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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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告假半月，皇帝隔几日便会赏赐了药品珍玩去，却并无旨意让他上朝，少不得有人私下嘀咕几句北静王府的失宠，当然众人心中都清楚北静王府在朝堂上的意义，如无意外，这北静王的爵位是永远都不会降袭的。
水臻告病在府中休养，同妻儿安享天伦很是惬意，少不得期望时光便如此缓缓逝去。
周月竹听了水臻的感叹，但笑不语。
扶着周月竹的肩，水臻笑问：“月竹这是笑我什么？”
周月竹指尖抚在水臻眉间，瞥见水榭对面匆匆行来的侍从，轻叹道：“王爷，梦中不需太过清醒，我只是想让王爷再松快一会儿。”
水臻轻笑一阵，坐起身，自整袍袖，看着周月竹笑道：“月竹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月竹既然出声，想来我这清闲日子也是没了。不过，”握住周月竹为他抚平衣袖褶皱的手，水臻眸子清亮，“你说这次会是谁来？”
周月竹叹道：“上次来的是南安王，这次该是东平王世子吧。”
水臻抚着她的脸，轻笑：“月竹还是这般聪慧，让我好生欣慰。”言罢，转身悠悠然步出水榭，同那侍从往前厅去了。
穆兴仔细打量了水臻几眼，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暖意：“你以后很该如此骄横一些。”
水臻瞅着穆兴愈发刚硬的面容，将爬到唇边的话又压了下去，只道：“瑶玶又笑我。那位说的无用的话确实多，可是他那日说的却对极，此次出兵之凶险不逊当年，你该将些旧事同诚儿说清楚了。”
穆兴抿了口差，道：“我已将当年事写下交给诚儿，他也答应我等到他十岁生辰再看。”
水臻瞪着穆兴半晌，见他神色不动，只得摇头，他这个兄弟怎么想事情的思路总是如此莫名其妙！明明简单的事情到他这里都会被折腾成一团乱线！
看了会儿水臻难得的目瞪口呆的模样，穆兴轻叹一声，他们果然还是比不过水郅同华星思虑周全，却也不愿多说，又道：“过些日子，诚儿便劳你照拂了。华星给沐言写了信，让诚儿跟着溶儿一并读书。”
水臻皱了眉，看着穆兴不语。
穆兴坦然回视，直至水臻欲错开目光，忽的一阵大笑，笑了一会儿又猛然收声，盯着水臻的眼轻声道；“夙平，咱们几个里头也就是你能得个善终，你就安安稳稳的熬着吧，遇事不要强出头。溶儿那小子心思比你还周全，有些事儿你也该和孩子商量着来。”
水臻身子一僵，看着穆兴的眼神中满是惊惧。他的心思瑶玶能看明白，那么，水郅是不是也看出了？
穆兴站起身，拍了拍水臻的肩膀，往厅外走去。中秋之后，他也寻了穆诚说话，可他刚说了事由的开头，就被穆诚拦住了，穆诚说他听不懂，也不明白，所以他愿意等他能理解的时候再听。穆兴很有些惊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定是霍华星说过些什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恼叹他儿子竟是信重个外人胜过他这父亲，左思右想，终是将当年种种写成了那一封信，不过，他是否还能有机会亲口为他的儿子讲述真相？以往穆诚跟在他身后哭闹时只觉得烦，现在亲身体会到孩子的懂事却是有些怅然。
果然为人父母，总是有无法冷静自持的时候。穆兴自我解嘲的想着，夙平也因着溶儿而乱了阵脚，那么，为什么那位九五之尊还能那般冷静的思考？
胤禔瞧见面容沉静的穆诚，只觉得脑仁儿疼得厉害，前次见面还是爱哭爱闹的小子，怎的现在就成了这幅大人的模样？今后这还要一处读书……父亲！皇帝不管咱们的死活，您倒是自个儿争取一下啊！
将穆诚丢给水清招呼，胤禔寻了借口出门便往水臻的书房去了。
水清看看沉默的穆诚，想了想，面上露出一个笑，开口道：“诚哥哥，你给清儿念书好不好？”
穆诚看看水清，想起水泱平日里对自己的有求必应，点点头，道：“论语？”年长者总是该让着些小的，他可不是刚刚那个跑走的水溶！
胤禔瞧见水臻的表情就明白自己是来晚了，只得要求将胤礽接来陪他一同读书。
水臻心情复杂的看着胤禔，只默默点头，他还是要再想想，他真的不想他的儿子同他一般手染鲜血，夜不能寐。
胤礽和胤禔貌似认真听着座上北静王府的清客讲书，眼却在瞄着坐在两人中间的穆诚。
四目相对，胤禔眼神很是委屈：他怎么知道自己那么两句话就将这小子刺激成这副喜怒不显的样子。
胤礽眼中则是无奈：你说你怎么弄出个这么像老四的来膈应人？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
