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20、Chapter 20

　　杰在旁边挖了个蚯蚓串到鱼钩上，挥出去，等着鱼上钩。他奇怪地看着凯瑟依，很直接地发问：“你不去捉鱼吗？”

　　凯瑟依没回答，湖水荡起了波纹，水的边缘几乎蹭上了他的脚尖，退后两步，他忽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讨厌水。”凯瑟依如此说道，眸中有些微幽暗的光亮。
　　他的瞳仁实际上是只比眼白深一点的淡银色，稍不留神看去，只当是是没有瞳仁一样，吓都能吓死人。但细看会发现那双眼睛相当漂亮，不会令人感到如何有感染力，也冷清得过了头，但是里面有很安定的感觉。有些像海上的月亮。

　　“原来如此。”杰恍然，恰好有鱼咬钩，提起鱼竿，他轻松地笑道：“这样的话，那我帮你钓一条吧。”

　　“不用了。”凯瑟依却轻轻摇头，他点了点肩上一直在装死的海鸥，随即指向水塘。

　　海鸥很聪明，它飞起来，在水面上方盘旋片刻，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飞起来时口中衔着一天通体银亮的鱼，羽毛沾上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它将鱼送到凯瑟依跟前邀功似的用微微湿润的额头蹭着凯瑟依的脸颊。

　　凯瑟依也不在意，摸了摸海鸥的羽毛，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块手帕包住鱼，然后又指向水面。

　　海鸥欢快地鸣叫一声，飞起捉了几条鱼吞进肚子。

　　在一边看着的杰不由笑了起来，海鸥这种并不亲近人类的生物都会如此对待凯瑟依，果然，他的这个友人也许会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他上前几步回过头微笑道：“凯瑟依，该回去了。”

　　回到会场，里面已经是一片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无数条奇形怪状无辜遭殃的鱼躺在案板上活蹦乱跳，凯瑟依拿着自己的鱼回了料理台，一刀干脆利落地将鱼头剁了下来。鱼身子惯性地跳了跳，终于没了动静，鲜血没有喷溅出来，而是自断开处缓缓摊开，显然，手法问题。
　　在另一边的奇牙看得眼皮直跳，倒不是看不得血，只是……这么干脆的动作，这么平淡的表情，很凶残啊……不要用那么漂亮的脸做出这种血腥的事好不好？！

　　只要不去看那双诡异的眼睛，其实凯瑟依长得很漂亮，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五官却较一般人要柔和得多。事实上连女子也很少能够拥有这样的美貌，可是无处不在的清冷又让别人可以很清楚地明白这不是什么女人。
　　到处都无可挑剔，如果身上有些除了白色的颜色或许会更好。

　　不过那样或许会破坏些什么。凯瑟依很适合白色——这种送葬的颜色。

　　卜哈剌双手环胸，发出古怪的笑声：“嘿嘿，门淇，你比我更狡猾啊。刚才看到的那些寿司材料，大部分都是观赏用的鱼吧。那些材料怎么可能做得出正统寿司？”

　　“那不是很有趣吗？”门淇舔唇，满脸的跃跃欲试“一般的寿司我已经全部吃过了，看他们能做出些什么创新的东西来才叫人兴奋！现在我的厨师身份盖过考官身份啊。”

　　“厨师身份？！…”卜哈剌流下一滴冷汗“这似乎不太妥当……”

　　“什么？”

　　“没，没什么……”希望门淇的厨师恶习不发作就好了。卜哈剌在心里真诚地祈祷着。

　　一个料理台上，雷欧力欧费了很大劲力精心捏好了“握寿司”。他紧张又期待地想，我充满自信，饭加上新鲜的鱼，相信只有这个能称得上是手捏饭团啊！好！！
　　“做好了！我第一个完成！”雷欧力欧端着盘子走到门淇面前，充满自信地放下“就命名为[雷欧力欧特选]，来！吃吧！”他拉起盖子。

　　“……”门淇跟被悲惨地捏进饭团里的活鱼大眼瞪小眼。果断掀盘“这能吃吗！”

　　“喂！你干嘛给扔了？”

　　“什么？”门淇无辜挥手，跟赶小狗似的“你不合格！”也就是说，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音量放大：“你知道吗？！卖相是很重要的！握寿司的卖相不好，就连味道也不用试了！”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葩才能把活鱼捏进饭团啊！！！

　　“好，这次到我了。”杰带着笑容将盖子拿开，露出了里面的杰作。

　　“……”门淇再度掀盘“和403号一样水准！”

　　杰阴沉个脸碎碎念：“和雷欧力欧一样水准……”

　　酷拉皮卡慎重地搭上了杰的肩膀，沉痛道：“我明白你的感受，杰！！”

　　凯瑟依看到雷欧力欧在背景中磨牙。一边听着考官中气十足的一连串断然拒绝，一边灵活地将最大的鱼骨挑了出来，然后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鲜血淋漓的鱼身，突然一口咬下去。

