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55、Chapter 55

　　“年轻人找我有事？”休息室里，尼特罗将头从资料中抬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问。

　　“打扰了，尼特罗会长。”凯瑟依并不意外地从一人高植物的阴影中走出来，微微欠身。

　　“不不，我很欢迎，平时也没人喜欢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话。”尼特罗笑眯眯地指指对面的沙发“坐，你是叫凯瑟依吧。”

　　“是的，十分感谢。”凯瑟依依言坐到沙发上，姿态端正优雅，收敛了自考试开始以来所展露出的些许随性意味。事实上，这也代表着一次两方势力正式谈话的开始，而非之前基于个人身份的试探交谈。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即使双方都没有表露出恶意，气氛却仍然渐渐变得令人窒息般压抑起来。尼特罗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面的人，了然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像这种小狐狸对于他来说向来有趣得很。

　　“会长…！”豆面人敲门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后瞬间噤声“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不用了，你过来。”尼特罗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眸中平静无波，是人生阅历足够后特有的铅华洗尽的淡然，他就这样看着凯瑟依，用和这目光完全相反的带着明快笑意的声音说“人老了精力也下降了，不介意我在旁补充吧？”

　　凯瑟依沉默片刻，点头：“可以，那么，那边那位，可以开始了。”

　　“是…是？”搞不清情况的豆面人眨巴着眼睛，满是疑问。

　　“豆面人先生，你是猎人协会的代理人，我则代表我这一方，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凯瑟依的语气平淡，本来略显柔和的声线在此刻莫名多了几分肃杀与冷凝。

　　凯瑟依其实并不喜欢这样说话，小时候受的伤本该严重到他一辈子失声的地步，现在能正常说话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所以他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在说话时用上多余的力气给嗓子造成更大的负担。
　　但团长的命令是要绝对遵从的，他说这场谈判必须进行，那么就尽力去完成它。而各人有各人的谈判方式，他的成长过程虽然深受旅团…或者说团长的影响，但他无论如何也学不来团长在谈判时的那份漠然与冷静，那时的团长整个人仿佛一台精密运转毫无情绪干扰的机械，任何干扰心智的手段对他全部无效化，自然说话时也不需要带上多余的情绪。
　　凯瑟依本身更偏向于在谈判时占据主导地位，以势压人，说到底还是他的智慧不足，有时会因意料外的情况而导致思维卡壳，所以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有所弥补。

　　豆面人稍微反应了一会儿，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我明白了，那么阁下代表幻影旅团对我方有什么提案？”他做了很多年尼特罗会长的秘书，这种场面也经历了不少，自然知道该去怎么做。
　　此刻他的出面是必要的，对方的领导者并未直接出现，那么进行谈判的就只能是双方的代表，哪怕另一方的领导者就在现场旁听。

　　“这个先不急，首先，我希望确认四年前窟卢塔族灭族事件的后续。”凯瑟依淡淡地说“1994年7月，猎人协会与我方协定，将于1995年1月消除窟卢塔族的存在痕迹，并将其族人全员抹杀，我方负责行动，而猎人协会…或者说尼特罗会长您负责提供情报及处理相关善后事宜，由于双方对利益分配均感到满意，由此我方制造了窟卢塔族灭族事实。”
　　只是连续说了这样一段话嗓子已经开始有些许异样感产生，凯瑟依稍作停顿，平静道：“当然，酷拉皮卡的存在旅团也是刚刚知道，如果需要抹杀的话，我可以在这之后顺手解决。”

　　“不，这不需要。”尼特罗忽然插话“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凯瑟依看了尼特罗一眼，淡银的瞳孔冷漠，没有映出哪怕仅仅是一丝在这两周间有可能产生的友情痕迹：“如果这是尼特罗会长的意思的话。但，当他作出对旅团不利的举动时，我会即刻将其抹杀。”
　　“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方在制造窟卢塔族灭族事实后，团员分别分散世界各地，并未刻意关注相关处理事宜，因此，这似乎给了猎人协会一些可乘之机…我听说，窟卢塔族的灭族是由于幻影旅团贪图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的价值…旅团对于钱财向来并无特别的在意之处，也对火红眼没有任何兴趣，那么，这其中，没有一丝关联的猎人协会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以及，猎人协会方式如何处理善后的，请给我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豆面人认真地听完这些话，低头思索，不久，严肃回答道：“对于此事，我们感到十分遗憾，作为与帕里斯通副会长内部妥协的结果，以及和政府方面的妥协，尼特罗会长已经为旅团争取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权限。”

　　“但事实上是你们的承诺没有完全兑现，而我方完成了猎人协会所要求的部分。”凯瑟依知道对方说的事实，仍旧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就我们看来，旅团的作为过于张扬，并非协定中商议好的方式，因此，旅团无法确认真正完成了该做的部分。”豆面人皱起眉，不甘下风地回道。

　　凯瑟依摇头：“请重复协定中对于我方消除方式的规定。”

　　“在不惊动他人的环境中将窟卢塔族灭绝。”豆面人简单地说。

　　“没错，我方在灭族的那一夜已经清理了周边并封锁交通线，确保村庄的所有人昏睡三天及以上，因此窟卢塔族的灭族完全符合规定。”凯瑟依的语气称得上咄咄逼人，虽然没有放大音量或是提高声调，却令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

