外人想得那么好，挺糙的。这真不是吃着菜还骂菜次，用小姨夫的话就是：打入敌人内部才知道具体情况！= =
　　反正说不出原因，就是特排斥部队。这点夕樵倒是跟我一模一样。不过我没她那么严重。。。= = 至少我还能接受军训。不像她，只要穿上军装就变病猫——特会装死！
　　“你爸妈是军人？”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他。
　　“我爷爷是将军。”
　　愣住。
　　“。。。你们家都知道你性向？”
　　他点头。
　　“没反对过？”
　　他想了想，点头。
　　“我操。。。真NB。。。”慢慢转过头。傻了。按理说不能够啊。将军家的孩子怎么着也应该挺严肃的吧。居然连这么前卫的思想都能接受。这一般家庭也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事儿啊！我佩服范懿他爸。。。= =
　　“怎么？”
　　“没。。。世界果然无奇不有。。。”拿出烟，“干嘛？！”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看你发烧没有。”他斜眼看我。
　　“操！正常着呢！谢谢关心啊！”点燃烟，抽一口。
　　他点点头，“别误了急诊就成。”
　　“。。。”妈的。。。
　　“到了。”
　　下车，关门。看着眼前的二层别墅。
　　“果然小资。从小生活就这么优越啊。”我算知道，人和人果然是有差别。
　　“够酸的。”
　　瞥他一眼：“我今儿早晨醋喝多了成嘛。。。”
　　“你没问题，我没问题。”
　　“嘴够灵活的啊。”
　　他笑着看我，挑我下巴。
　　“你不应该最清楚嘛。”
　　“。。。= = ”默。。。这找抽的。。。
　　“在门口就开始打情骂俏啊，至于这么甜嘛。”抬头，门口站着一个女的。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啊。”范懿转身跟她打招呼。
　　“嘿。对！我真嫉妒死了！”她走过来，站到范懿旁边特直接地看着我，“顾遥。”
　　“对。”
　　挑染成蓝色的烟花烫的头发，耳朵上跟夕樵一样打了一排耳钉。看见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女的可够范儿的。。= =
　　她转头看范懿一眼：“这回挺有眼光啊。”
　　范懿叹口气：“你要当妈了，有点样儿。”
　　她耸肩，又看向我：“范琳，他姐。”
　　“嗯。。你好。”顺便把烟掐了。
　　“好！见到你我心情更好了。”她走到我身边，圈住我胳膊，“走吧。等你们半天了。”
　　被她拉着往屋里走。我回头看范懿，他笑着冲我摇头。我无奈地低笑。真够热情的。忍不住就想起前一段范懿他妈那通电话，果然不愧是母女！跟范懿这冷情性子的人一比，就一感觉——这俩完全不像姐弟啊！
　　“怎么？这么一下儿都分不开啊。” 范琳瞪着双大眼直视着我，语气里含着戏谑。
　　我低头看她，干笑，没话说。
　　操。。。我怎么就他妈有种见着孟夕樵的感觉。。。= =

　　范懿的家人相当开放。尤其是他妈和他姐。他们家明显是女权当家。他爸是将军的孩子，这没什么。要有个跟元帅似的媳妇儿，甭管是谁儿子都得投降。。。＝＝　我有点能理解他们家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原因。女人们都同意了，男人还敢反对嘛。。
　　我是没觉得他们家这结构有什么。唯一让我郁的是，我怎么这辈子就那么背啊。。认识的女的都他妈一个样儿。。＝＝　废了。。。
　　范琳抱着电话到旁边跟老公你侬我侬去了。范懿跟他爸在客厅下棋。我跟范懿他妈一起在旁边看了一会，扯了两句。他妈要去做饭。我跟范懿说了一声，也站起来，往厨房走。
　　“阿姨，我帮你啊。”卷起袖子，站到她旁边。
　　“诶哟！没事儿！坐着去吧。”她摆摆手，打开冰箱把菜和冻肉拿出来。
