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深邃》岁堤春晓

85、第八十五章

　　冰冷的窒息感只是一瞬间，碧绿的湖水中我看到她们摇摇晃晃模糊不清的脸。
　　我顺着水一点一点地沉没，望着她们的脸庞愣愣地出神。
　　还是觉得怪异……说不出来的感觉。
　　朦朦胧胧间，我有听到容贵人的声音：“姐姐，你可得帮我作主啊，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那几个人影晃都没有晃，没有人去喊人来救我，也没有人有任何的惊惶，除了那位拼命演戏的容贵人。
　　我看到了那位沉默寡言的妃子一脸悲痛地看着湖面，仿佛在说着宫中的残酷。
　　闭了闭眼睛，偌大的衣服束缚了手脚，勉强稳定了下来。
　　刚想游上去，却望到湖底一些白森森的白骨，缠绕着水草在水中不断地漂浮着。
　　就像一只只渴望求助的手。
　　空洞的骷髅看的让人心里不大舒服。
　　这就是真的皇宫吗？
　　这真的就是那人所想要的东西吗？
　　真是一把冰冷的龙椅……
　　脚碰触到柔软的泥土，忽然感到那泥土的下面有一个结界。
　　是谁？将什么东西藏在了下面？
　　完美无暇的结界，脑海里却不知怎的就想到那个人，这个结界需要我浪费一点魔力去突破它。
　　突破——缝补。
　　当这两项做完了之后，浑身湿透的我站在绿茸茸的草地上后无法再能思考。
　　又是这里……
　　又是那个长春涧。
　　那间屋子旁不知何时被栽种了一棵树，长的极快，顶冠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外伸展。
　　旁边传来了巨大的流水的声音，说来也奇怪，一直不知道这瀑布流向的方向到底是何方，总是觉得没有底的瀑布一直一直不停地飞泻。
　　那一丛丛白色的月季仍然在繁密地盛开。
　　洁白的花朵娇嫩无比，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
　　老了便凋零。
　　几只颜色各异的蝴蝶在月季上颤了颤翅膀。
　　木屋仍然没有变化，翠绿的苔藓愈发的刺眼。
　　脚步不受控制地来到木屋的后面。
　　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块石头。
　　刻着名字的石头。
　　在一片白色的月季花丛中，它突兀的显眼。
　　沿着那条石子路，渐渐靠近那块石头。
　　石头上面刻录着一份恋情。
　　传说，一对恋人若是能在石头的两侧写下对方的名字，那么两个人一定能够在一起相守。
　　手指抚过粗糙的痕迹，那没完写完的名字——晟阳。
　　终究……还是没有写完……

　　脚步绕了弯，呼吸骤然有些紧张，莫明地有些激动。
　　推开木门，原本漆黑的木屋进了几丝阳光，一道阳光投在前方的木板上。
　　屋内的东西很多。
　　而那墙上的画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
　　这是一个女子。
　　迷糊地靠在栏杆上睡着。
　　几缕不安分的发丝从她的耳边垂下。
　　脑袋枕在双臂上，淡紫的丝绸穿在她身上有份独特的艳。
　　那张脸实在太普通了，这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画里的人——竟是我。
　　不是小时候的我，而是真真切切的我。
　　我总是喜欢在练完武之后靠在栏杆上稍稍休息一下，但通常都会不知道时间地睡过去。
　　纸张已经泛黄了，没有落款，有的只有那份恋情。
　　只要有缘，就能够第一眼便能够看出来吗？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用什么心情来作这幅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说出来。
　　或许他是为了他的复仇，他的野心，他想要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思想不断在脑海里翻腾，以至于我没有注意一直有人在靠近这里。
　　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一软，跌进了黑暗。
　　只是在昏迷之际，我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月季的香味。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有些恍惚。
　　我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我回到了过去，整天和七王爷拉家常的日子。
　　每次他都装作酷酷的样子，死都不愿搭理我，但也不怎么阻止我。
　　于是我总是在他旁边说这个，说那个。
　　说的内容大都没有营养的话，比如说冯大娘的鸡又下了几个蛋……
　　可他竟然每次都特有耐心地让我说完。
　　只有在他办公的时候我才会稍稍安分一点，沉默地坐在一旁看他。
　　一开始我是想帮他忙来着，但每次磨砚都会溅到自己身上，他的眉头抖了又抖，终于在我第N次泼翻墨水之后忍不住把我请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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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
　　又躺了一会儿，终于动作僵硬地爬起来，真是的，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我的脖颈还在疼痛。
　　我推开木门，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人坐在石子路上仰望星空。
　　听到木门的声音，他的脸侧了侧，看到我一言不发。
　　白皙的脸庞在黑夜里更加的苍白，几只黑蝶竟落到他的肩膀上，扇动着翅膀。
　　没有了那份犀利，没有那份疏远，只有那份淡淡的宁静。
　　我慢慢地走过去，过了许久，我略微有些艰难地问道：“那画中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
　　黑色的蝴蝶在黑夜重颤动着翅膀。
　　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答我，我以为他不想回答，于是刚想抽身离开，他的声音便响起：“她么？最重要的人。”
　　我僵在了原地，我无法看清他的眼眸，一如当初我看不清他一样。
　　“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么？”淡淡的声音响起，他挪过去一点位置，我明了地坐下。
　　黑色的蝴蝶抖抖翅膀飞走了。
　　他将以前我的故事全都讲了出来，没有一丝保留。
　　“为什么你会告诉我？”
　　“谁知道呢……有种感觉，总觉得你和我很亲近。”
　　“如果……如果将军事先告诉你换取力量需要生命作为代价的话，你还会坚持吗？”
　　“……”他的眼眸忽然淡了下来。
　　我略微有些失望，“如果不能回答的话就算了……”
　　“我当初也想到这个问题。”他回答着，“如果她事先告诉我换取力量需要生命作为代价的话，也许当时的我也会一样犹豫不决，所以当初她替我作了选择。”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后话。
　　“其实，现在看看，以前执着的东西拿到手了反而失去了更多的东西。以前我甚至认为有没有她都无所谓，因为不重要。”
　　听到此处，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可是，当我得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又觉得耳边没有她的唠叨倒有些不适应。于是总是后悔，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和她多说一些话。知道吗？我以前也有喜欢的人，可不知怎的，她们两个人的身影总是能够叠在一起，明明是两个人不是么？”
　　他的话大都都是苦涩的，我没有失控，也许有那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他，其实他爱的都是同一个人，其实她就是你眼前……
　　“相信轮回吧。”我说道，声音很轻。
　　“轮回？”
　　“对，一定会有轮回的，你一定会再次遇到她的。”
　　“是吗？”他的话带着浓浓的惆怅：“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