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82、Chapter 82

　　库洛洛本没有敲门的习惯，流星街向来不流行这种华而不实的规矩，他在书上有所了解，也加以运用，并因此而得到了许多好处，但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这种行为是有必要存在的。
　　归根结底，他即使在流星街之外生存了许多年，也改不了骨子里带出的习惯，那是一种天性上的掠夺欲。这是一种无关乎感性的本能特质，所以即使明白只要出了流星街，用任何一种方式都能轻松安全地活下去，作为库洛洛鲁西鲁所选择的也只是作为“征服者”而用一种算得上是朝不保夕的形式生存，说白了，就是强盗。
　　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他也有自信自己不会被沦落到被抓的境地，所以无论他平时表现得再冷静淡漠，本质上仍是疯狂的，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他天生喜欢这么做。
　　所以，他总是对那些礼节性的习惯有着极深的厌恶感。

　　相反，凯瑟依很喜欢这种东西，即使以最严苛的标准来看，一举一动仍是完美得像是教科书一般。外表漂亮又诡异的少年总是用最郑重沉静地姿态面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库洛洛知道凯瑟依这种习惯是怎么形成的，他知道得比本人更清楚。他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可笑，但是同样，他觉得正是因为可笑才没有必要说出来。
　　于是他好笑地看着凯瑟依在那里自欺欺人。

　　推开门的一刹那，库洛洛看见纯白少年熟悉的姿态，说不上是放松还是不快。这种情况在预想之中，然而真正看见时，还是不怎么喜欢。他的视线在凯瑟依身上一扫而过，满是漠然，然而声音又极温柔，他对着空气说：“好久不见。”

　　凯瑟依沉默地行完整个礼节，起身的时候有些悲哀地敛起了眸，果然，再多的期待也只是无法久留的泡影，他所恋慕的这个人太过于喜怒无常，所得的宠爱也不过是残酷中的一环罢了。

　　杰和奇犽疑惑地看向门前姿态从容的黑发青年，他的相貌很温和，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乍然一看和之前见过的云谷有些相似，但又似乎在哪里有所不同，他的穿着同样十分随和，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扮，周身环绕着安详的寂静感。
　　这样的人本该让任何人见到的第一眼便会生出好感。

　　奇犽还好，见惯了自家大哥各种姿态的妖孽模样，对这种温柔款提不起太大兴趣，他很快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凯瑟依的身上。并极为敏感地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凯瑟依曾经说过，他是个“宠物”，他有一个“主人”。

　　杰皱着眉，不自觉把目光死死钉在了库洛洛的身上，他越看越觉得这种温和的气息带着违和感，说不出违和在哪里，就是觉得别扭。
　　杰很少遇到这种看不透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直觉很敏锐，从小便能够轻易分辨他人的情绪和本质，所以第一眼看见凯瑟依就知道这个人表面冷淡实则温柔，第一眼看见奇犽就知道他和自己很合拍，第一眼看见雷欧力欧虽然觉得很不礼貌却也并未讨厌，第一眼看见酷拉皮卡也知道他即使心怀仇恨也仍然是个太过纯粹的好人。
　　他觉得此刻站在门前的这个人很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危险，也不可思议地无法轻易去警惕去疏远。

　　杰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进水了。

　　“你们好，我是库洛洛鲁西鲁，凯瑟依的监护人。”黑发黑眸的青年露出更温和有礼的笑容来，温柔宛如三月百花盛开的花田。

　　这下无论是深思的杰还是走神的奇犽都不自觉恍惚了一瞬，眼前的人有种奇异的魅力，仿佛只要他想，便可以轻易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以至于过了很久，杰才意识到这个人说了什么。
　　顾不得仍然存在的别扭违和，杰按照一贯的习惯很有礼貌地回礼：“我是杰富力士，凯瑟依的友人。”
　　“奇犽揍敌客，凯瑟依的朋友。”奇犽不自觉同样报出了很少会报出的姓氏，他甚至一时之间没有想起之后可能会引起的麻烦。

　　凯瑟依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清楚地知道团长对于他人的杀伤力，无论是容貌还是声音，都堪称得天独厚，然而最重要的却在于别的，那是一种气质上的魅力，既像是天生的领袖风范，又像是来自孤寂深海漆黑又沉寂的邀请函。
　　或许他最初也是被这种特殊的矛盾感所吸引的一员，后来又迷恋上了更深的事物，一步一步，直至沦陷。