　　“搭把手不快嘛。”从她手上拿过材料，放到桌子上。
　　她关上冰箱，看着我笑起来：“这孩子！真懂事儿！”
　　果然。。。范懿跟他妈果然不一样。。
　　“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脸红啊。”抬头。范懿靠着厨房的门站着，一脸贱笑。
　　“去你的！”这厮就知道逮着机会挤兑我。。。＝＝
　　范懿他妈把菜放进盆里，打开水龙头。回身，一叉腰，看着范懿。
　　“你干吗来了！？”
　　“看看。”
　　“看看？！你怎么就不知道来帮忙啊？！就知道那边耍嘴皮子是吧。”
　　我环着手臂，站在旁边看范懿被他妈刺儿，窃笑。
　　罪过啊。。我怎么就这么爽呢。。
　　“不能够！耍嘴皮子是口译的事儿。哪能跟人家抢活儿啊。我用这儿。”他指指脑袋。
　　“屁！”特中气十足的发声：“赶紧！不干活儿甭这儿瞎捣乱！”
　　“嘿！得累！”范懿耸耸肩，看我一眼，“你这儿忙着，我出去了。”
　　“诶！”走到他旁边，拉住他。
　　“怎么？”
　　“我都没发现。。。”贴他耳边，笑着开口，“你照镜子能照着脸嘛？”
　　他静了一会，笑着看我。
　　“。。。长胆儿了吧你！”
　　“要不，咱一会有时间去医院量量？”我笑着冲他挑衅。
　　“得！投降！”看着他举起双手，我笑开。
　　“交枪不杀，还不赶紧走！”范懿他妈突然在旁边笑着插话。
　　“得得！我走。”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晚上就让你还回来。”
　　“啊！”
　　捂住脖子，看范懿大笑着走出去，忍不住冲他摆个手势。这属狗的范懿，没事儿瞎咬人。。整一找抽。。
　　“怎么了？”
　　我转身，手没放下，冲范懿他妈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她摇头笑笑：“你们这俩孩子。年轻人也不至于这么血气方刚吧。”
　　默。。。＝＝　
　　“啊，那个，阿姨，我干什么？”转移话题。
　　她看着我笑了笑：“把菜先洗了吧。”
　　“成累！”把菜拿出来，放在盆里。
　　“你这孩子啊，比范懿说得还好。”她在旁边切肉，说着。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在一块我真放心。”
　　“。。。”
　　“范懿这孩子。。。荒唐过一段日子。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做父母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做了什么，不过就是不想说开了而已。”她抬头看我一眼，“孩子毕竟有自己的人生。我这么跟家里老头说，也这么跟范懿说的。当年知道他性向的时候，不是没挣扎过。好好一个孩子喜欢同性，搁谁那儿也没法儿一下就接受是不？老头那会儿还合计着抱个孙子呢，都没了。但是能怎么着。他喜欢都喜欢了，你还架把刀放他脖子上让他改啊，让他跟个女人在一起啊？我是觉得没必要。人生是他自己的。既然他自己说能负责。我们当父母的还能说什么。当然只有支持他了。。。”
　　“。。。”我把洗干净的菜放到案板上。换了水，洗另一轮。
　　“但是这么多年，这小子就是定不下来。情儿是一个换过一个。这我可真受不了。他跟我第一次说起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成了！这小子可算是定下来了！我可是不用给他操心了。说自私点。我就希望哪天我们老俩口儿没了。还能有个不错的人陪他身边。这样我们也安心。顾遥。。。”
　　“啊。。”看向她认真的表情。居然觉得有点慌。
　　“范懿，我就交给你了。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就跟我说，我帮你骂他！”
