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绝小娃娃

5、第 5 章

　　万人召集是歌手在抽取的城市中召集歌迷到指定演唱会场地聚集的一项活动，由李云石主持。该节目曾经因为韩国一度缺少可以一呼万应的歌手而停办，但后来又以不定期和不固定主持人的形式恢复，室外演唱会的经典演出形式得以保留。因为召集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小时，召集的地点又是即兴确定，因此只有有能力成功召集到一万名观众的歌手才能举办演唱会。曾经成功召集到一万名以上观众的次数并不多，而前辈HOT和神话都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自从决定想去参加万人召集，并想通过这次活动来挽救东方神起之后，无数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成员面前。
　　出乎允浩意料的是，李秀满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他提出，由于公司并没有这项安排，虽然可以负责通联和布置，但所发生的费用都由成员来担负，并且新单曲的正常打歌活动，也不能受到影响。
　　在中的腿已经好了很多，除了依然不能蹦跳，简单地走两步已经没问题了。他又拿起了熟悉又憎恨的拐杖，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当允浩说公司同意了召开室外演唱会的消息时，几个成员仿佛忽然看到了希望，他们开始激动地计划该如何在一小时里更有效地宣传，俊秀甚至谈到了穿什么衣服拿什么宣传品之类的细节。
　　“公司的意思是，我们自己花钱做这次节目……”允浩的话一出，另外四个人安静下来。万人演唱会，从场馆租赁，到服装灯光音响保全，还有上缴的各种费用，这样算下来，庞大的开支不用细算就知道足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何况，不是预售票的，成功与否完全不能知晓，如果是原来，他们心里还有点准，但在中刚发生过这样的事，漫天都是神起的ANTI饭，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举行万人召集，成功的希望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打起鼓来。
　　看着沉默的兄弟们，允浩终于开口道：“我先不表态，你们先说说，这次演唱会，我们开还是不开。”
　　俊秀最单纯，也最沉不住气，果然，他见大家沉默着没人发言，先开口道：“哥，这是不是神起最后的希望？”
　　允浩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俊秀的声音高了起来：“这不就完了，我们有退路吗？我不管别人，我不要神起解散！我们把钱凑一下，不够的我找我爸爸借！”
　　有天看了看低下头去的在中，伸手拉了拉俊秀的衣服。
　　允浩看向有天：“你的意思呢？”
　　有天微笑起来：“我有多少出多少。”
　　“小子，你呢？”允浩问昌珉。
　　“哥，我很想留下来，如果让我离开神起，真是比让我去死还要难受……”
　　“在中……”
　　在中抬起眼睛，他刚想说话，允浩拦住了他：“在中啊，这一次行动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是为了东方神起，所以，请你考虑好了再说。”
　　在中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允浩看了看在中：“五个人里四个都同意了，虽然你最大，但你反对也没有用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去跟李秀满说，我们同意自费举行万人召集。”

　　东方神起要自费举行万人召集的消息在SM公司传开了。允浩忙得焦头烂额，他开始忙着应付打点各种事，还有日常的行程安排。他这些年赚的钱都给了父母，爸爸妈妈帮他在银行开了一个户头，把钱存起来，妈妈还老是开玩笑说这是给允浩攒着娶媳妇用的。允浩却想的是帮父母换大房子和新车，因为在用途安排上有争执，父母生活又没有什么负担，所以允浩赚的钱一直没有动。这一次，他打电话给爸爸妈妈，说是要存折和密码。这样的一大笔钱，父母自然询问了用途，当允浩实在地说出他是用这个钱做演唱会挽救神起时，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
　　允浩急得快要哭了，理智地想一想，这无异于用自己的血汗钱去赌博，父母是不会同意的……但就在他快要失去信心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父亲的声音：“我明天把存折给你送去……”那一刻，允浩的心里忽地亮堂起来，一贯严肃少言的父亲原来是如此地理解自己……
　　晚上，有天在整理自己多年的收入。早年因为要周济妈妈和弟弟的生活，所以花去了一些，他自己也爱排场爱玩，年轻时没怎么存钱。后来收入多了，特别是有焕出道后迅速成了韩国最红的男子新人组合成员，有天就没有了经济负担，人也成熟了，他懂得了留钱防身，尤其是看着允浩在中那么勤俭地过日子，他也越来越会约束自己。看着自己的几本存折，有天微笑起来：“行啊朴有天，你也绝对算个有钱人了！”赞赏地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个礼，有天拿着存折走出房间。

