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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九十一章 ...

  •   “何人如此轻狂!”水臵冷声喝道,冷厉了的眼扫过帐中被侍卫拦在水臻案前五步处的男子,裹着怒气的双眸定住帐中漠然而立的几位将领,再开口时声音更冷上五分,“此人胆敢不敬主帅,你等在此,竟不发一言,是何道理?难不成倒是同那纸上谈兵之辈一般见解?”

      帐中几人纵看不上不通战事的水姓王爷,然会被点来疆场征伐,皆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来多年的,到底晓得不能撕了面上的和睦,先前由着人冲着水臻叫喊,本是打算且待片刻出了气再出声将人劝回来,不想这肃王水臵竟是到了。

      水臻和水臵却是不能同法待之,按说依着圣宠浅薄,水臻盛水臵一筹,不过,水臵是皇帝的血亲兄弟,且这人向来好脾气,却不是没脾气,若是当真惹恼了人,只消人在朝堂上一番申诉,旁人都会说他们的不是。

      心下思量一回,几人极快的对了个眼神,正欲出言将场面圆过去,那被众人忽视的男子已然出声:“末将不敢。肃王初来乍到,未及听过前因后果,单凭只言片语便做此定论,怕是不妥吧!”

      水臵挑了挑眉头,上前几步,在桌案边上座椅坐了,冷道:“竟是本王的不是了?那么,这位小将军是哪一位?且报上名来,当初点将台上,本王可是不记得有你!”这人是谁水臵当然晓得,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头疼:皇上这是怎么点的兵?怎的竟将何家那一派丢到这里来了!

      何岑语塞,他这将军的名号自然不是虚的,只他来此之法却不甚光彩,若是宣之于口,实不知会牵扯上多少人。

      见何岑不语,水臵冷冷一笑,扬声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无名之人拖下去行军法!”

      水臵随行之人闻声入账将犹自怔愣的人堵了嘴拖下去,几将被那领头之人骇了一跳,回过神正欲求情,就听水臵又道:“至于这人如何混入军中,待本王归京,自有圣上追责兵部诸人以及当年经手此事之人!”

      帐中一时静默,水臵瞧着那几位将军额上终于沁了汗,哂笑一声,正欲再出言敲打人一番,却听水臻笑道:“肃王来的正好,营中粮草恰是不足,如今,想来同那贼寇再对峙上几月也是无碍。”

      将说话的人瞪了一眼,水臵扫过帐中面上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的诸将,压了压火气,沉声道:“粮草调配自有人策应几位将军,圣训也有人说与你等,”言罢不理面色难看的几人,起身负手看着水臻,道,“此处太吵,北静王且寻一处僻静地方,同本王说说这北疆形势,待我日后归京也好有话回禀圣上。”

      水臻从善如流的起身,携了人往外走,一众侍卫随行在后,转眼间这帅帐中便只剩下几位将领面面相觑。

      几人对视一眼,就见彼此眼中皆是种种思绪之纠葛,然当下还是粮草为重,齐齐叹一声而后出账。

      然撩起帘子普一出来,就见外头站着一队人,领头的人见人出了来,拱手笑道:“几位将军,下官罗素,忝任户部右侍郎,受君命来此助诸位将军调配粮草。”

      且不说分粮诸将心中惶恐,水臻同水臵坐在帐中,被黑沉着面孔的人瞧得颇为不自在。

      初时闻听是水臵押送粮草前来的消息,水臻便惊讶过了,这回瞧见了人,心下却颇为羡慕:瞧瞧人家这保养的,明明年纪比他长了许多,眼下瞧这面皮,旁人看过都该以为他是那年长一轮的。

      欣喜也是有的,不过更多的却是心虚,水臵不管事儿已是多年,闲散王爷做得好好的,忽的出来领这等苦差事,想来还是有他无法拒绝的人出手相请。至于那人是谁,水臻心下也是有所揣测。