　　张着嘴，看她。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到口的却只是一个单音。
　　“啊。。。”
　　刹风景。。。但我是真不知道该接什么了。这堆话让我消化吸收也得花段日子。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就能这么放心说出把儿子交给我这话。是说我长了张老实人的脸嘛？＝＝。。得。。我自抽。。
　　她笑起来，拍了拍我胳膊。
　　“又有个儿子也挺好。而且，我觉得跟你说话也挺像跟儿媳妇儿说话的，不错！”
　　。。。＝＝
　　这他妈哪儿不错了。。。颓。。。

　　[范懿]

　　“怎么没陪着做饭去啊？”从报纸里抬头，范琳拿个苹果走过来，坐到旁边。
　　“打完电话了。”把报纸放下。
　　她耸了耸肩：“天天一通电话查勤。看他儿子情况好不好。顾遥里边帮妈呢？”
　　“嗯。”
　　“你怎么不去啊？”
　　“用不着我吧。”
　　“也是，怎么也得给留点婆媳交流的空间哈！”范琳笑着说。
　　我摇头笑。这要让顾遥听见，非抽了不可。
　　“老爸呢？”
　　“楼上。”
　　“噢。”她啃着苹果，“诶。你见过他家里人嘛？”
　　“他表妹。”
　　“怎么着？反对吗？”
　　“。。。不反对。”不仅不反对。夕樵差不多是把顾遥打个蝴蝶结白送给我的。还是一旦送出概不退货的那种。
　　“噢。那他父母呢？”
　　“。。。”
　　这让我想起夕樵那天说的话：“。。。顾遥他妈可能回来，你先做好准备吧。他妈那人，就是个爱慕虚荣，死要面子的。挺难搞的那种。。。让她承认自己儿子的情儿是男人，基本上比让耗子吃了猫都难。。。你们俩稳住了先，别因为她就分了，我觉得不值当。。。我站你们这边，有事儿我尽量给你们扛着。够仗义吧！。。。真的，范懿。我觉得你们俩成！顾遥这人虽然有时候轴点。不过该坚持的时候也挺坚持。跟他妈棒锤似的！。。。”
　　“问你话呢！”她踢我一脚。
　　我瞥她一眼：“你确定你怀的是人不是南瓜。”
　　“废他妈话！”多年不变的粗鲁，“说，他父母反对嘛？”
　　“没见过。”这不是假话。
　　“。。。”范琳没吭声。
　　“诶。不会到时候他父母反对。然后演一出狗血小说里的情节吧？”
　　“。。。”我笑起来，看向她，“真没准！”
　　“操！”她笑着皱眉，“那到时候我他妈可不付钱观看啊！”
　　摇头。
　　“胎教，范大小姐。”
　　“事儿！我儿子能这么脆弱嘛！”
　　“甭管你儿子脆不脆弱。你先给我有点当妈的样儿！范琳！”老娘拿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瞪着把腿跷到茶几上的女人。
　　“啧。”她不甘不愿地把腿放下来，“妈。我翘腿我儿子也看不见。不至于吧。”
　　“人家顾遥第一次来你就给人家这种印象？！你有点女人样儿！”把菜放在桌子上。正好顾遥也拿着一盘菜出来。
　　“嘿！我是没当他外人！是不是！遥，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等她一眼。她遥遥那两声，跟叫她家里那条狗十成十的像。
　　“哟！有人心疼呢！！瞅见没有，妈！咱家大少爷还知道疼人了呢！”范林笑着把苹果核扔了。起身走到顾遥旁边。
　　“就你话多。”老娘瞪她。
　　“嘴除了吃饭不就是说话用的嘛！”她从盘子里拿起根肉丝，吃下。顾遥脸色有点变。他最看不得人家这么吃东西。
　　“得得！那你多吃少说话！”老娘走回厨房。
　　“嘿嘿！遥遥。这是你做的？！”范林指着那盘菜。
　　“嗯。”
　　“不错！好吃！比馆子里做得好吃！”她回头看我，“范懿，你够有口福的啊！家里有个大厨给你做饭！”
　　“这酸的。”我站起来往厨房走，看眼顾遥，“你歇着吧。”
　　他点点头。
　　“嘿！够灵敏的鼻子啊。这么老远还能闻见醋味儿了。”