　　有天打开房门，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口。他眉目清秀，微笑起来时有种特别的魅力：“哥啊！”
　　“有焕？你怎么来了？”有天将存折放进口袋，将有焕让进屋来。
　　“哥真厉害啊，要开室外演唱会了呢！”有焕走进来，往有天的床上一躺。
　　“你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有天坐在有焕身边，在他腿上重重拍了一下。
　　见有天在回避问题，有焕一骨碌爬起来：“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啊？”有天见有焕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他恍惚明白了有焕要做什么。
　　“有焕，这个绝对不行！”见有焕掏出的果然是存折，有天断然拒绝。
　　“哥啊，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榜样。你当年有多辛苦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只是说你很风光，很多女孩子喜欢……然后，唱歌跳舞就可以赚钱，除了有点想我和妈妈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过得不好……是吧……可是当我也从练习生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我这不是在报答你，而是……而是我相信我哥一定会成功的！”
　　见有天眼睛泛红了，有焕抱住有天：“哥，我至少还有个你，但当年你有谁呢？我始终感谢那几个哥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是他们替我照顾你，替我爱你……尤其……尤其是在中哥……我和你一样，一辈子都会感激他的。现在我能为你们做这么一丁点事，我很自豪……”
　　“有焕！”有天和有焕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收下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两三天的时间里，允浩收到了成员们的集资。不出意料，俊秀出的最多，在中交来的钱是最少的。因为家庭的特殊原因，在中的开销比较大，即使他平时最为节俭，存款却不多。拿着这些钱，允浩感觉肩头沉甸甸的，他知道他拿着成员们的所有希望，还有他们那么多年的汗水泪水，甚至是鲜血。她们会来吗？那些举着红气球的女孩？她们到底爱他们多少，会不会让他们血本无归……

　　演唱会的布置是如此辛苦，因为所有的资金都要从这有限的钱里出，允浩他们尽可能地节省开支，只要自己可以做的，绝对不请别人。A TO Z的伴舞哥哥们跟允浩说他们这一次的演出是免费的，而且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他们帮忙。
　　无数的忙乱，无数的辛苦，因为心里的梦而变得可以忽略。

