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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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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暂时天气晴好,是个不错的日子。
凯瑟依对着太阳抬起头,眼眸直直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之下,瞬间晃过一片灿白的光晕。在什么都看不见后,生理性的泪水滑落,能感受到脸侧微凉而微痒的触感。周身拂过的海风里带着大多陆地上很少见的咸味,显得即便是烈风也变得轻而柔,有着干净的味道。
从上了这艘“海神号”开始,凯瑟依就一直坐在悬挂船帆的桅杆上,身边停驻着几只探头探脑的海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甲板上的同行者,眼底无波无澜,下方的气氛一直持续着极度的紧张和敌视,这也是他宁可在上边吹风的原因之一。再者,坐在弱者堆里,实在无趣。
杰上船时是在凯瑟依登船过后的第三个白昼。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眼睛净彻有光。他站在船边,用那双眼睛注视着他的故乡鲸鱼岛,那里是他启程的地方,启程了,要去哪里?谁知道呢,或许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的猎人的——成为世界第一的猎人,一定会回来的————”他大声喊着,依然看得见港口为他送行的亲人,奇异地,没有太多不舍,只是不由地想,当年的金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想到这,他平静下来,却也兴奋起来。
他等待了整整三年,终于可以出发了。
凯瑟依的目光空茫,能感觉的到,鲸鱼岛四周布下了隐晦的念。也许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念阵,能够守护整座岛的念阵,想来级别不会低。
他低着头取出手机,不算是很熟练地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来。
——鲸鱼岛,念阵,您要看看吗?
不久后,手机震动,凯瑟依看到屏幕上的回复,若有所思。
——鲸鱼岛是金•富力士的家乡。
凯瑟依想起以前合作时那个狡猾冷漠的变异强化系,有点头疼,虽说是变异,但是那个人身上强化系特有的自负和固执一点都不少。他想了很久,才拿着手机慢慢敲字回去。
——确实念阵很牢固。我好像看到金的儿子了。
然后,凯瑟依等了很久,再没有一条短信传过来。他收起手机,忽然痛苦地绞紧了眉,动作熟练地从口袋中摸出雪白的手帕,覆在唇上,咳出一口血。
稍稍缓了一会,他连看都没看就漠然地叠起手帕放回口袋。
这是上岸就会被丢掉的东西。
遥远的一座图书馆,阳光温情地透过窗子铺满了整个桌面,桌边的男人安静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象,肘前摊开的书里印满了晦涩的文字,神情却平静而和悦。此时,他低头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短信,姿势的关系,额前有碎发滑落半遮了眼
温柔而俊秀的容颜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阴影打落,却像隔了几个世界之外。
金的,儿子吗……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凯瑟依没怎么在意手机会不会还有短信,他从来不去猜测那一位的想法,因为不怎尊敬地说一句,那一位的脑子和正常人的思考回路不太一样。
虽说凯瑟依也不在正常人之列,但是思维跟不上是事实。事实是不能否认的东西,在没有能够推翻事实的力量之前,这是铁律。
帆网忽然震动起来,凯瑟依低头,看着金的儿子敏捷地越上来,直接翻上了瞭望台正正鼻子开始嗅海风的味道,然后弯腰向地下的船长喊道:“超级巨大的暴风雨要来了,是真的,我凭闻味道就知道了!”
