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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弄雨 ...

  •   瑞棠师傅的离去,彻彻底底的和梨园失去了联系,君先生也极少出府,更多的时间是摆弄他的那张琴,长久的弹着同一首曲子,目光深远,而我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他看到的是哪里?
      许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千金小姐吧。
      看着君先生一日复一日的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心情郁结之下,在房中翻出了一件小厮穿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戴上了帽子,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济南城中,不知自己是要去哪里?
      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梨园之前,里面一派热络,台上不再是瑞棠师傅那清雅的身姿,而是一个妖娆的身段,据说是最新的红角,很受许多人吹捧,在我看来也就是那样,根本不能和瑞棠师傅相媲美。
      一双手从后面拎住了我的衣领,傅君恒嬉皮笑脸的脸庞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帘内,他脸颊微红,身后是两个穿着裸露的花娘,身上是一股酒气和脂粉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的味道。
      “来来,小子陪爷到杏花楼去喝一杯,爷正缺个人斗酒。”说完他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傅君恒明显是喝醉了,想要推开他,却反被他拖着走到了园外,硬是被拉上了马车。那两个花娘跟在后面两两相视,最后还是跟了上来,那情形她们倒不像是花娘而像是丫鬟。
      还在想着杏花楼是那座酒楼,马车就驶入了一座座灯红柳绿挂满了红色绸缎和红灯笼的街道,每座楼的门口都有好几个穿着裸露的女子在外面,见到男子就上前拉进了她们自己的楼阁中。
      这分明就是花楼一条街,傅君恒居然带我去喝花酒。
      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楼阁的门口,牌匾上端端正正的三个烫金的大字“杏花楼”而这座楼不像前面的几座楼有花娘拉客,反而是一个女子穿得保守的在门口弹奏着古筝,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杏花楼里的客人也比其他青楼的要多上许多。
      而傅君恒直接被带往了三楼的一间屋子里,我环顾了四周,环境清雅,反而不太像是青楼的布局,反而像是一般酒家的包间,里面的花娘准备好了酒菜之后,全都退了下去,屋内只余我和傅君恒二人,而他人早早的喝醉了被扶着在床上躺下了。
      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她没走一步头上的金步摇也跟着抖动,她见到我先是一愣,立即恢复了过来,食指挑起了我的下颚,左看右看,眼睛一骨碌的溜转着,“没想到爷好这一口,玩起了娈童。早知道就买几个童子了。”
      她的话让我一愣,再看我这一身打扮,的确会让人误会,只是也懒得去解释,不过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老鸨的妇人刚才称呼傅君恒为“爷”,这好像是叫主子的称呼才对。
      我指着那边睡得死死地傅君恒,好奇地问,“嬷嬷,你为什么要叫那个人爷?他不是你的客人,不是该叫傅君恒为傅爷的么?”
      嬷嬷重重的敲了下我的额头,双手叉腰,“要死啦,小子,爷的名讳也敢叫。记着以后要称呼你的主子为爷,他可是个金窝,只要你服侍的好,以后就不愁吃穿啦。”
      嬷嬷说着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将我推到了傅君恒的床边,扭着身子离开了,离开前还替我们小心的关上了门,还可以听到嬷嬷“嘿嘿”的笑声。
      拉着傅君恒的辫子,他到底是带我来干嘛的。
      脱了鞋子,爬到了傅君恒的身上,用他的辫子在他的鼻尖轻扫,他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喷了我一脸的鼻涕,恨恨的用他的衣袖擦去了我脸上的鼻涕水,身上一股酒气怎么也去不掉,回去后要先洗个澡,否则就大事不妙了。
      傅君恒的手突然一伸,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他轻不可闻的说了三个字,应该是一个名字,最后一个字喊的是“琴”字,他叫的是他心上人的名字么?还是他相好的名字?或者是杏花楼里的姑娘。
      挣脱了他,穿上了鞋子,来到了门口,悄悄的探出头,大厅里很是嘈杂,而整个三楼只有一间屋子,就是现在我所在的屋子,周围很安静,三楼的楼梯口有人守着,所以才不会有冒失鬼上来。
      这让我越来越好奇,傅君恒是什么身份,着三楼的屋子明显是给贵客准备的,一看就知道要付非常多的银子的。这一来,傅知府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的跳脚呢?