　　忙了一天，几个人已经累得不行，刚结束了娱乐节目拍摄的他们又在为演唱会的表演嘉宾和主持人发愁。允浩在心里盘算着去请谁，要花多少钱，有天也说晚上再好好讨论一下，明天就赶快去联系。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发现一个人正在等待。
　　“希澈哥！”因为和希澈在练习生时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允浩和希澈已经十余年的交情。希澈性格直率犀利，仗义执言，一直与神起五个人关系莫逆。
　　“怎么样？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希澈说话从来不寒暄，他总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哦……差不多了，接下来要请MC。”
　　“请谁？”
　　“有名的我们恐怕请不到啊，但还是要试试的。哥不是认识好多著名的MC么，但人家的出场费都太高了啊……”
　　“是嘛，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吧。这个人是影视歌舞全能，电台电视台双栖。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后面这两句纯属我在胡扯，我抽了，大家54就好= =！！）……”
　　“哥推荐的一定好了，只是……只是这么厉害的人，费用……”
　　“这个人不要钱，一分钱也不要，因为他叫金—希—澈！”希澈骄傲地笑了笑，那一瞬间，他的容颜美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哥！那怎么行！”允浩反应过来，急忙拒绝。
　　“怎么不行？我难道不够资格？”这些年希澈凭借自己的才智和独特风范，发展颇为顺遂，不到三十岁的他已经成了主持和影视界的一颗红星。
　　“哪里啊……可不敢这么说，但……哥也知道，我们这次是和公司……哥如果来了，我们怕连累到哥，影响你以后的发展。”
　　“跟我用得着说这些吗？我金希澈是这样怕事的人吗？而且，我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我们SJ当年的兄弟，都愿意免费来给你们当表演嘉宾，怎么样，够意思吧。”
　　“啊！那……那就更不行了！”牵扯如此多的朋友，五个人又怎么忍心。
　　“我说这个是有道理的，正所谓法不责众，我们来的人多，公司要动我们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希澈的眼睛垂下去，“SJ解散以后，我们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我……我很想十三个一起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允浩啊，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没有机会了……”
　　自从两年多以前，拥有多达13人的SJ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合。昔日的成员如今各自活动，想到过去的那些相守，希澈心里万分伤感。
　　“就这么定了！所有人里我最大，一切都听我吩咐！”希澈自说自话地就拦住了允浩的话头，“到时候，我们都会去的，宣传的时候记得也给我们说几句啊！在中啊，老大嘛，就要拿出点气势来，跟我学学啊！”希澈说完，跟几个兄弟告了别，临走还跟大家加油说一定会成功。
　　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五个兄弟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希望，万人室外演唱会的期待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七月半，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骄阳似火，希澈和神起一早就来到了首尔街头。巨幅海报和宣传品刚一拿出来，就聚集了不少人。
　　选好了演出场所，大家开始统一宣传行动，敞篷车上，允浩拿着喇叭，俊秀敲着小鼓，昌珉和在中扯着横幅。希澈穿得色彩斑斓，很是吸引人。
　　“请支持东方神起，7月20日，请来参加我们的室外演唱会！”允浩大声地向街边的群众宣传着。
　　因为东方神起在网络上发表的声明和道歉，很多国人原谅了他们，虽然还有不少人对东方神起和英雄在中有不好的看法，但那些曾经挥舞红气球的女孩中，大部分已经重新开始支持他们了。敞蓬车缓缓地开着，允浩的嗓子已经喊哑了，有天接过喇叭，继续喊了起来。
　　“请支持我们，我们需要你们的爱！请支持东方神起继续走下去！”有天动情地喊着，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们慢慢发现人群中不断地出现了红气球，拿着红气球的女孩子得到消息，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他们加油。
　　“请支持我们！”昌珉和在中也开始向着人群呼喊，在中的心里早压抑不住激动，他接过有天的喇叭，大声地朝人群喊道：“请一定来观看我们的演出，东方神起想要永远在一起，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一定会去的！英雄君请加油！”人群中传来热情的回应。

　　一个小时的宣传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虽然感觉宣传效果还不错，但只凭在街上走走就能让一万人去看演唱会，这宣传显然是杯水车薪。万人召集到底会不会成功，五个人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7月20日一转眼就到了。上场前，虽然已经多次走台配合，俊秀还是很紧张。他走到窗边，双手合十，开始祈祷，但他忽然大叫起来：“哥！下雨了！”
　　五个人都冲到窗边，牛毛般细细的雨丝冲淡了几天来积攒的炎热。虽然今天一早就发现天气清凉舒适，街上的行人们都收起了遮阳伞，但在中心里还是有了一丝担心，现在，那丝担心变成了现实。
　　允浩看了看天：“雨不大，没问题的！而且也许一会儿就会停的，老天会保佑我们的！来加加油，上台了！”
　　五只手叠在一起，五颗心也在那一刻交融。

　　“哥！”东海的声音响起来。
　　“东海！恩赫！你们都来了！”看到兄弟们，允浩热情地去打招呼。在中他们也赶忙迎上去。
　　“太谢谢你们了！”俊秀拉着恩赫的手。
　　“客气什么，我们也很久都没在一起了！你们要上场了吧，我们也要赶快准备了，听，希澈哥在叫你们了！”
　　帮五个人戴好眼罩，陷入黑暗的那一刹那，他们忽然有些失重的感觉。