于是凯瑟依毫不犹豫地跳下了甲板,转身进了船舱。他讨厌雨,这是天性一般的习惯,更准确来说,他讨厌浑身湿透。金富力士的绝技之一就是根据风、云之类的事物判断天气,事实上这个技能为安全进入遗迹而不至于因为暴雨塌方这一点做出了很大贡献。
团长说过,这是自然所给予的天赋。所以金的儿子也应当有这样的天赋。
外面很嘈杂,混乱的人声夹杂着脚步声像船舱涌来,凯瑟依四处看了一圈,找了个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的麻袋缝隙间蜷着膝盖坐下来,将散着的长发拢到耳后,敛了气息,眼眸半阖,似睡非睡。
他还不至于有大少爷的脾气,这种环境还呆得了,毕竟以前已经习惯了。
保存体力的姿势,警戒的姿势,麻木的姿势。凯瑟依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了最小,要不是因为念被封住了,他一定还会用上[绝]。
不久后,门被粗暴地推开,一群人推搡着挤进来,船身开始剧烈的摇晃,即使隔了木板,外面的风暴声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自然的威力,人无论多么强大,都显得不足。
然而海浪对船身的摇晃舒适地让凯瑟依觉得仿佛在荡秋千,身体内的神经末梢向平衡系统发送出精准的讯息,眼前的事物随着摇晃而调整位置,可是良好的视力能够找到规律。
这是先天身体素质的作用,身体内的器官会彼此进行协调地自我调节,让身体随时保持在良好的状态,一般来说,先天身体素质好的人不一定都能成为强者,但强者一定会有好的先天身体素质。它会影响到身体的自愈能力,观察力,反应力,灵活性,爆发性,持久性等战斗最基本的要素。和遗传有关。
好像有点笼统,简单来说,至少,现在能不晕船。
证明就是凯瑟依现在还有闲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到片刻,呕吐声,撞击声,呼痛声接连响起,有的人在地上做起了滚地葫芦,有的与墙板进行了亲密的接触,不少倒霉的摞成一摞造就了一座肉山,幸运地靠着柱子坐下,面色青白,双目无神。与此同时,船身的摇晃愈发剧烈,凯瑟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混乱是无法避免的,但也有平静的人。比如不远处吊床上专注翻书的一个金发少年,角落中翘着腿擦苹果的西装大叔,以及在安全的地方稳稳蹲下来开始从背包里翻找东西的金的儿子。他的头上正飞着不少被抛起的家伙,可是他完全当做没看见。
很热闹的景象,可是既愉快又残酷。有能力的人总是与无能者划分出明显的界限,这是世界的规则,要改变的话并非不可,只是没有理由费那么大工夫去做。
杰头疼地发现自己带的药草不够,大概这些都是不习惯坐船的,会发生这种程度的风浪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能帮一个算一个吧,剩下的……忍过去的话,反正死不了人。
他叹了口气,拿出药草递给了身边看起来快要死掉的一个倒霉的家伙。至于为什么要帮助别人?没有特别的理由,当初本来就没想采集这种草药,但是米特阿姨一定要他带上,对于他根本没有用处,与其留在包里占地方,不如给别人。
很清晰的逻辑。
门开了,长着大胡子的船长探头进来望着,哈哈讥笑:“全军覆没了啊,太没出息了,这种货色还想参加猎人考试,哈,真是笑死人了。”扶着头,他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这个草药给你,嚼后会感觉好些的。”杰刚好蹲下来开口说话,对着这个倒霉的家伙保持着平常的笑容。他已经拜托刚刚遇见的船员胜男先生拿水来,这会时间差不多行了。
这里空间太小了,对于在森林里跑惯了的他不怎么习惯,总想找些别的分分心。
船长惊奇地瞪大了眼,随即又看向吊床上的金发少年和一口咬下苹果还在嫌酸的西装大叔。明显脸色无奈起来。他刚才还没看到,今年还真是有不错的考生。
凯瑟依坐到麻袋上,悬空地晃着腿,表情是惯常的冷淡。他就这样看着人高马大的船长被后冲进来的小船员撞得差点仰倒,对于船长将自己忽略的事不置可否。
“差不多该将晕船的人遣返了吧。”凯瑟依突然开口,带着淡淡沙哑的声音,清寂却柔和。他的嗓子受过伤,无法大声说话,这是小时候就有的毛病。
船长先生吓了一跳,悚然回头,恰巧看到一双瞳仁和眼白几乎混在了一起的诡异眸子打量着他像是打量死的物件。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掩饰性地正了正帽子,仔细看才看出瞳仁不是和眼白混在了一起,而是颜色太淡,在光线不怎么好的地方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他干咳一声,打着哈哈:“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我不认为这种事值得隐瞒…算了。”凯瑟依摇头,不再说话。
他为的是露一个面让这个人把他也算做合格者,否则莫名其妙被刷下去是最糟糕的情况。
船长先生皱了下眉,转过脸大声说:“你们几个,来舵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