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弄》不不雀

67、新人

　　当踏进灯火通明的府内，前厅里面听到了婴孩的阵阵啼哭声，走进了内堂就看到郭络罗氏抱着手中的孩子走来走去，手中拿着拨浪鼓轻声的哄着，就是不见孩子的哭声变小。
　　她看到我们有如看到了救星，将孩子往我怀里一塞，“若清，你可回来了，这小祖宗一直哭个不停，我快拿他没辙了。”
　　弘旺哭红了一张小脸，双手抱着轻轻的拍着，哭声渐渐的变小。看着他破涕为笑，朝郭络罗氏得意的晃了晃他的小短手，似是一种整人得逞后的示威。
　　另一双手从我的怀中把他接过，胤禩不悦的皱着眉头，手指捏着弘旺的小鼻子，“男子汉怎么可以这么粘着你额娘呢。”这一举动，害得弘旺乱舞着两只手，又哭了起来。
　　弘旺哭着双手朝我伸来，大概是要我抱，心疼的看着他哭红的小脸，怒瞪了胤禩两眼，硬是从他的手中接过不断啼哭的孩子，刚一抱在手里弘旺的眼泪就没了，张着小嘴笑着，仿佛在嘲笑某个人。
　　胤禩瞪了弘旺好几眼，挥手招来了小顺子，附耳不知吩咐了什么，小顺子连连点头。
　　郭络罗氏略微吃味的逗弄着他的小手，“就知道你耍诈，连你阿玛的帐也不买，将来如何了得。”说是如此说得，可她还是不住的笑出了声。
　　“凝玉今晚就让他跟着你睡吧，有奶娘在一旁照看的，应该没什么大事。总不能让他一直黏在娘亲的身边，再这样惯着他将来是离不开娘的了。”胤禩从我将弘旺抱出，嫌弃的扔给了郭络罗氏处理。
　　可他儿子的脾性他也应该清楚，郭络罗氏一接手，又哭又闹。
　　他硬是搂着我将我带离前厅，边还安抚着，“今日就让他陪着凝玉，你也累了，该休息了。”
　　“可是，他这么哭福晋也拿他没辙，还是——”
　　“放心，那小子只要有好玩的东西就不哭了，我差小顺子去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想来该是没什么问题。”
　　他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可见今夜弘旺是一定要跟着郭络罗氏睡了。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浅，月色下，踱步到了自己的屋前，心里挂念着弘旺会不会睡得好一点，能不能睡得安稳，会不会给郭络罗氏添麻烦。然，远压在心头的是烦躁的不安，还有彷徨，手中紧握的是一个自己有些无法紧握的名之为平和的东西。
　　烛光旁的胤禩埋头办着他落下了一天的公事，空气微薄，寻了个借口来到了屋外透透气，六七月的天，蝉声、蟋蟀声，声声想和，拉开了夏季的序幕。
　　远处采宁踏着婀娜的脚步来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颜，这种由内心而发的笑容真的仿佛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了。她露齿而笑，语声轻柔：“小姐，看到你现在你能和爷相处融洽，也过得好一些乐，我真的好高兴，老夫人在天有灵也会高兴。”
　　抬头望月，今日月亮很圆，隐隐的映照着祖母的容貌。
　　抬手整理鬓旁乱发，眸子微润，经历了这么多，真是累了。谁又知道这种融洽会维持多久？而且，今日的相处平和不代表之后都不会出现问题，只是有的矛盾我们都没有发现罢了。这个年代的男子都有三妻四妾，胤禩的子嗣单薄，我怎么也不相信真的如历史上所记载的他只有一妻两妾这么简单。
　　“呵——”想到这里，不由自主轻笑出声，亦是笑自己即使明白这么多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时代的制度并不是仅能凭我一人之力能打破的，而且又能期望他对自己的宠爱能有多久呢？到时，自己年华老去，命运又能和宫中的那些女子有什么区别。
　　采宁听着我的笑声，略带惶恐，问着：“小姐，怎么了？”
　　摇了摇头，再一次仰望月色，这种闲淡的生活又能过多久？
　　缝隙中，胤禩的脸上已经起了倦意，接过了采宁手中的水盆断了进去，遣了她去休息。轻轻的走进屋内，小心的将湓放在盆架上，将盆中的帕子拧干后，替他拭去了因夜中热风冒出的汗水。
　　见他愁眉不展的，抽去了他握在手中批注奏折的小楷，背在身后，指着窗外漆黑的夜，“夜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每天熬夜伤身子的。”
　　胤禩见我如此，只得无奈一笑，站了起来，伸了伸腰，眸色再烛火中深了许多，笑得微显轻浮，“既然如此，那就歇下吧，我如此顺从，可有什么奖赏？”