　　五个人在引领下被带入了会场，希澈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允浩，在中啊，我一进这个会场，就呆住了。凭直觉，你们觉得会不会成功？”
　　允浩接过话筒，他倾耳听了一下，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细密的雨滴不停打在允浩脸上心上的那种焦急感。允浩有些沮丧，雨没有停啊，仿佛还越来越大了，他镇定了一下自己，却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很久以后他也不知道是谁在拍他的背，是希澈，昌珉还是在中，但就是这轻轻一拍，让他又有了勇气，他大声说：“我相信……她们不会抛弃我们，她们一定会来！”
　　希澈继续道：“听说你们是继神话之后第二个主动组织万人召集演唱会的明星，请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天和俊秀的泪已经透过眼罩流了下来，允浩低下头，但很快，他抬起头说：“是因为……前些天的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在中他……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找借口，他真的有错，但……他已经在检讨了，希望大家给他一次机会！而且，这件事情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大家的帮助，只有你们支持我们，我们才能走下去！”
　　希澈将话筒递给在中，在中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大家……虽然我不知道现场到底有多少歌迷在，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空无一人。我无意为自己辩护，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到东方神起！神起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那件事我会一辈子记住的，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对神起的其他成员和神起失去信心！”
　　有天接过话筒：“在中哥……他……他是被逼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有万不得以的原因，他不会……求大家原谅他，不要让他离开神起……”
　　希澈拿回话筒：“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把眼罩拿下来了。但拿下来之前，我想问下允浩，你觉得会来多少人？能有一万人么？”
　　“我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毕竟刚刚出过事……但……即使没有一万人也没有关系，我感谢所有来了的仙后，东方神起拜托你们了！”允浩深深地一躬到地。
　　希澈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大声说：“好，我们来倒数三秒，3、2、1……”
　　五个人拿下了眼罩，现场一下扬起红色气球的海洋……
　　“哦……”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随后就纷纷鞠躬向冒雨赶来的歌迷表示感谢。
　　雨水、汗水、泪水……台上台下，混在一起，早已分不出界限……
　　希澈抑制不住心情，激动地说：“今天前来参加活动的，一共有14365人，加上场外的歌迷，大概有一万六千人！这次万人召集，大获成功！”
　　有天已经哭到双肩抽动，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在中示意希澈递过话筒，他在一片哭声和尖叫声中开始说话：“啊……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台下“英雄、英雄”的呼唤响成一片。
　　“你们……陪伴我们走过了青春岁月，我们一起获得成长，也许别人不了解，但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东方神起，作为我们生命中的一种美丽，而长久地存在下去吧……”
　　允浩走过来，将手搭在在中肩膀：“在中现在遇到了困难，如果是东方神起的歌迷，我们的朋友、姐妹，爱人的你们——就……请帮帮他吧！”允浩和在中同时弯下腰去，台下的哭声更响了。
　　希澈接过话筒：“我刚才看到了……”他的嗓子哽住了，好久，才继续道，“看到了宝蓝色的气球……”台下响起一阵尖叫，希澈点头忍泪，继续道，“自从SJ解散以后，我们的妖精们依然没有放弃，但想要看到我们重新在一起，却是那么的难。今天也有一些人是为着我们来的吧！”台下的欢呼声一下高了起来，希澈鞠了一躬，“仙后们，一定要好好地帮帮神起，否则……如果他们真的……你们又到哪里去看这样的舞台呢……”
　　昌珉大声喊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台下的歌迷高声应和，在那一刻，永远仿佛变得像明天一样容易。
　　音乐声动，东方神起和SJ的成员在雨中且歌且舞，宝石蓝和珍珠红两色的气球在风雨中绽放，宛如彩色云朵，歌迷中曾经的中学生，如今已经上了大学，曾经的大学生，已经有很多人结了婚，但享受着他们的音乐，她们仿佛又回到单纯痴迷的日子，享受那样简单的幸福和欢喜。难道连这样的幸福和欢喜也无法挽留么……
　　东方神起的万人召集如烙印般深深烙在成员和歌迷的心中，即使后来东方神起时代终结已久，提起这段旧事，当年的当事人们依然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