      在守卫好奇的目光中有些拘谨的走下了三楼,便到了二楼,二楼说来就是包间,隔音效果不怎么好,时常会听到令人眼红心跳的呻吟声。二楼的房间有许多,而包下房间的客人中,有几人我都见过,在府上,这几人时常会来拜见祖母,我忙藏在一边,避开了他们,否则下次他们再拜访,恐怕自己又要去跪祠堂了,若是被发现了,都是傅君恒的错。
      杏花楼的装饰和普通的青楼有些异同,布局高雅,这里的花娘也有各式各样的,而且这里的管理也有些熟悉,有些像是前生一些酒家的作风,不过毕竟是巧合吧。
      前面一个醉醺醺的花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花娘突然停下了脚步,拉住了我,手摸上了我的脸颊,醉笑着,“小弟弟,也来喝花酒么?要不要姐姐先教教你男女情事?”
      被调戏还是第一次,脸顿时滚烫滚烫的,想要摆脱她的纠缠,旁边的小丫头也想要拉住她,瘦小的身子要拉住一个醉了的花娘很是吃力,好在花娘一会儿就松开了手,乖乖的任由别人拖着走。
      花娘遥遥晃晃的远去,回想起那幽怨的脸颊,在这里的每一个花娘哪个是自愿做这行的呢?
      底楼,灯火通明,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每个来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令人作呕的丑陋的急色的神情,更有的平日里一副正正经经不近女色的,到了这里真实的暴露了本性,想来还真是虚伪。
      摸了门,出了镂空雕花的红木门后,是一个挺宽敞的小院子,对面是几间简陋的木屋。
      远处有了亮光,躲在了矮树丛的后面,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几个小厮摸样的人鬼鬼祟祟的背着几个麻袋进入了小木屋中,先前那个老鸨样的妈妈也扭着身子出现在了小院子中,走进了木屋,关上了门。
      冷风吹着,摩挲着手掌,等了几个时辰,就在差点睡着时,老鸨和那几个小厮终于出来了,她们将木屋上了锁,放心的离去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木屋前,门用铁链锁了起来,走到了窗子前,有几道隙缝。透过隙缝,屋内微弱的灯光,依稀有影子,猜想着也许是被牙婆子卖来的姑娘。
      退了几步,观察了这几扇窗户,被钉得死死地,门也锁得紧紧地,要从屋内就出就这几个姑娘的几率是零。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被呼了一口气,热气直入,捂着嘴,向后跳了一步。傅君恒身子摇晃着,脸上还有醉酒的不正常的红晕,双眸清明。
      “我迷路了,听到这里面有声音。”马上寻了个借口,希望可以糊弄过去。
      傅君恒双眼望向我身后的屋子,眉头紧蹙,拉了我的领子拖着往前堂走,“外面风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挣扎不开,只得在老鸨毕恭毕敬的神情下坐上了马车。不过,这老鸨似乎很是惧怕傅君恒啊,这是为什么呢?
      夜晚,睡不着觉,桌上堆着采宁未完成的绣品。穿了鞋子,来到了外间,采宁不在床上,深更半夜的,采宁回去了哪里?
      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与神色慌张的采宁装个正着,见着我,采宁显然有了些许的惊慌,“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下?”
      上下打量了只着了中衣的采宁,“采宁你不也没有睡么?”
      “我去解手去了。”采宁低下了头,眼眸轻转。
      “哦——”原来是解手啊,我记得茅厕是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啊,不过还是不要揭穿她吧,她有事瞒着我,早晚都会露馅的。
      “小姐,我先去睡了。”许是被我盯着毛了,她急急的要走过我的身边。
      当她的身子和我擦肩而过时,她身上混着强烈的酒气,这种酒香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翌日,采宁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心神不定的,绣花也绣错了,错将牡丹修成了月季,去池塘走去了后院,让人不禁猜想她到底是怎么了?
      从书房中捡了几本书,走到了门口,觉得还是和采宁说一声,就转头对着还在绣花的采宁知会了声,“采宁,我去君先生那里了。”
      她一个不小心刺到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滴到了同样鲜艳的朱红色的锦缎上,她脸色苍白,手还在微微颤抖,勉强点了点头。
      见她这样,我不免吩咐几句,“采宁,你脸色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吧。”
      君先生自从瑞棠师傅走后就开始一蹶不振,将自己关在了他的屋子里,任何人都不见。这件事情,我拜托了红杏压了下来,没有传进了祖母那里,否则,只怕祖母会把君先生赶出府去。
      抱着书卷,军先生的房门紧闭,上前敲了几下,里面传来了除了模糊不清的几个语调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了。
      推了推门,门并没有紧锁,轻推几下,就被推开了。
      漆黑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地上都是一些空了的酒瓶。酩酊大醉的君先生瘫倒在了他的床上,两颊深红,嘴里呢喃着模糊的话语。
      将书卷放在了桌上一处干净的地方,弯腰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正,手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酒瓶子,酒倒在了手上,溢满了一地。心中某一个神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将刚才溅到了酒的那只手凑近了鼻子轻闻。
      茅塞顿开,只是心中怎么会觉得酸酸的不是味儿呢。
      居然会是这样,会是我想的么?
