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6、Chapter 6

　　酷拉皮卡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作出结论道：“所以那条道路并非真正正确的道路，是吧婆婆？“

　　“正确的道路在这边。”老婆婆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凯瑟依，倏地笑了，站起身走向了一边她们出现的地方，自有人影将门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隧道，隐隐有光线在尽头透出，老婆婆站定，解释说“笔直的一条道路，走上两小时就能到达山顶。那棵巨大杉树下面的小屋里住着一对夫妇，会为你们做向导，只要有能战胜他们的眼睛，他们就应该能带你们去会场的。”
　　老婆婆回头第一次温和地笑了笑，看起来，竟是和临别前的船长形象重合了起来。那种温和而不舍的笑容，还带着些复杂的欣慰。

　　雷欧力欧手中的木板掉落在地，他认真地上前几步，对着老婆婆弯下腰致歉：“婆婆，对不起了，是我做事太粗鲁了。”

　　“没什么，不用道歉，我就是为了见到你这种人才做这份工作的。”老婆婆摇头，万分慈爱，且万分期待“努力成为一位出色的猎人吧。”

　　雷欧力欧不好意思地直起身，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应道：“嗯。”

　　一边传来很大的叹气声，几个人看向杰，发现他无奈地坐到地上，丧气地叹息：“不行啊，怎么都想不出答案呀。”

　　雷欧力欧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家伙还在想答案吗？已经不用想了啊。”

　　“哎？为什么？”杰奇怪地歪过头。

　　酷拉皮卡也觉得好笑：“猜谜已经结束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但是啊…”杰凝重地低下头，念叨着：“如果两位珍视之人中，只能救一个这种事真的发生了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呢？虽然选择哪方都不是正确答案，但必须要选择一方才行的时刻，也许真的会降临到我们的身上…..”
　　在此刻，他的冷静近乎残忍。

　　向老婆婆挥手作别，四人很快穿过了不算多长的漆黑隧道，来到了外面所谓笔直的山路上。一路走，一路沉默，仿佛所有人都在思考刚刚的问题。凯瑟依悠闲地感受着这很久未曾尝试过了的在林中散步的感觉，干净的味道，勾起了他某些怀念之意。

　　就这样到了傍晚，平日里素来聒噪的雷欧力欧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嚷嚷：“天全黑了呢…是谁说走两个小时就到了啊？两个小时可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过了啊可恶！”
　　路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已经见过了很多次的碑文：魔兽出没请注意！还附带一个骷髅头的警告标志。他上前看了看，自言自语：“又是魔兽出没的告示啊，这样下去究竟能不能抵达会场啊…”看了看走远的三人，雷欧力欧暴躁了，手舞足蹈“肚子好饿啊！我想上厕所啊！！”

　　杰回过头，无奈喊道：“雷欧力欧，我们先走了哦！”

　　或许他们两个的年龄应该倒过来，酷拉皮卡彻底无奈。他翻了个白眼，向远处看去，惊喜道：“看，到了。”杰随之望去，便看到了不远处那颗巨大的杉树，下面有一栋小木屋，应该住着老婆婆所说的那一对向导夫妇。

　　快步走到门前，雷欧力欧敲门，询问：“喂，有人吗？”

　　“没有人吗？”因为没有人应答，杰疑惑地仰起头。凯瑟依神色不动，海鸥有些焦躁地扑腾起了翅膀，一头扎到凯瑟依胸前，凯瑟依捧着海鸥，能感觉到温热的躯体在发抖。他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抬脚直接将门踹开，然后退后一步，以便让其他三人都能看清里面的景象，这时，他眸光微闪，却默不作声，手指照例扶着海鸥的羽毛，近乎温柔的动作，看起来竟像是不该存在的安抚。

　　却说屋中凌乱无比，里面一个两人高的狐狸形生物双腿直立，转过脸来，阴凉地笑着，腥红的眼睛流光四溢。

　　“啊…”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怵然一惊，摆出了警戒的姿势。雷欧力欧脱口而出：“是魔兽！”

　　“魔兽？！”杰讶然，连疑问的语调都升高了不少。

　　酷拉皮卡的知识量丰富，他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下来：“这是变幻魔兽奇力科，能变成人形，是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它挟持了一个女人！”杰移开了注意力，立刻发现了奇力科手中被掐住脖子的女人。

　　雷欧力欧则是忧心地看着地倒在地上身上沾血的男人：“倒下的那个也得赶快救治，不然的话…..”

　　奇力科破窗而出，一同带走了手中挟持的女人，庞大的身形有着难以想象的敏捷。酷拉皮卡和杰跑到床边，看见了奇力科越出的身影。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起来，颤抖地向两人求助：“请，请救救我妻子……”

　　酷拉皮卡扔下背包看向这边：“雷欧力欧，伤员就交给你了！凯瑟依，帮忙守卫！”说完，与杰一起越出了破碎的窗子。他已经顾不得命令凯瑟依这件事，人命要紧！

　　“交给我吧！”雷欧力欧已经打开了随身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了急救物品开始对男人实行紧急治疗，并关切地安慰着焦急的男人。凯瑟依不知不觉隐入了房间的角落，一双眼眸平静无波。他在等，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海鸥还在发抖，却也平静了许多，悄悄探出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受伤的男人。

　　直到男人趁雷欧力欧不注意之时打晕了他，四处寻找凯瑟依的身影时，凯瑟依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轻轻摇起了头：“去追别的人吧，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破绽。如果是考验的话，我已经通过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男人弓起身，威胁着问道。

