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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凤鸾花梦 ...


  •   杨逸凝是个普通的官宦小姐,却不是个闺阁的女子。

      她爹是将军,在这个小小的百叶镇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在外游街玩耍基本上未曾遇到什么麻烦。从出生过后没怕过什么,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由。

      今天就栽了一个跟头,刚才谢管家派人来说明了老爷交代的事情,前头照例说了一些驱寒温暖的话,主旨就只有一条,不许出门,老实在将军府中待着。

      “这是为什么呀,本小姐自出生以来,就经常出府,爹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今日想到不让我出门了?”杨逸凝托腮苦思不得。

      淼儿在旁边完全不想搭话,只想安静的做个乖巧丫头。

      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杨逸凝嬉笑着靠近了她,“我听巧凤说,你家那位在出门前,特地去找了她说不让你出府来着。”

      淼儿咽了一口口水,这厮怎么会转头去找巧凤的,明明就看他走远了还招了几个手的!

      “这个,这个,小姐这是想?”唐淼儿若还看不出她想干嘛,也就枉做了这么些年的丫鬟。
      唉,这是为了什么?

      唐淼儿换了一套杨逸凝的荷叶边罗裙,她们的身形有几分相似,从背影看来,还真能以假乱真。
      巧凤也跟着杨逸凝出去了,她们扮作男装,翻了院墙就逃了,说是去找白筱笙斗鸡喝酒。

      桌子上面摆着几块蝴蝶膏点,她就着茶囫囵吃了进去,早就饿了,一天就光折腾了。

      饱暖之间,有了困意,反正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淼儿趴在元桌边,打着哈欠,眼皮跳跳就这么睡着了。

      这里是哪里?漫天的花朵,花浪如彩虹,一层层的变换颜色。

      惹人发昏,惹人发甜,虽蚀骨缱绻,却淡淡温暖。

      阳光从树干中晒下来,远远能听见水花的声音。

      这里是,是湖底?!

      她撑着身体,意识很清楚,似乎凤鸾花的香味对她没有了多少作用。

      抬眼看去,巨大的榕树虬枝乱挂,一个人影在能看见阳光的地方靠着,吹着不知名的乐器,声音低沉,直叩心扉,令人不禁垂泪。

      或许是她呼吸的声音太大,终于惊动了那人。

      “没想到你还能醒过来,这一支血脉当真厉害。”那人笑的很好听,是那种非常斯文的年轻声音。

      然后他又开始吹了起来,不知吹了多久,站在下面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吹的是什么?”

      那人并没有生气,似乎很困扰,扬了扬手,下一个闪神,他已经站在她的不远处。

      “这是我穷极无聊时候,在这树上找到的一节木头,慢慢的凿成的一个很像埙的乐器,可这又怎么能说是埙?呵呵”

      他这一笑又很歉意。

      “在我死之前能听见这样的乐曲,也算是不错。”那女子若有所思。

      “这样吧,我并不喜欢听你这么说,对于一个死的人,我更喜欢守着一个活着的人。”

      “我这样也算是活着吗?”她问。

      他愣了一愣,那一刹那,以为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锁清眉淡淡苦笑,道尽而说不尽的千帆过尽。

      哀莫大于心死。

      “的确。”他再没有说什么,只看着树顶上的阳光出神。

      突然摇晃的厉害,淼儿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在哪里。再一眯缝看去,哪里有女子跟那斯文的男人,更别说那个匪夷所思的湖底洞。

      脸上痒痒的,她一手抹去,都是泪水。

      再定了定心神,在她面前的是公孙辞。他满面慌张,张口就问:“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哈哈,我哪里有哭,就是打了个哈欠。”她本能的想要逃避。

      尴尬的推开公孙辞摸着她脑袋的手,正准备起身,一个趔趄,被后面那个人抓住两边肩膀。

      “你有没有事情?”

      “哈?”

      淼儿下巴微掉,这人两鬓斑白,高大威猛,力气巨大,被这么抓着双肩,实在有点痛。

      “将军,你用的力太大,她快被你捏碎了。“公孙辞冷冷的道。

      他忙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这个,本将军是问你,我那不孝女儿逸凝去哪里了?”

      眼看满不下去,只有乖乖说出来,杨逸凝变装出去找白筱笙了。

      杨将军关切的还想问点什么,公孙辞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告了个托词就把她拽了出去。

      “慢,慢慢点。”杨逸凝的身量比她略高许多,在房间里面还好,一出来,长裙摆几乎把她撂倒。

      公孙辞却不听她的话,径自拽着她到了他们那个小院落,进了房间,一把把她放在床上。

      淼儿又想起来之前公孙辞做女人时候的事情,他们曾同床同被而眠,红潮几乎印到眼仁儿里面。

      “你想干嘛?!”

      没一会儿,公孙辞阴寒着脸,欺身过来:“怕什么,你哪哪我不知道,瘦瘦小小,胸前还没我那个时候塞的馒头大,我要是你爹娘,就天天在家给你喂多些吃的,以免现在还来丢人现眼。”

      唐淼儿突然红潮褪尽,面色泛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把他推开,低低的道:“我没有爹,只有一个在妓院给人洗衣服的哑巴娘亲,我能长的这么大,都是在恩客们和干娘们施舍下一点一点的攒下来的。谁能像你这样,一出生就在富贵名门,模样也好的不得了,如果我也……”

      最后一句话,被公孙辞一个湿面巾捂到说不出话来。

      他胡乱的我擦着她的脸。

      “也没有人问你这些,瞎说个什么劲?这么小点个子,力气倒是大。没关系,以后跟着本大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慢慢的就什么都好了。”淼儿被捂着脸,根本没发现,平日里面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他此刻多么的认真,或许还带着一点自以为是的温柔。

      “唔……”她挥动着手脚,扯下面巾,“你想憋死我呢?”