      看了一眼仍旧醉迷糊的君先生,将棉被替他盖上,走出了君先生的屋子后,找来了一个小厮,将君先生屋内的所有酒瓶子都搬了出去销毁。
      开了窗,让阳光照射进来,坐在了琴几前,轻轻的拨弄着琴弦,等着君先生醒来。这一等便是一日,夕阳西下,月亮浮出水面,天空变得漆黑,君先生还是静静的睡着,偶尔会梦呓几句,却也是口齿不清。
      身子端坐着僵硬了,双脚麻木了,站了起来,抱起了书桌上的书卷,离开了君先生的屋子。
      暗夜无星的天空之下,是一颗寂寥的心脏在跳动。
      站在对面的采宁,对于我的出现是没有在她的意料之内的,灯笼摇晃,她站在了原地,眺望着我身后的屋子。
      “采宁,你是来接我的么?我们回去吧。”我扬起了笑容,上前抓住了采宁的手,拉着她离开,不顾她眸子里的不情愿。
      “小姐,君先生他今天教了什么?”采宁在沉思了许久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她试探性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呢,将怀中的书紧紧的抱紧,放慢了脚步,额前的发将自己的双眼遮掩,所以才不会让采宁看到我不安,“书上有些东西看不懂,所以去请教了君先生,他帮我讲解了一天呢。”
      采宁声音颤抖,“是么?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我加快了脚步,身后却没有人跟上。
      采宁愣在了原地,双眼发红,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令人不忍想要怜惜。
      到底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
      不,不会的,努力地把刚才想到的那个念头挥散,径自快步的离开回到书房,将书放在案几上,双手揉着额头,采宁,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喜欢君先生还要这么做呢?那以前那样的一副喜欢符落轩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采宁,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二月十七日,红杏因为需要出府采办杂物,我也硬是跟了她出府,并不让她声张,只是如同以前一样换了套小厮的衣服,跟在了她的身后,低着头颅,安全的出了府。
      红杏在出府后,双手叉腰,“小姐,要跟着我,不要乱跑知道么?”
      就差没有起誓了,红杏才勉强的相信了我。
      离元宵节已有一月有余,街头还是人攒涌动,比一月前还要热闹,在经过护城河的时候,河面上多了好几辆花船,布置精美,里面传来了悦耳的琴音。
      好奇的驻足,前方的红杏因为我这一停顿,没好气的往回走拉了我就要离开,看着河面上缓慢行驶的花船,“红杏,那几艘船好漂亮。”
      红杏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青楼的花船么?这都不是好姑娘能上的船知道么?”
      “哦。”红杏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各大青楼会雇了艘花船在护城河上巡游呢?
