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24、Chapter 24

　　飞艇的状态向来平稳，入夜了，被折磨了一天的考生也纷纷各自休息。凯瑟依、杰和奇牙坐在通道玻璃旁的椅子上，望着下方的灯火城市明亮。
　　密密麻麻的房子和道路交织而成的网，光线指引着方向，长久不熄的构成柔和的路影。夜色浓重，整个城市在灯火与黯淡之间半遮半掩，自然地显露出一份沉静的华美喧嚣。

　　海鸥已经醒了，同凯瑟依一起望着下方的城市。

　　“好厉害！好像宝石一样。”杰感叹了一句，停顿半晌，忽然唤道“奇牙……你的父母呢？”

　　奇牙想了会，回答：“唔…应该还活着吧，大概……”

　　杰接着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杀人。”奇牙毫不犹豫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连贯的音节。

　　杰感兴趣地看向奇牙，确认道“两个都是？”

　　奇牙也转过头看着杰，乌黑的眸中透着隐晦的审视，突然他眼睛一弯，仰头大笑起来，天真过头的样子：“你可真是有趣。”看见杰脸上明显的问号，他带着笑意说“这样认真追问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那是因为你说的是真的吧。”杰困惑地望向不知不觉间止了笑容的奇牙，那张脸上没有笑容的痕迹，有的只有深思。
　　奇牙问：“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杰摇头。只是直觉而已，与生俱来的天赋。

　　奇牙有点扫兴，耸肩道：“你真怪…深藏不露的人才有魅力。”得到的是杰无辜懵懂的眼神，奇牙好笑，眉角却是有些凝重伤感的意味“我的家族是从事暗杀的，全家都是。虽然家人对我抱有很大期望，但我不会顺从他们。怎么能让别人决定我自己的人生啊。”
　　说到这，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扭曲，咬牙切齿地指着自己说：“当我提出要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时，母亲还哭着力证我有做杀手的潜质…”他向杰靠过来，笑得露出一嘴小恶魔似的尖牙“结果我和他们大打出手，刺伤了母亲的脸和哥哥的侧腹后，就离家出走了！若是取得猎人证，一定要先把我的家人都逮捕，我会有好多好多根本数不清的赏金啊！”

　　凯瑟依忍不住插了句话：“现实点吧，我觉得你家随便一人都能把你给收拾了。”

　　奇牙一脸杀气地瞪过来：“你说谁呢！”

　　凯瑟依看着奇牙很肯定地道：“你。”海鸥配合地叫了一声，扇扇翅膀。

　　“可恶！我一定要把你做成烤鸟！”奇牙磨牙，阴森森地瞪着眼神呆呆的海鸥——呆什么呆啊！你就装吧。还有“杰，你说凯瑟依这家伙果然还是很讨厌是不是！！”

　　被殃及池鱼的杰伸手按住气急而张牙舞爪要扑过来的奇牙，扭头苦笑：“那凯瑟依的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奇牙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了，但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左边写着八卦右边写着看戏。总之合起来就是不怀好意。

　　凯瑟依倒是没预防会问到自己，他的脑子里不由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像，一时间卡住了。不过很快地，他一边抚着海鸥的羽毛一边淡漠地说：“大概…是□□。”

　　“哈？！！”两声叠在一起的疑问词衬着两个小孩相同呆滞的表情。
　　凯瑟依不由摇头。

　　“一点都不像……”杰第一次为自己的直觉觉得困扰，感觉这是真话，可是……一身白的□□吗……突然好想笑，但……
　　“酷拉皮卡那时候说的就是凯瑟依的家族吗？”杰问道。

　　“确实有人那么叫。”凯瑟依并不否认“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事。”

　　“我说，你干嘛这么不确定啊……”奇牙一副被打击到不行的样子，浑身上下缠绕着丝丝几乎快要肉眼可见的黑气“怪不得……”他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后半句是，怪不得你会认识我。

　　在奇牙的观念中，□□的人认识揍敌客家族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他能感觉得到凯瑟依很强，他家虽然不算高调，但低调绝对挨不上边，所以凯瑟依会认识他家的人应该也没什么。

　　瞧瞧，瞧瞧，多正常的逻辑。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照片还能被卖到上亿戒尼呢？揍敌客家的人根本就没曝光过。

　　不过也幸好他忘了。

　　凯瑟依当然不明白奇牙要说什么，他只是就前一个疑问作出了平淡的回答：“那时候小，只知道乱跑，没心思知道父母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还能记得是□□就不错了。”
　　很奇怪，应该伤心的地方却只有冷静和理智，后知后觉的想，啊，我该伤心的这个样子。

　　不过想来那家人也不可能会需要自己这种鳄鱼眼泪式的伤心，因为……

　　凯瑟依笑了，哪有人需要凶手的伤心呢。
　　其实他说谎了，到处乱跑吗…虽然也不算完全的谎言吧。只是省去了一些…比如之后他回去呆过几年做了些事之类的。

　　“那时候？”奇牙愣住了。

　　“啊，大概都死了。”凯瑟依说得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杰抓抓头发，很窘迫：“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凯瑟依静静地看着杰和奇牙，这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自，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当然，也和任何一个属于流星街的孩子不一样。
　　于是他说：“有些东西该记着，不能忘的事无论有多少理由都不能忘。”

　　你们很幸运，还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而非一无所有。

　　奇牙眯起了眼，杰皱着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凯瑟依看向玻璃外的世界，所处的灯火永恒，可是所看的永远是长久短暂的黑暗。他看见海鸥伸出一边的翅膀遮住他的视线，姿势仿佛拥抱。他的眸中露出些温和，却把海鸥扒拉下去抱在怀里，低声说：“睡吧。”

　　他顺势站起来，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将一黑一白两颗脑袋顶上的头发揉成了一团乱，趁两个人还傻愣愣地看着他的时候，一边说着：“天晚了我要去休息了明天见”这样的话，一边踩着轻巧的步子离开了。

　　良久，奇牙猛地蹦起来，杀气腾腾：“那个混蛋！果然是在耍我们是吧！”

　　杰苦着脸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放回去，无奈：“真羡慕奇牙啊。”
　　真是的，奇牙什么都不知道。

　　凯瑟依明明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啊？什么啊。”奇牙莫名其妙地看杰，得到的却是颇带深意的笑容。他愤愤地嘟囔了几句，扑上去想要捏脸，然而突然间，他汗毛倒竖，瞪大了眼睛地看向转角。包括杰都立刻站起来看向相同的地方，可是那里空无一人。

　　“你们在做什么？”后方的通道忽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带笑的慈祥声音传来，长袖摆动的身影，是尼特罗会长。
　　木屐踏在光滑到足以反射影像的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清脆而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