      亲自为人斟了茶,水臻默不作声的坐在水臵对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诚恳又无辜,这好脾气的人训人的本事他可是领受过的……都怪那个何岑!水臻在心里头将何家小子狠狠踩了几踩,微微垂了眼,有点委屈的走了神。

      大齐朝为防兵权旁落,以致悍将有功高盖主之嫌,令君臣局陷死局,领兵统帅人选一向在诸王中择选,而未免统兵之人急功冒进,但凡帅将意见不合,便不得动兵。如此,大齐战事一向拖沓,上至帝皇,下至百姓无一人好动兵,不过自水郅登基,因诸王中善兵者早先便与他亲近,其用兵便不若先辈一般缩手缩脚,大齐周遭小国这些年来被纵容的颇为傲慢,被打疼了方才忙忙凑上来上供求和,一时间颇有万国来朝之象。不过,这短短一二十年之景,到底抹不掉诸国对当年悠哉日子的追忆,因此方有近日异动频频。

      水郅手下善兵者并不包括水臻,且他从未有过在军中打拼之经历,更遑论领兵的经验,他亦晓得自己并非帅才,这一回被水郅选中至北境为帅本不过是暂代穆兴几日,待霍思将西海沿子一应事宜料理妥当便来替了他去,谁知那圭瀛小国竟也异动频起,往日不过趁着涨潮旬月扰边,然去年临近年底之际,在近海冰封时节仍频频扰边,让人颇为担忧那瀛人是否已登了岸暗驻巢穴,而穆兴又被绛彩国绊住了脚,京中虽还有两位颇擅兵谋的王爷,只可惜那两位——靖王身上有伤,西宁王涂之洲则是天生体弱,且需在京中助水郅掠阵谋局,当下便只有让他在此坐镇。

      水臻身边虽有霍百里予他的谋士为他参详用兵之法,到底有诸将成见在先,后有何岑搬弄是非,帅将意见常常相左,以至错过几回动兵良机,让彼此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对诸将的孤立排挤,水臻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最是晓得如今户部钱粮多少,本就是打算了耗死对阵那帮阿利国人的,他平日做得事手上沾的血就够了,如今何苦为了成就战功,送了人去死。

      水臵瞧着水臻万事不过心的模样,终于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道出:“你当我是为何来此?”

      见水臻一副“我知道”的模样,水臵叹了一声,低声道:“若非瞧在你家溶儿面上,我才不走这一趟苦差!”

      水臻猛地一抬眼,拧眉道:“怎的和溶儿想干?”莫不是他那宝贝儿子又被琏儿那小子撺掇着做了什么吧?算计水臵和水臶?华星和沐言怎能容他们如此行事?

      见水臻心乱如麻的模样,水臵叹了一声,软了几分语气,安抚道:“溶儿那孩子与我家泊儿说话间谈及朝堂行事,并些人情世故,我听了也觉有些道理,应这一趟差也算是还了那两小儿为泊儿引荐友人的情谊。”见水臻展了眉,面上神色混杂了骄傲与羞恼,水臵也笑了,“难怪你们几个早早给溶儿起了那么个字,那孩子竟是早慧至此。”

      “溶儿出生那时候我府上正乱着,沐言也病着,我和王妃不放心将溶儿交予旁人照看,便只得带着他处置事物,想是那时候教他看了听了太多,方才在这人情世故上通透的不像个孩子。”水臻叹一声,又道,“不过再怎样通透,这学问还是得踏踏实实得来,更要看天分,泊儿那才是真正的天才。”

      “呵,夙平倒是愈发会说话了,溶儿像你,看人眼光也不错,他挑的那个小友贾琏很有趣呢。”

      京城荣国府里,胤礽和胤祉正在贾赦书房边看书边等人回来。

      胤祉做好一日课业,正捧茶休憩,眼神飘片刻终是落在了胤礽身上。

      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胤礽再是专心习书仍有所觉,抬眼对上胤祉打量的眼神,放下书册,问道:“三弟,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只是欣慰二哥终于有了知心人。”胤祉笑得眉眼弯弯,心情是真的好,言语中当真并无半分醋意,欣慰倒是有些,上辈子他的目光追着他二哥大半辈子,仍是看不懂人,这辈子仍是不懂人心中所想实为自然,毕竟缘分不是能从时光中沉淀出来的,他是真心为他二哥遇上懂他的人而高兴,虽说那人身份有点危险。