      几个年轻的书生正巧从我们经过,其中一人拿着一把扇子故作风雅问着身边的同伴,“你们说这次花魁会是谁夺得呢?我猜会是一鸣惊人的‘杏花楼’的弄雨姑娘。”
      他的同伴附和,“是啊,弄雨姑娘才一日入幕之宾抵上了许多当红花娘,更吸引人的事弄雨姑娘的言谈举止颇为怪异,实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什么男女平等啦,什么要摆脱旧观念,什么这个朝代根本就不会长久啦。”
      原本只是好奇,可听到这些人的言论,却让自己的内心激动了许久。
      这样的言论,男女平等,这不是前生那个世界所倡导的么?难道,在这个世界,我碰到了同行,一种难以言语的激动的心情油然而生,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弄雨姑娘。她,也许会是同我一样的人,同样的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
      “小姐,快走啦。”红杏在前头催促,小跑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注意脚下,摔到了地上,膝盖处的布帛因摩擦而裂开了一小条缝隙,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一直白皙温厚的手掌伸到了我的面前,头顶响起了温和的声音,“来,我服你起来。”将手放在这只手的掌心之中,被一股力拉起,待站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抬眸看清来人的容貌。
      刺眼的阳光下,眯着眼睛,模糊的看见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和善的眉眼,温润的轮廓,他身上的闪烁的光芒是连天空中的阳光也要大为失色的。
      等回过神来,那人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清俊的背影,远远地他的侍从走在他的身后,扬长而去。
      望着护城河上星星点点缀满了钻石般的阳光,若不是红杏前来呼唤,自己恐怕还傻愣愣的站在河堤旁,凝视着那人远去的那条道路。
      摇了摇头,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该是没有再多的交际,若有机会再谢谢他便是了。
      红杏到了济南最大的锦缎纺置办布匹,商铺内济南了人,红杏无暇顾我,看准了这个时机,我偷偷的从人群中溜走了。
      折回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看着河面上多艘花船,不知道那一艘才是杏花楼所雇下的,打算一艘艘的去找。
      巧合的是,上次那位醉酒调戏我的花娘正巧婀娜多姿的走到了船舫外,站在甲板上透风,才让我明白那艘比其他花船大出几倍的花船才是杏花楼的,走进了杏花楼的花船,守在船门口的小厮将我来了下来,语气生硬,作着赶人的手势,“有没有请帖,没有的不能进,走远点。”
      “住手。”老鸨扭着腰从船舫内走出,谄媚的对我娇笑,转头对着两个守船的小厮横眉竖目的大声斥责,“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傅爷的人,你们也敢拦。”
      那两个小厮唯唯诺诺的说着,“是,是。小的有眼无珠,请这位兄弟多担待。”
      虽然不喜这位老鸨,可这个时候她却是帮我大忙。
      跟着老鸨转身走进了船舫内,身后还有两个小厮小声交谈的话语。
      “原来傅爷好这口?”
      “是啊,好幼童,若是我能小个几岁,指不定傅爷就看上我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也少不了。”
      “呸,你做白日梦,省省吧你,还是认真守船门吧。”
      越走近船舫内,越是莺声燕语,颓靡不堪,花娘们的衣裳比上次裸露了许多,不过这些花娘多半是普通的,并不是头牌之类的。
      人际混杂的船舫内,喝酒,划拳的数不胜数。
      有些怯怯的扯了老鸨的袖子,用手掩鼻,掩去浓郁的酒臭气,“嬷嬷,我可不可以偷偷看看弄雨姑娘长啥样?”
      老鸨娇媚一笑,脸上的胭脂簌簌落下,身上的脂肪随着她的轻笑也一同抖动,“小家伙,你只要伺候好傅爷就行了,看什么花姑娘呀。”
      额上出了冷汗,暗暗翻了翻白眼,装成乞求样,“嬷嬷,我就是想看看最近很红火的弄雨姑娘的摸样,嬷嬷你就让我看看吧,一眼也行啊。”
      老鸨许是看在傅君恒的面上,在我磨了半天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将我带到了船舫最靠里面的一间房,四周都有人把守着,很安静,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
      “好了,去吧去吧,谅你也不能做什么事。”
      老鸨的一句俺有深意的话,不禁还是让人脸红。
      推开了门,走进了屋内,先是一片用珠子串成的珠帘,随着船的行驶而晃动,掀起珠帘往里面走去是一张木桌,四周只是刮了几幅画作,走进里间,铜镜前坐着一个美人,此女子柳眉弯弯,双眼媚如丝,发如黑墨,皮肤白皙,身材玲珑有致,铜镜中正对着我微笑。
      如此佳人,怪不得能够一夜之间走红,再加上那特立独行的风格,不红是不可能的,我想花魁非她莫属了。
      在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正含着笑意上下的打量着我,还不时的点点头,全然陌生的脸颊,她周身的气场,还有那含着深意的眼神却让我觉得很是熟悉。
      “此一别已是一年,而在这里原来却已经是九年了,清,你可还好?”弄雨踏着莲步,来到了我的面前。
      一句话,令人醍醐灌顶,双肩抖动,泪珠轻转,激动的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的握着弄雨的手,不愿放开。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清,你看今日不就变成了现实么?看来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是岳儿,真的是岳儿,在八年过后她真的来到了我的面前,以另外一个容貌,但是眼神还是如同往昔,让我觉得亲切、温暖。
      紧紧地抱住了她,现在的我身高才只到了她的腰间,但是精神上我们是相同的。
      “岳儿……”我哽咽着,无法说更多的话语,只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岳儿也就是此时的弄雨拍着我的头颅,一句,“我明白的。”
      就已经足够了。
      等安定好了自己的情绪,岳儿拉着我做到了靠窗口的凳子上,我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发出了疑问,“岳儿,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摸着自己的脸庞,耸耸肩,“动用了家族遗传的能力,将自己的魂魄送到了这个世界进入了这具身体之内,不维持的时间过最多只可能是三年,三年后我就要回去原来的世界。”
      心情很复杂,高兴能够见到岳儿,难过的是,我们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能够在一起,三年后就要分离,这比不曾相见还要让人难过。
      “清,你知道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么?”岳儿在宁静的片刻后,带着别有意味的话问我。
      我迷惑,她不是应该知道的么,这个世界,可还是将疑问放在了心底,回答她的问题,“知道,这是清朝康熙皇帝所统治的朝代。”
      岳儿忧虑的摇摇头,愁容慢慢的在她的脸上展现,“清,你知道的太少了。而且,清你对你的身份一点也不明白,可我怕你知道的太多,将来会更痛苦。”
      痛苦,我轻笑,“那就不要告诉我吧。”
      如果我现在知道了我会更痛苦的,岳儿。
      岳儿笑得惨淡,“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康熙朝,有九子夺嫡,有传位风云,有二废太子,清,这些你都忘了吧,难道你不曾对这些感兴趣么?”