胤禔可怜兮兮的眼神寻不到胤礽的同情，想到穆诚师傅是自家先生的师兄，又想起自家师傅刚刚传信回来说是年后方才会回来，心下很是将方森杰的名字念了几念。
九月初九重阳节，乃此间大事，众人皆随俗登高吃糕品菊，合家欢欣。
方森杰现下却是对着个故人横眉冷对。
那身着宽袖白衣的男子也不恼，只细细的品着杯中菊花酒，任由方森杰的眼神利刃般在自己身上割来刮去。
一旁作陪的方家长子方宇铭叹口气，道：“沐言陪霍公子稍坐，义诜少陪了。”
霍百里笑道：“霍某不请自来，有沐言陪着就好。”
瞧见旁边自家三弟咬牙切齿的模样，方宇铭叹口气，示意侍从远些候着，同霍百里拱拱手，便自去了。
待厅中无人，方森杰咬牙切齿低喝道：“师兄！”
霍百里张口截断：“我让诚儿去北静王府了。”
方森杰大段的话都噎在喉中，垂眼只瞧着霍百里依然莹白如玉的双手，沉声道：“这是他的意思？霍华星，你怎么对他就那么死心塌地！”
霍百里摇头笑道：“沐言这话怎么说的？京中沉闷，我便出来走走，不巧好奇心重了些，顺便查出些军情灾情。走到山东就想起你现在也收了徒弟，为师做表你自是胜我百倍，我那个爱哭的弟子现下怕是还蹭着希祉哭，师弟，你便教一教诚儿，左右不过是再照拂个孩子而已。”
方森杰沉默片刻，终是挫败一叹，颔首应下，不过，他也不想霍百里太过得意，想到水臻先前书信中所提事由，便道：“师兄来做坐馆武师。”
霍百里抬眸看了眼对面垂眸品茗的人，眼神有些恍惚，他二人间不仅是隔了一张木桌，更是隔了十五年日渐陌路的时光，纵然殊途同归，然而曾经的心意相通到底是回不去了，虽心有不舍，可惜人各有志……抬眼，霍百里又是一副游戏人间的风流人儿模样，可瞧见方森杰眼底隐隐的期望，将吐出口的话还是换了词儿：“若是师弟不介意，为兄便在你那书院做个挂名武师，若是哪日累了，也算是个去处。只是师弟若将学生们教成学究，可是不好玩儿。”
方森杰并不在意霍百里装傻将他的话曲解为商讨，也没想过这般简单就劝人改了心意，想起了京中那两个弟子，笑起来：“不会，师弟那两个弟子实在好玩儿的紧，师兄见着了定也会喜欢。”
日暮西斜，霍百里单手提缰，慢悠悠地晃出城。
行至一片树林，听得破空声来，霍百里唇角一挑：总算是来了！
施施然提手抚剑，霍百里又摸摸身上刚才自家师弟别别扭扭的丢来的披风，很有些舍不得，然而破空声已至近前，只得轻叹一声，一掌轻拍马背，提气跃起，足尖儿踢在一旁树木探出的枝杈上，抽出佩剑一旋，格去剑雨，马儿也训练有素的远远跑了开。
待霍百里飘然落地，只见十几个黑衣短打装扮的杀手迎面扑来，披着青色狐裘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脚下发力，往后退去，眼却看向来人的身后，破空之声再响，这次却是向着原本的猎杀者而去。
转身踱至马儿身边，霍百里听着身后的刀剑碰撞的声音，安抚的抱住不安的马儿，将马头按在怀里，低声哄道：“无事，无事，一会儿就好了。”
片刻之后，有护卫装扮的人上前拱手道：“大人，刺客已全部伏诛，身份亦查清，果不出大人所料。”
霍百里点点头，翻身上马，道：“留人将尸首化了，一切依计行事。”
重阳隔日便是胤祉的满月，胤禔倒是想瞧瞧他上辈子的三弟如今是什么模样，然碍着身份却是不好动弹，只得瞧着胤礽欢欢喜喜的早早离开，独自面对着绷着脸愈发像个冰块儿的穆诚。
贾赦一房日子愈发热闹欢喜，贾史氏算着贾赦的儿女，觉着小儿子的子嗣确实有些单薄，几日里话里话外的都是提点着贾王氏要贤惠大度。
贾王氏心中发苦，却是对贾史氏赐下的通房丫头无可奈何，只得安慰了自己好歹这周家的丫头比那赵家丫头要老实许多，还算省事儿。
各人心中有了算盘，时间便走得极快，转眼已是年末。
贾史氏瞧着贾敏的家书很是欣喜，正好押送年礼的是贾敏的陪房，换了人来细细盘问一遭，得知贾敏夫妻很是和睦，虽然对贾敏出嫁半年仍无孕信有些失望，仍是觉得这总算是件欢喜事儿。
只是隔日便又有林家书信追了来，却是林家老太太去了。
贾史氏心中一灰，按制林海是该请辞守孝三年的，等将来过了孝期，林海还会不会被皇上记得？且她的女儿刚刚嫁做新妇便要为婆母守孝，真是白白磋磨了大好华年！
水郅也接到了林海之母去世的消息，虽有心夺情，然斟酌一番还是许了林海回乡为其母守孝一年。筛过朝上能用的人，拨拉出自己愿意用的人，水郅掩卷轻叹：再开恩科已是迫在眉睫。
除夕守岁，胤礽抱着贾赦的手臂，瞧瞧贾赦怀里的胤祉，再看看贾邢氏抱着的莹曦，只觉得日子美好的有些像梦。
隔日，胤礽依旧随了贾赦外出拜访，之后两人在外头贾张氏的陪嫁宅子待了大半日方才回转。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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