　　瞪了他一眼，替他接着他衣领口的扣子，觉得隔着衣服他体温有些升温，忙松开了手，端着盆对他道了声“水不凉了，我去重新打一盆”，被他拦下。
　　“这事叫采宁去做便好了。”他带着耀阳般的笑容步步欺近，而我身后抵着一堵墙，没有退路可走。
　　脑子闷了一下，讪然开口：“采宁歇下了，我不想再吵醒她。”
　　盆子还是被夺走了，打量着自己离门口的距离近还是他离盆架的距离近，结果是门口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他正如一个大灰狼一步步逼近自己，心跳得有些快，脚下挪了几步，很快被他拦住了去路，“夜深了，你还要去哪里？好了，我们该歇息了。”
　　僵滞中，人已经被带到了床上，衣物也不知何时正一点点的脱离自己，轻纱垂落，耳边尽是让自己脸红的声音，只觉这也太不节制了。
　　临睡前，感觉他的手正顺着自己的脸颊游移。
　　“清儿，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艰难的睁开眼，看着他还没有任何睡衣，有些恼意，敷衍着说：“顺其自然吧。”此时自己只想好好睡觉。
　　他再无言语，应也是该差不多累了。
　　翌日清晨，再深体会下这番话，他是为自己子嗣单薄在担忧么？如今他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而其他的皇子那个不是儿女众多。而且子息单薄这一条也是争夺那个位置不利的因素之一。
　　走在去郭络罗氏屋子的路上，边走边想着这个问题，路过前堂里面传来了笑声，一扇隐蔽处的窗敞开着，可以从窗中看到一群人中有那三个焦不离孟的人，也有十四，还有两个一个年龄略大，一个相比起来略轻，年长者衣着朴素，年轻者一市华丽，这两人皆是我从所未见之人。
　　转头为了不惊动前堂之人，压低了声音问着采宁：“今日有贵客临门，怎么没有听说要摆宴？”
　　采宁也瞟去一眼，接着回答：“回小姐，今早据说是大阿哥带了个先生过来，好像是姓——”采宁努力的想要想起，顿了一会儿她拍手轻喊，“对了，是姓张，那个张先生好像来头不小呢。”
　　停了脚，身子前冲，幸得有才宁搀着才稳住，诧然惊喃，“张，姓张？”
　　采宁不解，“是啊，小姐，姓张，怎么了？”
　　握着采宁的胳膊的手有些颤抖，头有些晕，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歇息了片刻，难道这个张先生就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人么，导致了胤禩转折点开始的关键人物。再回首，那个谄媚的年长者，那嘴脸怎么都像是个拍须遛马之人。
　　长时间的停顿，终让采宁开始催促，“小姐，福晋还等着呢。”
　　郭络罗氏的院子正和我屋子处在两个相反的方向，走近她的屋子外沿就可以看到不少的丫鬟和侍从，每个人都精神不济的样子，看来昨夜弘旺闹得很厉害。
　　走进屋子，还可以听见郭络罗氏精神萎靡，怀中抱着不断折腾的小家伙，看见我前来，迫不及待的将她怀中的小人儿抱到了我的怀中，青葱玉指揉着她的太阳穴，“你快把这个折腾人的小家伙抱回去吧，昨个儿闹得这里里外外的人都不得安生。”
　　听着这一番话，实际上也只是抱怨没有责怪的意思，怀中的弘旺还“咯咯”的笑个不停，可把一宿未睡的郭络罗氏气煞了。
　　抱着弘旺，郭络罗氏躺在榻上，她的身边是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年龄五六岁左右，脸蛋圆圆的，和郭络罗氏特别亲，而且对我似乎带着仇视。
　　郭络罗氏牵过了那小姑娘的手，宛然而笑，“若清没见过她吧，前几日她回家省亲了，这是我当养女一般照顾的何烟。”
　　她又对着何烟吩咐道：“烟儿，这是清夫人。”
　　“拜见清夫人。”何烟很不情愿的盈盈一拜。
　　我也不甚在意，示意采宁扶起了她，即使郭络罗氏的养女，这一拜也不是我能受得起的。
　　郭络罗氏可能是太累了，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让我们走了，抱着弘旺经过她院中的牡丹从前，倒也觉得牡丹的雍容贵气和她本身极为相符。
　　弘旺回到了我的身边后，每天不吵不闹乖得很，采宁真是将他宠上了天，比我这个做娘亲的还要疼他，每当他淘气哭闹时，我轻责几句她已经开始心疼了，常常在旁护着说：“小孩子嘛，常哭闹也是很正常的，小姐你越是斥责他越是哭的凶。”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天还未亮弘旺突然开始哭吵，将我和采宁从梦中吵醒，我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对着月色唱着哄孩子入眠的小曲，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的预感。