　　“金家的孩子和揍敌客家的孩子。”库洛洛如同第一次知道似的微微挑眉，他反手关上门，声音中更添了几分笑意“凯依承蒙你们照顾，对此我很感激。”

　　“不，没什么，我们也很喜欢凯瑟依。”杰应对地得体，不知不觉遗忘了那份违和，真心攀谈起来“鲁西鲁先生…？”

　　“叫我库洛洛就好。”他适时打断了杰的迟疑。

　　“那么库洛洛先生，您似乎认识我爸爸？”杰露出过分清澈的笑容来，双眸中闪着光。每次提起金他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事实上，我们之前不久刚刚见过面。”库洛洛并不避讳，姿态优雅地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抚了抚自觉靠过来的凯瑟依的头顶。
　　一身纯白的美少年温驯地跪在地面，半阖着眼趴在黑发青年的膝上，窗外阳光正好透入淡金的光芒，漂亮得不似凡间景，反而像教堂里绘着的神圣画卷。

　　杰看得发愣，以至于忘记了继续发问。
　　奇犽懊恼于之前不由自主的口误，却也被这种景象恍得失了神，美丽过了头总会觉得虚假，好像随时都可能崩于幻灭，现在便是这种情况，太过不真实的美感既令人迷恋，又让人忧虑。

　　库洛洛注意到这点，指尖擦过手下温驯白猫致命的咽喉，轻轻勾了勾，进而缓缓摩擦着，不动声色地继续道：“金过得很不错，上次见他还精神地蹲守在丛林里，你长得很像他。”

　　“那就好，谢谢您告诉我有关金的消息。”杰下意识地回答，随后回了神。
　　他突然发觉到他这个本就漂亮过头的友人和这个人放在一起看时，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和谐感，完整无缺，时光悠然。

　　奇犽在这时慢吞吞地开了口：“库洛洛先生似乎和我们家有旧？”

　　“有旧。”库洛洛语气奇特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玩味确定倒也不错“要是我没猜错，你家应该攒着一堆有关于我的订单。”
　　他思考了片刻，补充道：“应该都废弃了，至少直到金额足够请动揍敌客家主外加前家主的程度，我的订单都不会被予以考虑。”他说得轻描淡写。

　　奇犽早有这种预感，亲耳听到，仍然觉得玄幻。
　　他的本能在见到这个人的开始就提醒着他远离，回避，不要挑衅。他靠着这种直觉躲过无数险境，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程度的毛骨悚然。
　　幸好这个人没有敌意，奇犽想，果然这个世界上长得越好看的人同样越危险。
　　这让喜欢美人的他情以何堪！

　　杰没太听懂，毕竟从小到大生长环境单纯，理解了订单在杀手世家中的含义，却没有太深的感触，只是知道便罢。他听懂的更多是这个人似乎很强，于是他莫名觉得欣慰，凯瑟依的监护人这么强，那凯瑟依肯定很安全了。
　　这是不自觉开始操心起凯瑟依的人生的保姆杰最真实的想法。
　　他望着凯瑟依的目光掺杂着几分实在难以形容的慈爱。

　　凯瑟依懒洋洋地眯着眼，被摸得太舒服此时只想好好睡过去，根本顾不上再看着旁边两个被团长吸引得团团转的两个小孩。身为猫科动物，被挠下巴挠得他甚至想直接躺下抱着那根手指舔，可惜，现在只能维持人形，他十分可惜又恋恋不舍地绝了念头。
　　恩，舒服得连身体不舒服都忘了。

　　库洛洛感受到凯瑟依的状态有些好笑，他主动结束话题并直接抱起快睡着了的凯瑟依，微笑道：“我与凯伊许久不见，今晚就冒昧带走他了，明日我会再来。”语气礼貌，却更似通告，并不是征询意见的腔调。

　　杰和奇犽愣愣地点头，就见到被抱起的凯瑟依掩着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闭着眼睛向他们挥挥手权作告别，而后自然地将双臂环上黑发青年的脖颈，满头长发随意散落下来。
　　两人看着只想要脸红，明明景象并不十分刺激，却在细微处透出极致的冶艳。

　　这种气氛，果然不适合两个纯情的未成年。

　　库洛洛和凯瑟依走后，杰与奇犽对视一眼，均有些尴尬，干咳几声，动作一致地摊手。

　　算了这种事情不能多想，还是安心准备明日的比赛，顺便，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