　　“喂！”还在和鱼奋斗的奇牙看向这边，抽了抽嘴角。很惊秫啊……

　　“到现在能给我试吃的连一个都没有吗？想饿死我吗？”可恶！能给的提示我都给了，但他们还是没有留意到。门淇一边喊着，一边发愁。余光瞥到正咬得一嘴鲜血的凯瑟依，动作一顿，望天。
　　这年头世道竟已如此诡异了啊……是她老了吗……等，等一下，21岁老什么老啊！那家伙，唔…406号的家伙味觉真的没问题吗！！！

　　凯瑟依面色不变地三两口就将整条鱼吃下去了。舔舔唇，他正奇特地看着鱼头和鱼骨头，或许用什么方式可以吃下去……吧……
　　其实他不太会做菜，所以……不能浪费食物。

　　奇牙捂脸，他发出一声长叹。你够了啊！！！他突然觉得一直在警惕这个家伙的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酷拉皮卡没注意到这里，他凝重地观察着考官和料理台。
　　做多少个都可以，卖相很重要，依她的话和[握寿司]这个名称来推断，这款菜式该是类似油炸丸子和汉堡牛肉饼一样有固定的形状。而且就她手持的用具和面前盛着调味料的容器看来…该是以那用具夹着寿司粘器皿中的液体来吃…那么，这菜式应该如同鸡蛋般大或更小！！然后，再加上新鲜鱼肉，是这样了！

　　酷拉皮卡端着盘子走到门淇面前，打开盖子等候评语。

　　门淇熟练掀盘“你也和403号一样！！！”

　　酷拉皮卡失魂落魄精神恍惚……

　　雷欧力欧咬牙：“不用那么惊讶吧！”

　　“你们怎么搞的…全部都是！不仅毫无观察力、注意力，甚至连普通常识也没有！！我不吃了！！！”门淇暴跳如雷，一群白痴啊！你们给我生吃整条活鱼试试啊！！！！！！就算是406号也把鱼脑袋和骨头去了才吃的，一群笨蛋连这都不知道吗！！！！！！！！

　　其实凯瑟依纯粹是因为做菜做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不会料理，然后中途转变想法觉得还不如自己吃掉。
　　因为，看样子根本不可能有通过的考生了，猎人协会总会出面的。

　　“嘿嘿嘿，终于到我了。”半藏挤到门淇跟前，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他打开盖子，大声道“怎么样！这是寿司了吧？”

　　门淇一下子从暴龙模式回归，她抿着笑意看盘中小巧的寿司，点点头：“唔…终于有一个像样的了。”张口，吃掉，咀嚼，下咽。门淇愣愣地坐着，忽然不满道：“不行啊，完全不好吃！重做。”

　　半藏一下子从天堂被打落地狱：“吓？你说什么？！”反应过来后，他暴躁了“把饭握成可一口吃下的长方形，再在上面加上日本芥末和生鱼片，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这种才是任谁做味道都差不多吧！”

　　远处的考生议论纷纷，半藏忽然醒悟：“啊，糟糕…”然而，身后一阵阴森的黑气飘起。

　　“简单？！怎么会简单？！味道差不多？！”门淇一连三个反问，从半藏背后幽幽冒了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门淇咆哮起来，露出一口堪比恶魔的尖牙，闪动着森冷的寒光“别开玩笑了！光是学会捏寿司也得花上十年功夫啊！！你们这些外行人即使模仿到外形，味道也天差地别啊蠢材！！！”

　　半藏咽了口水，强自反驳道：“那就不要出这样的题目啊！”

　　门淇彻底化身女暴龙：“住口！想我把你这个蠢材秃子杀掉吗？！还有怨言吗？啊？！！”
　　被吼的半藏冷汗涔涔，小鸡啄米似地频频点头。女人好可怕。

　　卜哈剌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门淇的恶习又发作了。一旦激动起来，立刻对味道无法有任何妥协，真正能满足门淇的人，恐怕全世界都没有几个啊。

　　“真是的，吼得太用力，肚子更饿了。”靠在沙发上翘起腿，门淇拖长了声音“下一个挑战者上来！”
　　完败者半藏有心理阴影地蹒跚着离开了。

　　瞬间，一大堆成品到达，门淇看得火气愈盛。啐，都是那个蠢材秃子害的，这下做法全曝光了！只好靠味道来评审了。
　　“我看看。”捡起一个，扔进嘴里嚼了嚼“不行！捏得太紧，米饭太硬太结实！”

　　卜哈剌满脸冷汗，委婉地劝阻：“门淇，这样的评法太严苛了……”

　　“你不要说话！”门淇不耐地吼了一声，捡起一个个寿司扔进嘴里，磨牙。
　　“寿司料的切法完全不合格！遇到筋应该以直角的方向下刀！”
　　“米饭外形捏得太差！至少该捏出扇形或是梯形！”
　　“捏的速度太慢，寿司料都凉了，难以入口！”
　　“这个也一样！”
　　“还有这个也重做！”
　　一时间，门淇的挑剔声连绵不绝。

　　不久后，捧起茶杯，她一口气将热茶灌了下去，吐出一口气。挠着头讪笑起来：“不好意思啊，我吃饱了，比赛时间，终了！——”

　　——第二次猎人测验，门淇的料理关卡，合格者，从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