　　天空发白，隐约看到黄色的光芒，好不容易将弘旺哄睡着了，靠着桌子手支着脑袋小小的打了一会儿盹，慌乱的脚步声还是将休憩的我吵醒，睁开眼是采宁慌乱的表情。
　　看了手边摇篮中弘旺熟睡的小脸，轻声问：“采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采宁结舌，话语不顺，“我、这、那个、小姐——”
　　摇头轻笑，“采宁，有什么事就说吧，好事坏事我都能受得住。”
　　采宁绞着手中白色的帕巾，许久才呐呐开口，“小姐，爷昨个儿带回了两个姑娘收了房。昨夜爷就在完颜夫人那里就寝的。”
　　抚摸着弘旺细嫩的小脸，对于采宁的话没有太多的反应，心里只想着，比自己预想得来的比较快，其他的也没有太多而情绪。可就是这种没有反应却让采宁急哭了，拍着她的手安慰着。
　　“哭什么呢？福晋都没说什么不是么？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了，采宁。”
　　新近的两个夫人皆为八旗女子，一个完颜氏，还有个舒穆氏。
　　这两个夫人在第二日就来拜访了，长的很周正，一个略微高挑，还有个很爱笑，年龄于我小了一岁，正是青春年少时。
　　她们进府了之后，除了被禁足的毛氏，胤禩就多去她们二人处就寝，采宁每当谈起这些，我都找了话题岔开了。
　　逗弄着怀中的弘旺，亲吻他的小脸蛋，他越来越爱笑了，只要弘旺在我的身边，其他一切也不是这么重要的。
　　七月中旬传出的另一件事惊了所有人就是郭络罗氏有孕了，两个月余；八月上旬，新妾舒穆氏先于完颜氏怀有一月身孕。
　　采宁忧心，对此我付之一笑，对于这种新人笑，旧人淡的事，也不过如此罢了，至少上天给了我弘旺陪在身侧，也不会寂寞。
　　福晋、夫人接连有孕，我差了采宁送了一些补品过去，恭贺她们能够怀有子嗣。心里也为郭络罗氏而高兴，她该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的，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闷热的夏日，时常头晕，照顾弘旺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采宁也抢着照顾。弘旺比较粘我，采宁也拿他没有办法，替我找来了提神的膏药，总算是起了一点效果。
　　送去补品的三日后的夜晚，正当我和采宁哄逗着弘旺的时候，大批人的围在了屋子外，门被踹开，弘旺受到惊吓大哭，火烛中，胤禩阴沉着脸出现。
　　看着他神色不愈，和采宁对视，大有不祥的预感。
　　“舒穆氏小产了你知道么？”
　　采宁扶着我的手颤抖的厉害，用眼神安抚了她，抱着弘旺起身，仰着头，“你这不是告诉我了么。”
　　低着头，哄着哭泣不停地弘旺，再也不愿去看他，他这架势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导致舒穆氏小产的就该是我送去的补品了。
　　自己也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平静，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就连一旁的采宁也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看着我。
　　我不想去争辩些什么，也不想去乞求、去哭求些什么，也不想和其他人争，守着我的孩子过活儿，护着他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也是自己的愿望，可惜那些人不愿放过我。
　　而他，会相信我么？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看了资料，其实老八桃花很重，妾室不少的，于是有点幻灭。。。。康熙五十二年，李煦还为他买过五个苏州的江南女子呢~~
不过，历史上郭络罗氏并没有被挫骨扬灰，胤禟的老婆被赶回娘家了，其余的胤禩、胤禟的家眷被牵制在内务府所找的几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