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
这一日贾王两家老者由官媒牵线交换了庚帖，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胤禩对坐在他身边含笑打趣儿的贾元春笑得一如平时，却让元春察觉出些许异样，隐隐觉得有些感伤。
莹曦打量过胤禩一回，对他善意的颔首视而不见，扭身趴在贾邢氏怀里，合上眼，假作疲累。
贾史氏瞧着贾邢氏勉强撑起的笑容，笑得意味深长，她就不信有了这门婚事大房这原配嫡子和继母还能若以往那般心无芥蒂的相处！
贾王氏瞧着胤禩看向莹曦的眼神，皱了皱眉，这侄女好像太过聪明圆滑，看来日后她同自个儿娘家往来时可得好好同这个侄女亲近亲近，可不能让人亲近了大房去！
贾赦脸色很冷，想到自家宝贝儿子将来要娶个王家女，他心里头就不舒坦。胤礽在旁张了张口，却不知要如何宽慰，他明白贾赦恼的并非单只这门婚事，可是，这件事能成，亦是因为他的默认。他虽然不喜欢胤禩，倒也不是太介意这人算计着嫁给他，毕竟，若是自己投做了女儿身，遇上个男身的兄弟……好吧，若不是大哥或者三儿，他还是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离了此间，天高地阔，说不得还有机会创造一番事业。
偏头瞧见胤祉安静微笑的模样，胤礽顿觉头疼，使劲儿的瞅了胤祉一会儿都不得回应，心里也挺委屈的，虽然他前几日认出胤禩之后就认了娶胤禩的命，可是他又不是自愿的好不好！他之前一直以为折腾这事儿的老太太和老爷子的记性都该不太好，再说那王家老爷子可是听说最宠爱胤禩来着，怎么会将宝贝孙女儿往这府里塞，便是为了能安心闭眼要给孙女挑个好归宿，难道人就再没见着过别家家事简单的少年才俊？
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王家到底舍不得荣国府的名头爵位，也是，这莫名出现的四大家族，薛家是皇商自然地位最低，史家虽也是有侯爵承袭的人家，只是那史家三兄弟好似都同南安王妃娘家人结了亲，只有自己这一辈现下还没定下来，这么说……胤礽握住胤祉的手紧了紧，他可是要好好瞧着他弟弟和妹妹婚事，万是不能让贾史氏将两人论斤两卖了！
童言稚语的哄过贾赦，眼见贾邢氏略有忐忑的进了来，胤礽一反平日的冷淡随性，对贾邢氏安抚的笑笑，礼数周全一如往日。
见此，贾邢氏心情莫名一松，心下暗嘲，她这安生日子过了两年，掩饰心情的本事竟是丢了大半，如今连个六岁小儿都看得出她的忐忑，着实有些丢人，幸好今日她这模样在旁人眼中倒算是逞心如意，也算错有错招，只是今后定要警醒着些，家中孩子都是好的，真心换真心，她又不是坏了良心的。
贾邢氏身后，由嬷嬷抱着的莹曦瞧见屋里头父母兄长面色皆不甚好，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胤礽。
对上莹曦的眼，胤礽笑了下，眨眨眼，握住胤祉的手轻轻摇，紧着使眼色：对着莹曦你别冷着脸，晚些时候哥哥定将所知全盘托出！
胤祉瞪了胤礽一眼，这才算是缓和了些面色，对莹曦笑了笑。
胤礽磨了磨牙，心里头给贾史氏、贾王氏、王家人，还有胤禩、胤禟狠狠记上了一笔，他家三儿两辈子头回瞪他，都怪这帮人瞎闹腾！上辈子就是他扯着所有人入了无间，他弟弟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这辈子，他弟弟瞪他！
胤礽觉得他现在很是能明白胤禔之前瞧着自己不顺眼的缘故，这实在太气人了，他以前乖巧贴心的弟弟，谁教坏的给我教回来！
胤祉瞧着胤礽下垂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唇，水清说的很有道理，身为弟弟不能一味的温柔劝说自家兄长，要对自家兄长不知体贴、我行我素的行为作出反击！
贾赦瞅了瞅胤礽，想到自家儿子将来的助力少了一个，再想起了前几日见到那张家人——那父子二人竟破天荒的主动与他寒暄——贾赦心下滋味莫名，有些恐慌，他也不明白太子怎么会对他的宝贝儿子这般上心，京中竟有传言仿佛那一日太子外出便是想要见琏儿一般！可能是他想的多了，但是这种流言怎么会流出？若是这话被皇上听说了……那种地方，他可是一辈子不愿儿子牵扯进去，便是有庙堂之志，却也不该这般小小年纪就被算计了去！
瞧着两个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贾赦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贾邢氏，叹道：“先用膳吧。”
王家人没留下用晚膳便回了去，胤禩与王子胜同车共乘。
依着王子胜的意思，胤禟是该坐去后头仆从的青罗马车，胤禩却攥紧了胤禟的手，拉着他一同登车。