　　“…窟卢塔族灭族事件在四天后见报。”豆面人已经意识到自己选错切入点了。

　　凯瑟依轻蔑地冷笑一声：“四天后，时间差，见报，此事属于善后事宜，理应由猎人协会负责。”

　　“你此刻来商议什么…或者说想借我们失误的这一次机会得到什么？”豆面人不再接话，他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输了。

　　“九月的友客鑫，那里将成为我们的舞台。”凯瑟依低声道“如果猎人协会不插手的话，这次事件便就此揭过，当然这一次我方要的是你们相互妥协过后的承诺。反之，团长最近对帕里斯通副会长有些兴趣…现在我方相信尼特罗会长的能力。”

　　“只是不插手的话。”豆面人犹豫地看向尼特罗，在得到对方示意后答应了下来。

　　“非常感谢。”凯瑟依起身行礼，声音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希望猎人协会记住此次对话，失礼了。”没去看屋内两人的神色，凯瑟依自顾自走出了这间休息室，临走时，顺手抓住了刚刚留在植物间的海鸥。

　　“会长…我……”豆面人呐呐，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显得忐忑不安。

　　尼特罗平和道：“没什么，你做得很正确。”是的，很正确，是最标准的答案，只是对于对手而言，还是有稚嫩之处。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正常谈判中始终掌握了主动的势，以窟卢塔族为切入口迫使猎人协会不参加九月友客鑫的拍卖会。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

　　“枯枯戮山……”酷拉皮卡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将字敲到电脑上“让我看看…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海拔3722公尺的高山。”

　　“巴托奇亚共和国？从来没听过的地方。”雷欧力欧摇头“看来是另一片大陆的。”

　　酷拉皮卡调出地图，输入地址，一条线路在上面用鲜亮的红色虚线标示出来：“确实，跨越了一个海峡，在另一篇大陆的西北中心…这种距离坐飞艇的话，不出意外三天应该可以到达了，而且巴托奇亚共和国是一般游客也可以去的国家，看上去没有问题。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两人异口同声。

　　酷拉皮卡忍俊不禁：“明白了，我来订票。”

　　“等等，我想问问凯瑟依去不去。”杰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尴尬，说起来自考试结束以后就没见过凯瑟依了，差点把他给忘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就算上我一个吧。”刚好走近的凯瑟依闻言回答道。

　　“啊，凯瑟依，你回来了。”杰笑起来，说“能一起去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把奇牙带回来吧。”重新转过头看电脑屏幕，杰补充道：“对了，酷拉皮卡，接下来到猎人的网路去，帮帮查查看一个叫金的人。”

　　“好。”酷拉皮卡调出人名搜索系统输入了金这个名字，看到结果后一愣“有好几个叫金的人，他姓什么？”

　　“富力士，金富力士。”

　　“是这个吗…要查了哦。”酷拉皮卡选中一个搜索项点开——！！！
　　“不行，查不到。”他在惊讶过后皱起眉，电脑上显示出的[极机密人物]级别代表着除了名字以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雷欧力欧咂舌：“他是什么人物啊？”

　　酷拉皮卡用惊叹的语气说：“电脑网路上禁止提供任何有关他的资料，可能他已经登记成为网路上的秘密会员了…顺便告诉你们，如果要以个人名义加入成为秘密会员的话，必须要拥有总统级的权利和巨额的资金。”

　　“……”听到想都没想过的条件，雷欧力欧干笑起来“杰，看来你爸爸是比想象中还要厉害的大人物……”

　　“二星猎人的影响力是现在的你们所绝对无法想到的，更别提金只是名义上的二星猎人，实际上他是不接受官方资格的三星猎人级别。”凯瑟依坐在邻座的电脑旁划下新得到的猎人卡，一边点开网页一边说“金的主要职业是遗迹猎人，但是同时兼任着幻兽猎人及协专猎人，偶尔还会客串赏金猎人，其行踪飘忽不定，语气说是电脑网路不提供他的行踪，倒不如说是电脑网路都无法得知他的具体资料。”

　　“凯瑟依知道得很清楚呢。”杰从酷拉皮卡那边跑过来趴在椅背上，好奇地问“说起来凯瑟依认识金的吧，他是怎样的人？”

　　“一个混蛋。”凯瑟依快速浏览网页上提供的资料，顺口回答。

　　“呃……”杰无奈“金怎么得罪你了？”

　　凯瑟依偏头看杰，轻柔道：“我差点因为他‘无意’间的行为丧命好几次，这个证据够不够？”话语间刻意加重了[无意]的吐音，诡异的眸子凝视着杰，让他直冒冷汗。

　　于是杰吐了吐舌头，明智地转移话题：“查完资料我们就出发吧。”

　　“已经好了。”关上电脑，凯瑟依站起来，对旁边也刚刚关上电脑的两人点点头“一路上打扰了。”

　　“不，这边才是。”酷拉皮卡拉着雷欧力欧还礼。

　　一个小时以后，四人出现在目的地为巴托奇亚共和国的飞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