　　“为什么？”凯瑟依反问，随即示意男人看手中的笨鸟，淡淡地说“这家伙在害怕你。”

　　男人沉默了一会，一边变化着身形一边从窗子跳出去了。它变成的是已经昏过去的雷欧力欧的模样。

　　嗯，因为奇力科会飞，所以奇力科吃海鸥不是新鲜事…或许吧。

　　凯瑟依上前没有分毫顾及地一脚踢醒了昏倒和睡过去没什么两样的雷欧力欧。

　　雷欧力欧一脸茫然地环顾了一圈，片刻怔了一下，着急地跳起来：“哎，伤者哪去了？最好不要不能乱动啊！”

　　“他不是人类。”凯瑟依的解释明显是敷衍。

　　雷欧力欧更加显得一脸茫然，他呆呆地应了一声，机械式收拾起了满地的医疗器械，用过的单独装起来，准备遇到水源时清洗一下消毒。

　　凯瑟依想，这该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至少比玛奇合格多了。

　　到杰和酷拉皮卡回来时时间没有多长，凯瑟依看着结伴归来的几个魔兽和人，感觉到本来都已经精神了的海鸥又抖了起来——笨鸟。
　　凯瑟依的表情虽然经常性是冷淡的，可是他总是在想别的，而且大都没什么用，只是外表太唬人。

　　“凯瑟依！雷欧力欧！”杰老远地就兴奋地挥起手“看，我们找到向导夫妇了呦！”

　　雷欧力欧打了个寒颤：“我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凯瑟依根本没理他。于是雷欧力欧垮下脸：“真不是人类啊。”他想哭。

　　等到几个人站成一排等着对面奇力科的解释时，雷欧力欧还在苦笑着揉自己的脑袋，刚刚被打的地方还麻着……而且腰也疼，好像被人踢了似的，见鬼了吗？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啊，能分辨我们夫妇的人类。”右边的奇力科感叹地说。
　　“好高兴啊。”左边的奇力科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样发出了感叹。

　　站在中间的雷欧力欧满头冷汗地小声询问：“你们两个能分辨出它们声音和长相的不同吗…”

　　“啊不，完全不能…”酷拉皮卡下意识地回答。

　　凯瑟依则是罕见望天，权当没有听到这句话。

　　杰愉快地转过身介绍：“那个，刚刚被我和酷拉皮卡打了的是丈夫。”

　　余下的几个人一起冒出了冷汗——所以说，是说哪只啊……

　　“请容许我们从新介绍。”男人和女人走到两只奇力科面前，一起面对众人，先开口的那只奇力科再次解释起来“我们是向导一家人，专门支援猎人考试。”
　　“我是女儿！”女人扬起手打招呼。
　　“我是儿子！”这回换成男人扬起手打招呼。

　　“真是的，被骗的好惨啊。”雷欧力欧苦着脸。

　　奇力科好笑地说：“猎人试验的会场每年都会变，想凭自己找出会场的准确位置十分困难。”另一只奇力科接话道：“于是我们向导就为考生领路。”

　　“原来是这样啊。”杰惊叹地说。

　　“但我们也不是来者不拒哦！”女人笑着摆手，男人又接话道：“由我们来测试对方是否适合参加猎人考试并进行分辨。那么，凯瑟依先生，你的观察力敏锐，并且十分冷静，这是珍贵的品质，因此，你合格了。”
　　杰笑着向凯瑟依表示祝贺。

　　女人再次微笑开口：“酷拉皮卡先生，你没有漏掉微小的提示，成功地看穿了我们两人并非夫妇。我身上这个作为提示的纹身是本地终生独身的女性才会纹上的，这证明酷拉皮卡先生您博学多才。因此您合格了。”

　　“雷欧力欧先生。”男人再次开口“你到最后都没能发现我的真身，不过你处理伤口比医生还要准确迅速，而且你还不断鼓励着假装担心妻子安慰的我，你的热心够资格参加猎人考试，因此，你合格了。”
　　雷欧力欧很夸张地松了口气般瘫倒在地。

　　“最后是杰先生。”奇力科看向杰，如同微笑一样“你那优秀的超越人极限的运动能力和观察力，参加猎人考试十分够格，你合格了。”

　　奇力科们带着众人飞了起来，说道：“就让我们带你们去猎人考试的会场吧。”

　　“太好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合格了！”杰有点开心，转过头看了看另外三人。
　　第一次，遇到同伴，可能还会成为朋友。

　　酷拉皮卡也很开心，但同时，他也在试图保持冷静：“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不过刚刚获得考试资格罢了。”

　　雷欧力欧是最兴奋的一个：“不是很好嘛，也算是在进步了。”

　　“真是的，你们真是群乐观的家伙啊！”酷拉皮卡无奈地笑起来。
　　他一直在刻意忽视不怎么说话的凯瑟依。

　　凯瑟依单手抓着奇力科的一只爪子，轻松地在空中悬挂着，而海鸥在风中滑翔，展翼的姿势矫健优美。
　　凯瑟依低下头看下方的山林，模糊的阴影印刻着夜色，轮廓模糊。莫名地，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他的团长，那样的眼睛，铭刻着黑暗和阴影的眼睛，竟是像极了着看得见却触不到的夜色山林。

　　就像是永远都什么也得不到，虚无的麻木与绝望。

　　凯瑟依把眼睛合上了，这样的景致…便不去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