      胤礽怔愣一瞬,旋即笑了,抬手揉了揉胤祉的头,轻轻斥了句:“说什么呢……”话是这么说,胤礽心中亦是早有所觉,打从张家村庄子归来,他的心境便已恢复的往日平和,再无前几日那种不得安稳的焦躁之感。

      不止那晚,这一回见面,他同水泱并未说些旁人以为的推心置腹的话语,虽说霍华星同他说的‘总要信什么人’确有道理,可是,他还是那句话,没谁能时时刻刻陪着谁,都是泥塑凡胎的,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自然也没谁一出生就是为的谁,纵是为了谁好而与其言说道理,到底你不是他,便是再设身处地,也无法将之心情完全体味,说着宽容谅解自然容易,然人生之苦多便是因迈不过那道坎。

      总得有一日将心磨硬了,将那舍不去的怨憎压在心里头,人前做出个和睦的假象。

      说来若是有什么人为了他而不顾亲缘,他怕是要惧的,不管人舍下的血亲到底同那人有多大的冤仇,到底那是将其接引来这世上之人,这也舍了,不是评说他所为之对错,只是,人生在世路途何其艰难,总得有点念想让人提了精神气儿往前走,若是为他而舍了那许多,他便是这人与这世间唯一的维系,这样强烈的情谊如斯沉重,他自认无法付与相匹配之情谊,毕竟,他有那么多舍不下忘不了,如何陪那人一同妄情?

      抵死纠缠,怕是只有一对天煞孤星才做得,凡夫俗子的缘分半是天赐半是修来,当然这也得看修行之法,若是他这辈子仍在那宫里,在水泱那处境,他怕是早修成了罗刹鬼,弑神灭佛,浴血重生,虽说那样没什么不好,到底他更喜欢现在这样琐琐碎碎的过着日子,真切的回忆每日都有那许多,不必悲心伤情。他今生何其有幸,得一求了两世的兄长,另有同样经历一切的两个弟弟在身边,更有慈父严师,可嬉笑玩闹的友人……

      胤祉瞧着胤礽笑容飘忽,显然又在走神,不由轻轻一叹:他二哥真是越来越随性,随便一番言说便得一番体悟,倒似有了几分参禅的悟性,只是,如今要紧的并非参悟世间道,而是弄明白他们的父亲怎的对那连□□的制作那般上心呀!

      贾赦归来之时天色已是黑透,因着差事他这些日子回府时辰愈发晚了,匆匆于贾史氏处请了安,便往自家院落去,正惦念着两个儿子是否仍在书房等他,就听有人唤他:“大哥……”

      贾赦匆匆脚步一顿,回头之际打量一回周遭,见是在荣禧堂外的甬道上,看向贾政的眼神不由多了些打量。

      贾政从贾赦的眼神中瞧见了犹疑戒备,心中可谓五味杂陈,定了定神方才上前两步,肃声道:“大哥,弟弟听说你近日同皇长子颇为亲近,只想提醒你一番,这夺嫡之事,从龙之功——”

      “贾存周!”贾赦一声冷喝,看向贾政的眼中一丝温情都不在,沉声道,“连珠弩一事乃是圣上指派之差,皇长子从书卷古籍中寻得此物制法,因此方有往来,如何在你口中竟被扭曲成这等模样!人道相由心生,言为所想,如此看来,这惦念从龙之功的人是你!”

      “大哥,你胡说什么!”贾政颤着手指指着贾赦,出口的却是苍白无力的否认。

      贾赦冷笑一声,丢下句话,转身便走,只留贾政一人在闷热的夜里怅然若失。

      “你若嫉妒旁人本事,便自己去争,老爷太太再稀罕你,也没能耐为了让你舒心,压制了所有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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