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39、Chapter 39

　　西索走得很慢，不同于悠闲，而是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身体有细微的颤抖。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去辨认方向，只是目的性极强地向一个方向前进，根本不在乎遇到的目标是谁。

　　杰低头思索，忽地想到了他若只是这样跟下去依照西索出手的速度根本来不及抓住时机，他只能选择埋伏。看了看西索的状态，杰几个跳跃间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木，向着西索前进的方向细细搜索。

　　果然，那里有一个考生，西索再向前走的话，数十秒就会发现，而一旦发现，肯定会立即出手吧…冷静些，他自己得找一个可以埋伏的地方才行。

　　无声而迅捷地落到地上，杰快速跑向选定的地点隐藏下来，细细吐了口气，眸中渐渐沉寂下来。
　　现在，等吧。

　　不久，西索的身影出现在杰此时的视线中，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突兀地退了个干净，竟是一片阴鹜的冷凝，他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神情微动，有无数金芒混乱流熠的眸子在转瞬之间紧紧盯住了百步之外的考生。

　　于是，缓缓地，缓缓地，一个异常愉悦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微微露出的尖锐犬齿在阳光下淡淡地闪着残酷的寒光。他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轻笑，而在声音未落之时，人已消失在原地，独留下草地上一个深深的脚印以及周围整齐倾倒的一排灌木。

　　那被收敛的狂暴杀气一瞬间铺天盖地，冰冷而不详的，肆无忌惮。

　　无辜的考生惊惧地看向杀气的根源，冷汗滑下，不受控制地大喊：“西…西索！！”
　　是他？！不…不要！！会死的…不行！！！

　　远处奔袭而来的身影像是恶魔一般，火色的发在风中浮动，如同艳红的血。西索的神情混合了扭曲的喜悦以及噬人的冰寒。

　　“可恶…来吧！”倒霉的考生勉强架起刀，面上滑过绝望的狠厉，这是困兽之斗！

　　他想迎战！想到这，杰倏地睁大双眼，全部的力气集中在此刻，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心跳愈发激烈，然而眼中的景象却开始变慢，清晰的轨迹出现，那是西索和那个考生，只要相遇的那一刻，就可以…！
　　就是现在！！！

　　鱼线准确而坚决地甩出，微光流烁，如同切割了这一刻的时间。。

　　西索的扑克边缘切入对方脆弱的喉咙，指尖能感受到生命独特的脉动。但，就在此时，劲风袭来，尖锐的鱼钩勾住号码牌，瞬间抽离！

　　还没有意识到疼痛的考生，怔愣的西索，以及近乎脱力的杰，这就是狩猎！

　　杰抓住号码牌，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西索和考生惯性地交错而过，但他的表情是与平日不符的茫然，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衣服表面，他抬头看向杰，愣了几秒。然后，丝丝缕缕的邪气浮现，西索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那是一种狂热过头后才会有的僵硬。

　　没有杀气，杰却在这一刻，神志模糊。

　　西索向前迈了一步，没有控制好力道的步伐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咯”的一声。

　　杰如梦初醒，浑身一颤，掉头就逃。他将速度调动到极致，恐惧依然残留在脑海，但这让他的眼眸愈发坚毅。

　　身后没有明显的追击声，即便如此，杰依然丝毫不敢放松，在林间穿梭的身影像是天生生长于这里的野生动物。只是，那流畅到赏心悦目的身影忽然迟滞，杰看见眼前的世界像是迷离的光影一般歪曲，坚持着又走了几步，他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眼前又是一阵让他恶心的摇晃。

　　384号，格里塔踱步至杰身前，捡起掉落在地的号码牌，又从杰的背包中拿出405号的牌子，不屑地出了声：“总共七千次。你知道这数字代表什么吗？”
　　“这是我有机会杀掉你的次数。”格里塔从杰脖子上拔下一根吹箭，补充道“亦是你在特训中的抛竿次数。”

　　“虽然你在抛竿时疏于防范，但那种集中力和命中率实在惊人。尤其是刚才的那一掷，更是精彩。但是以后也要小心背后啊。”仿佛忠告，但更多的是嘲讽，格里塔走了，只留下一声讽刺的“再见。”

　　唔…可恶…杰想起来追，但是他甚至无法挪动一根手指。些许悲哀的神色出现在了那双从不服输的眼眸中。
　　这可真是绝妙的讽刺，杰，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但，还没有结束。杰艰难地看着缓缓行来的西索，那人的动作间是从容不迫的优雅与压迫感，面上失去了刚刚的阴鹜，现在只有杰最初看到的那种爽朗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好看笑容。没有那些危险的妖冶，狭长的双眼带着笑意微弯。

　　杰有一瞬的失神，但他的注意力马上被西索提在手中的事物吸引——那是格里塔的头！嗜血蝶翩翩然而舞，阳光倾洒在修长的身影上，一时间如坠梦境。

　　但是，为什么有人可以将血腥与华贵结合地如此完美呢？杰看着西索，眸中有受伤幼兽无助的凶狠和茫然。
　　这个人……

　　西索停在杰面前，声音含着赞叹与欣赏，却独独没有怒气：“真想不到，原来你一直在暗中窥伺机会下手，就趁着我袭击别人时唯一的一刻松懈。这隐藏方法是你自创的吧，真是精彩！简直就像野生动物一样呢！”

　　杰不能否认自己听到这个人夸奖后的诡异窃喜，但他更感受到了一种不甘的屈辱。为什么呢？

　　啊，啊，是啊，明明是想追上他。

　　“时间也掌握得准确，以我出击时的杀气去掩饰自己的杀气，真有本事~”啪地一声，印着44字样的号码牌落到杰眼前，西索的声音回荡着，淡淡的喜悦和满足。

　　杰漠然地盯着眼前的事物，然后，微笑起来。要？不要？为什么不要，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什么理由不要？

　　那是发自内心般的笑容，若非眸底满是冰冷的话。
　　他早该这样想的。

　　“你猜我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看着西索欲离去的挺拔背影，杰的面色透着惨白的虚弱，嘴角却是挑起的，还未退去稚气的面容多了些奇特的冷漠。

　　西索的脚步停住，他没有掩饰自己神情的意愿，所以那张如同挂着微笑面具的脸上清清楚楚地显出了几分诧异，他转过身，饶有兴味地看向正摇摇晃晃爬起来的杰，慢条斯理开口道：“你想把那个东西还给我。”笃定的口吻，西索微微偏着头，俯视着还不到腰际的孩子，心中掠过一丝好笑。

　　杰艰难地摇摇头，嘴角诡异地掀起了一抹比刚才更大的弧度。他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无力感，心中像是有什么裂开又重建，又像是有什么封闭已久的东西被放了出来，难以言明的喜悦翻滚着，这种喜悦……
　　——真是令人着迷。

　　“本来是像这样的。”他笑着说道。

　　西索很认真一样思索了一会，把手里拎着的头颅随手丢在远处，然后坐到地上单手撑着下颔，俊美的容颜无处不透露出细细的好奇与欢喜，这些情绪在所持者根本无心遮掩的情况下变得无所遁形：“本来吗？那你现在不想了？”

　　西索坐下后，就正好和他平视，对上那双质感冰冷却流光妖娆的金眸，杰肯定地点点头道：“的确，我现在不想还给你了。”

　　西索笑眯眯地点头，等待后续。

　　“所以以后还的话，也是可以的吧。”杰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等我有能力还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