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31、Chapter 31

　　西索微笑着摸了摸海鸥光滑的羽毛，看了凯瑟依一眼：“怎么有兴趣来这儿了？”

　　“团长的命令，那个金的儿子在这里，你应该注意到了。”凯瑟依平淡地回答道。

　　“我记得…是叫杰的那个？”西索回想了几秒，恍然想起了那个资质最出众的一个，了然“原来是那个人的儿子。”

　　凯瑟依无言点头。

　　西索捻碎了一小块压缩饼干撒到地上，海鸥最初还没什么反应，直到看到凯瑟依拿起一块饼干向口中送去才低头啄食起来。

　　“倒是挺有趣。”西索看着海鸥再次低笑起来。

　　凯瑟依见状摇摇头，道：“没想到你这么招动物喜欢。”

　　“也许只是因为我没想把它关到笼子里。”西索不甚在意地回答。

　　“合理的理由。”凯瑟依同样不甚在意地回答。

　　海鸥似乎是知晓两人在谈论自己，左右扭头看了看，眼神呆呆的，颜色清澈。它飞上西索的肩上叼住一缕自然扬起的发扯了扯。

　　微不可查的刺痛感，西索失笑：“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你感觉不错。”凯瑟依回想起一开始自己的头发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扯得生疼的时候，或许还真是这样的意思。
　　海鸥配合地拽着头发点头。

　　西索把吊在自己头发上的海鸥顺下来，放到地上让它接着吃东西去，末了打了下它的头。

　　海鸥表示它已经被打习惯了，便也不当回事地那翅膀挡了挡，低头吃东西去了。

　　西索有种挫败的微妙感觉。

　　凯瑟依想了想，安慰道：“习惯了就好了。”

　　西索扯扯嘴角，权作没听见。他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身上血气有点重。”

　　“是吗？我以为已经清理干净了。”凯瑟依犹疑地看了双手好一会儿“过几天应该能好。”

　　西索没说什么，沉默地坐在那里。

　　不对，过了几天都没有用，这是消之不去的，独属于生命的沉重记号。

　　他正是沉迷于此，却也不知道哪天会感到无趣。或许真到那天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他所见过的认识的许多人，本就早已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可是到底是活着。

　　西索的神情极端漠然，真是，无趣的世界。
　　尽情享受吧。

　　从他亲自踏入流星街的土地开始，尽情享受吧。

　　他再度扬起笑容，一样的妖冶残虐。

　　海鸥吃完了东西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就飞落到凯瑟依的肩上歇息了。

　　西索什么也没说就向原来的位置走过去。

　　凯瑟依并不意外，大家都是这样，说走就走，连道别都不需要。

　　单单的道别没有一点用处。在流星街，没用的东西注定被舍弃，所有人都为了活下去而活着，并不排斥死亡。
　　只因为那里是流星街，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地方。

　　凯瑟依知道自己好像是真的离不开那个男人了，他的团长。

　　是了，要是他还在那个男人身边就好了。只是几天而已，他竟是想成这样。

　　一天后，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凯瑟依听到不远处一扇石门开启的声音，随之而来的紊乱而粗重的断续喘息。全身是伤，步伐沉重的考生眼神涣散地踉跄而出，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恐怕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仅剩的执念。这个人已死，连救的可能性都没有。
　　凯瑟依计算着时间站起来，听到僵直的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逐渐灵活起来。

　　明明通过了，却把自己弄死了，一个可悲的人。
　　不过这世界上哪个不是几家悲喜不识春秋？

　　一个人永远不能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和感受。

　　亚莫利就近蹲下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考生，撇撇嘴“死了。”
　　“这还真是个蠢货啊。还不如留着命来年再考呢，过了这关有什么用。”乌莫利不屑地啐了一番。
　　伊莫利最小，所以他不常插嘴两位哥哥的话。

　　这里的考生能留下的都很强，也就是说不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是知道是知道，愿不愿意放弃却又是另一回事。

　　追逐了一生的希望就在不远处，有谁舍得返回原点再次重来？
　　不甘心，是一切欲望的源头。

　　还有一分钟，杰几个还没有下来，凯瑟依看了眼摆弄着扑克的西索，对方感应到视线悠闲地望过来，冷金色质感的眸子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那双眼眸的色彩让它显得如同金属般冰冷坚硬，然而偶尔里面蕴着些或温柔或激烈的情感，就会让金色多变起来。不过通常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看到。

　　凯瑟依突然想到西索似乎并非流星街生人，可是他相容于流星街。凯瑟依同样并非流星街生人，可他成长于流星街。凯瑟依此时能够清楚地在西索身上找到和团长一样独属于流星街的部分——那是无论何时都超然物外的绝对冷静。

　　虽然只是因为经历得太多而不得不习惯的冷静，只是想活下去，在最开始，后来，只是因为不知道为何要死亡。
　　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漠不关心。

　　就在这时，石门开启，在凯瑟依的很远处，三个人走了进来，满身狼狈，神情却欣悦，少了雷欧力欧。进而雷欧力欧和16号东巴推搡着挤出了只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走出的几个人交谈了几句，杰的笑容一如既往，明亮而纯粹，并非热情或冷淡，而是因喜悦而产生的笑容，令人心惊的美好。那双在火光照耀下化作浓浓琥珀色的眸子望向凯瑟依，温暖的色彩，真实的笑意，他向凯瑟依招了招手。

　　奇牙在旁边双手抄着兜撇头切了一声，懒懒的目光带着挑衅望过来，却颇带几分玩笑的神色，灰头土脸的，估计是不知道现在他自己看起来有多可笑，那种小骄傲的神色，十分合衬。

　　凯瑟依安静点头，算作恭喜。

　　“时间到——！！”机械的声音自广播中传出，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走出了这座塔。

　　——猎人试验第三次测试，通过人数二十六人，一人死亡。

　　杰慢下脚步走到队尾凯瑟依的身旁，皱皱眉，好像嗅到了些血腥气味，小声问道：“凯瑟依遇到什么了？”

　　凯瑟依想了想，轻描淡写地回答：“几个无聊的把戏而已，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轻松出来了。倒是你，怎么一身狼狈？”

　　“嗯…其实中途有被关进休息室五十个小时啦…所以最后时间不够了就用了点破坏的手段。”杰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时不时透出些狡黠之意“不过玩得很开心就是了。”
　　算了，反正也许凯瑟依也只是遇到了需要杀人的关卡。没受伤就好。

　　而奇牙眯着眼睛看了会杰，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这个我同意，这场算是这里面最有趣的一场了。”

　　凯瑟依没多探究，目光看向前方等待的矮小人影身上，用了无波动的眼神。
　　——那是考官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