      今日的岳儿,一直在暗示我什么,只是,“岳儿,这些都离我太遥远。京城皇族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我这个身在济南,身份平凡的百姓身上的,而且我也不想和皇族有什么牵连,我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你真的这么想么?”
      岳儿再三追问。
      我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真的这样想。在这里平安长大,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便好。”
      “希望如此。”岳儿笑得无奈,下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只是也许我终究来迟了一步,还是在发生着,还是有了交集,一切按着它的脚步再走。”
      “岳儿,你说什么?什么交集?”为何再见面,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清,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我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够看淡一切,接受它。”
      手抓着窗柩,看着窗外平静无波的湖面,“如果我不得不接受的话,我想我会努力去适应它的,就像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一样,岳儿不要为我担心。”
      我们相视而笑,都明白对方的想法,这个世上,最理解我的只有岳儿。
      “清,傅君恒是什么人,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么?”
      “恩,是啊,他是现任济南知府的独子,长期在青楼鬼混,怎么了?”岳儿怎么会突然问道傅君恒。
      岳儿紧锁着眉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和有点熟悉。”
      听闻,我大笑,“他是有点奇怪了,有些许地方和性格像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对不对,他也只是这个世界的怪胎而已,岳儿你多心了。”
      “也许吧。”岳儿轻叹。“清,你想知道你的父母的情况么?”
      心被刺痛了一下,“我不想知道。”
      “清,不要这样,他们很难过,很后悔。”
      “岳儿,后悔有什么用么?已经不可能改变什么了。”挣脱了她的手,平静的消化岳儿带来的消息,惊讶于自己能够这么镇定。
      岳儿还想多说,被闯入的老鸨打断,她揪着我的耳朵,直喊,“我的小祖宗,不是看一眼么,我怎么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出来,只好老娘亲自来逮人了。快,傅爷来了,一定是找你来了。”
      老鸨对着弄雨客气说,“弄雨啊,你好好休息,我带着小子出去了。”
      “嬷嬷,我挺喜欢他的,你就让他常来陪陪我吧。”
      老鸨谄笑,“我这要去问问傅爷,他可是傅爷心尖尖儿上的心肝呐。”
      “哦,那就望嬷嬷多花些力气了。”
      我依依不舍的离开,岳儿对我张了张口型,是先让我离开,以后从长计议。
      到了屋外,嬷嬷对我左看右看,摩挲着下巴,“看不出来,你还挺招人喜欢的么。”
      “花嬷嬷,既然是我的人,当然招人喜欢了,是吧,小青?”
      傅君恒在一群化娘的簇拥下走进了走廊,单手拉过我,褪去了笑容,反而对着我板起了脸。
      花嬷嬷将我们安排在了一间雅间,傅君恒才好整以暇的问我,“见过弄雨姑娘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我懊恼他说话只说一半。
      “怪不得连魂儿都被迷得没了,要不要我安排你做她的贴身丫鬟,好进一步接触?”
      这个提议很好,我握着他的手,不住的说,“好啊好啊。”这样一来,我和岳儿也可以多多见面了。
      头上挨了个拳头,“我要是真这么做了,回头还不给张老夫人整死。”
      看来,一切还要想其他的办法,三年,这三年的时间,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和岳儿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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