      他笑了笑:“谁让你哭那么难看,以后还是不要哭了,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淼儿吞了吞口水,“我饿了。”

      果然那几块糕点是不抵多少肚子的。

      公孙辞满意得看着淼儿在他面前狼吞虎咽。

      第一次在百叶镇下馆子,没想到这个小酒馆的菜色还真不错,做的鸡是鸡,排骨是排骨,竟然还能吃到一道醉鱼。

      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吃顿好的了。

      淼儿感动到两眼晶晶亮:“你说你这个人虽然非常难伺候,这件事还是办的非常不错,本姑娘很是欢喜。”

      “这就吃好了?我还嘱咐,让厨房去给你炖一盅燕窝,给你压压惊。”他笑的样子很诡异,死死盯着她,好像她脸上有银子一样。

      “你该不会吃霸王餐,要把我留在这里给人做小妾吧……”话没说完,就被筷子敲了脑袋“哎呦!”

      “你当我是傻瓜吗?有钱干嘛要吃霸王餐?”

      淼儿一脸,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的狐疑。

      公孙辞叹了叹气,转而问道:“好了,你也吃过饭了,我问你,”他两眼变得锐利,“杨将军认识你吗?”
      淼儿认真想了想,摆了摆头。

      “真奇怪,我看杨将军那种关心你的神情不似作假,若非认识你,怎会这样?”

      淼儿低下头继续用筷子戳骨头,戳着戳着,似下了决心抬头问道:“公孙辞,你说一个人死了又活过来,然后却认为自己跟死了没两样,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公孙辞狭长双眼微眯:“你是说活死人?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古怪想法,死了能活过来,就只有鬼怪。”

      淼儿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公孙辞盯着淼儿,淼儿正在神游,楼下突然喧闹起来,吵吵嚷嚷,惹得食客们纷纷抬头,有好事者马上下楼看热闹去,不一会儿就又上来,窃窃私语起来。

      “真是太可怜了。张老汉就一个女儿,才满15岁,说没了就没了。平日里面都是在酒馆唱唱小曲儿讨生活,如今女儿没了,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唱的都是悲怆伤心之曲,自然得罪了楼下才考中秀才的酸儒。这不,吵着要老板赶人。”食客甲说到微妙处,还能适当叹口气。

      “可叹那小姑娘,平日陪着老爹抛头露面,受尽冷暖,如今还要受那采花大盗的屈辱。衙门无能,还未破案,让那贼人为所欲为。如今已经有三四个小姑娘被掳了走,生死不知。”食客乙夹了一筷子菜,又放下。

      “先前掳走的都是大家闺秀,如今连走街卖艺的小姑娘都不放过。这世道怎么好?此事通报到了将军府,还听说,上面也会派人来百叶镇查案,只不知是六扇门还是旁的什么钦差。”

      “孙兄,你消息甚为灵通,实在令某佩服佩服。”

      他们开始假客套起来,世人皆如此,大事人人都懂得,都能说上一说,说完了,谁也不欠个什么,似乎什么也都解决了。

      楼下的喧闹渐渐消失,从窗户看去,几个酸儒嘴中念念有词,拂袖而去。

      还是酒馆老板有几分人情,未曾驱赶老汉。

      “走吧。”公孙辞说道。

      “记得给我把燕窝打包。”淼儿嘱咐小二后,乖巧的跟上,她已经习惯跟随在公孙辞后面。
      去得楼下,酒馆老板在一旁拍着一个佝偻老汉的肩膀,正在说着什么,看到他们下楼,忙过来招呼:“两位可是吃好了?”

      公孙辞点了点头,掏出银子往老人家那边看,问道:“那老汉的女儿被人掳了去?”

      店家麻利地掏出小算盘,算好银子递回余钱,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张老汉壮年死了婆子,只有一个女儿伺候在身旁,天可怜见,那天杀的采花贼,连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张老汉今日吃了很多酒,不愿意唱曲儿,那几个酸儒故意刁难,被我劝了出去。”

      “老板心善,呵呵”公孙辞点了点头。

      他们转身出去,张老汉也打了招呼离开,谁也不会去为难一个丢了女儿的老人家。

      张老汉颤颤巍巍的走着路,一路上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走过镇上的大道,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阡陌之间,四处都是草田,偶有水牛抬头。

      谁也不会去在意他。

      除了公孙辞与淼儿。

      “不对,这个老人家不大对劲儿。”淼儿若有所思。

      “呵呵,连你也看出来了,这倒稀奇。”他们不远不近得跟着,淼儿不会武功,大都是公孙辞夹着她上树,躲在暗处。

      “别忘记了,我可是在妓楼里面讨生活。刚才那个酒馆掌柜的说老人家喝多了酒才与人发生口角,而这个人完全不似真正醉酒,虽然脚步虚浮,却杂而有章,我刚才看他轻巧得躲过了黄狗。妓楼里面多的是人装酒卖疯,这样的我见的很多。”淼儿有点小得意。

      公孙辞捏了一把她的脸,轻声道:“说的这么得意,他是个练家子,在酒馆中,若真是悲痛,惯常唱曲的人,情感都比常人多几分。悲痛欲绝来不及,岂会如他这样不声不响,我看那几个书生并没有存心刁难,怕是让他唱也唱不出来。”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人,“看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哪里熟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凤鸾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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