王子胜瞧着对面坐姿端正得仿佛将规矩刻在了骨中的女儿，还有她紧紧攥着的婢女，叹了口气，想来他这做父亲的在他这女儿眼中还比不过一个陪着人一同长大的婢女。
然而他也没什么资格责怪，这门婚事确实不大妥当，他不明白自家早慧非常的女儿怎么就认了这门婚事，可是他又明白，若不趁着老爷子健在的时候给他的凤哥儿定下婚事，将来，他的女儿的命运更是仅作为一个筹码，仍是联姻的棋子，纵然他最是明白王家女儿的归宿，可是轮到自个儿独女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忍。
王贾两姓的婚事，他并不看好，毕竟他那妹妹的手段狠辣，他这个卧床无事、只能想着所见所闻的闲人最是明白，却也不好对着女儿言明，毕竟，他的女儿此时未必能想得明白，若是在面上流露出些什么，日后怕也是麻烦。女儿嫁去别家，便如一株颜色正好的花木移栽别处，周遭尽是陌生，在那府里能借上点儿力的也就是他的那个妹妹了，王子胜长长叹口气，他这做父亲的无能，现下也只得尽力补偿女儿一些。
胤禩自然察觉到落在他身上那满含愧疚心疼的目光，却仍是敛眸静坐不予回应，他不想期待，毕竟他也是听说了王子胜房里那有了身孕的通房丫头仿佛被供起来的待遇。
胤禩自嘲一笑，他总是运道不够好，男子到底还是更重视子嗣传承，他当年亦不曾免俗，可是，这辈子，做了王家大小姐王家二房独女这么两年，他已习惯了曾经那般被人在意的日子，忽然听说这个唯一的局面很可能被破坏，纵是晓得旁人言语皆为挑拨，心下仍不免生了嫌隙。
胤禩心下郁郁，听着王子胜的问话，回话难免有些敷衍。
胤禟跪坐一旁，瞧着王子胜温言细语的同胤禩说着胤礽的性情，心下轻嘲。再看一眼胤禩端庄的模样，胤禟暗自叹息，他和他八哥这辈子可是真够倒霉了，便是他们中的一个投得了男身，也不会若现下这般委屈！
想想胤礽如今的身份，胤禟心中愈发觉得憋屈，难道将来他真的要陪着八哥嫁给那人，老十，你是否也魂托此间？若是也在，希望你可是投个男身！
王子胜瞧着面上并无娇羞之色的女儿，叹了口气，果然这般心如止水的模样才是他女儿的真实性情，想那仿若入世的九天凤般骄傲张扬的贾家公子，遇上自家女儿这般品性的自然不会觉得不满，反而该会觉得省事些。只是，将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准！若是那小子被谁迷了眼，他的女儿可要如何是好？或者，若是那小子将来本事大了，他大哥家现在也有个一岁女孩儿，年纪上看来倒是同那贾琏更相配……王子胜攥了攥拳。
用过膳食，贾赦拍了拍两个儿子的头，安抚一番，方才让两人去休憩。
胤礽瞧了眼恭敬行礼的胤祉，看向贾赦的时候皱了脸。
贾赦瞧着一向老成的次子做出这般怪模样，轻笑一声，捏了捏胤礽的脸颊，道：“琏儿去陪你弟弟念书，为父待会儿去考校你们功课。”
贾史氏这两日忙着宴客，倒是还不忘点了胤礽陪在左右，胤礽脱身不得，亦有心打探些世家琐碎，倒也不曾敷衍，又恐胤祉不耐烦应对，且怕有人算计，便日日送了人去北静王府同方森杰看书，更是不愿想起胤禩的事儿，索性抛在一旁，未曾同胤祉说起，不想胤祉会如此着恼。
看着胤祉背着手走在前头，不肯搭理他，胤礽叹了口气：是时节不对么？怎的这几日一个个的都是这般大的气性！
王家老爷子的书房中，王家顶事儿的男丁凑了齐全，此间唯一女儿身的胤禩有些吃惊的看着王子胜，王子胜则沉默着同眯着眼的王老爷子对视。
父子角力，终是王老爷子长叹一声，应道：“好，容我想想。”
胤禩低下头，眼中有些酸涩，所以说，他这一世的父亲，还是同上一世有些不同，至少，王子胜这时候还是在真心为他考量……
“……熙凤，凤哥儿便用这名上了族谱如何？”王老爷子看向次子，满心荒凉。
王子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父同弟弟，想到这两日他的妻子王李氏在他耳边的絮叨，蹙了眉又很快松开，开口道：“父亲为侄女这名字取得好，寓意最好，两家婚书上便写了凤哥儿这名字吧。”
王老爷子笑了笑，将胤禩留下，挥手让王家两兄弟退下。
出了王老爷子的房门，王子胜对王子腾折身一礼，王子腾微微侧身，并没有完全避过。
只是看着曾桀骜张扬的弟弟这一礼躬身颇久，王子腾到底心生不忍，伸手扶了人直起身，轻声许诺：“二弟莫要多想，你大哥我总不会亏待了侄女，这婚书明日就会送去了官家记档，二弟放心。”
王子胜涩声道：“大哥，弟弟就这么一个女儿，难免……还请大哥多担待。”
王子腾想到他弟弟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根苗，叹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重重拍了王子胜的肩，仿佛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