　　“不是我鼻子好，是你那醋劲忒大！”
　　说完进了厨房，顺便把范琳大呼小叫的声音隔在外面。
　　“老娘，来帮忙。”
　　“都做好了，大少爷您进来啦。”老娘把菜盛到盘子里。
　　我从架子上把碗筷拿出来：“帮忙不分早晚。”
　　“就你会贫！”老娘转头皱眉看我一眼：“我怎么就生出你们两个贫蛋啊！”
　　拿着盘子的手停了一下。老娘说话果然够。。。“精辟”。
　　“。。跟顾遥聊得怎么样？”
　　老娘瞥我一眼：“你就这手用的顺。”
　　“。。。”经常练。。= =
　　老娘叹口气，转回身。
　　“顾遥啊，是个好孩子。”
　　老娘把菜端起来，回头看我。
　　“好好过吧，儿子。你跟你姐都稳定了，也是时候让我们老俩口松口气了。”
　　跟老娘视线相对，看着她淡淡地笑，眼角的纹路。心里忍不住紧缩。
　　“老娘，你果然可爱。”
　　“。。放屁！奔60的人了你说我可爱，损我呐？！”
　　“哪儿啊！”笑着拿着碗筷跟老娘后面往外走。
　　“。。老娘。。”
　　“嘛？”
　　“这回。。绝对真的。”
　　她停下来，转头看我一眼。
　　“记着你说的话。”
　　“什么话？”范琳走上来，把菜端过去。
　　“什么都跟你有关系！”老娘敲她脑袋。
　　“妈！这会儿你怎么不说胎教了！？”她皱眉，把菜放桌子上。
　　“我外孙子又看不见我打你。”老娘笑得高兴。
　　“靠！！妈你太狠了！”范琳嚷嚷。
　　“你要再说脏话，就把你嘴缝起来！”老娘捏她脸，“我去叫你爸。”
　　“切！”范琳不甘心地回嘴，看向顾遥，“遥遥。。。”
　　“你换个名儿叫。”我抬头看她。
　　“瞅这心疼的。”她翻白眼。
　　“名儿怎么了？”顾遥疑惑地看我。
　　“。。。”我偏头。没法开口。。。= =
　　“嗨，也没什么！”范琳看我一眼，“我在澳洲养了只拉布拉多犬，同名而已。”
　　“。。。”顾遥脸色有点黑。
　　“。。。”我把碗筷都摆好，往范琳那边走。
　　范琳在那边笑起来：“我真没见过范懿这么疼一个人的。就一个名字的事儿也跟我这儿这么计较。不是我说，顾遥。范懿可真是迷你迷的够劲儿了！”
　　“没听见老娘跟你说什么啊。多吃饭，少说话！”我把她按在椅子上，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你给我消停会儿。”
　　这女人今儿话忒多。
　　“果然认真啊。”范琳一挑眼，笑着看我，“诶。顾遥，刚才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顾遥摇头：“没事儿，不至于。”
　　“这就对了！我就喜欢开得起玩笑的人！诶，我觉得我更喜欢你了！我要真哪天迷上你了，怎么办啊？！”范琳冲着顾遥笑。
　　“。。。”
　　看眼有点愣了的顾遥，走到他身边。
　　“诶，这个。。。”环着顾遥的肩把他揽过来，看向范琳，“我的。”
　　范琳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大笑起来：“顾遥！顾遥！你果然强悍啊！！把我们家大少爷都给重新改造了！！NB！NB！挺好！！”
　　“诶。”顾遥扶上我小臂。
　　转头看他。
　　“抽了吧你。”
　　我收紧搂着他的手臂，附在他耳边：“你没听见范琳说的话嘛。”
　　“什么？”他挑眉。
　　“我迷恋你。”
　　“。。。去你的！你想让我吐就直说。”他往下拉我胳膊。
　　“正好帮你减肥。”
　　“操。。。”
　　“诶。商量件事儿。”我放下胳膊。
　　“什么？”他转头看我，疑惑。
　　“以后少操点儿。别老让人觉得你欲求不满。”
　　“你丫！我。。。”
　　倾身，堵上他的嘴。
　　“靠！太激情了吧！”范琳在旁边傻笑。这个可以自动忽略。
　　扣住顾遥握成拳的手，避免他上来打一架。
　　不过，躲不开他乱咬的牙。
　　果然，叫遥遥的本事都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