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87、Chapter 87

　　“您不和他们接触吗？”回到房间，凯瑟依换了衣服趴在床上，下巴撑在交叠的手臂上，视线追随着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目光中沉静与狂热并存。

　　窗外月色黯淡，于是坐在窗边的人显得身影朦胧，在阴影浸透之下冰冷又诡秘，如同暗夜中潜藏着色泽更深的暗影。

　　海鸥在库洛洛的手上抖得很厉害，它僵硬地不敢行动，颈间的翎羽紧张地炸开。

　　库洛洛的手指划过海鸥的脊椎，无趣地发现这只东西的反应和以往所见的种种并无不同。畏惧，敌意，屈服，他对这些情绪熟悉到厌倦的程度。
　　听到凯瑟依的询问，他一时没有回答，反倒说起了别的事：“你喜欢它吗？”
　　手下温热的触感有着小型动物特有的脆弱，库洛洛确信只要稍加用力就能够彻底将其毁掉…这种事情向来很简单。

　　没有什么能比摧毁一个生命更简单。

　　凯瑟依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话中所指的对象。
　　他终于转移了目光，注视着颤抖的海鸥，海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过头微张开啄，样子很明显是在求救，总是呆呆的目光里溢满了极为人性化的恐惧与希望。
　　“…喜欢。”他低声说。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带着它这么久呢，如果不喜欢又如何想要为它留下一个名字呢。

　　凯瑟依闭上双眼，不断重复着的声音更低了：“喜欢，很喜欢。”他将头埋在双臂中，散落的白发垂下床的边缘，了无生气地拖曳在地面，宛如干涸了的月色。

　　“凯伊。”库洛洛的眸色深黑，那其中冰冷无波，自然显露出残酷来。
　　没说别的什么，他只是唤了一声名字，连语气都是平淡至极的。

　　凯瑟依却明白了，他固执地再度开了口：“请帮我给它取一个名字…求您。”

　　“凯伊。”这一次，库洛洛的语气更像是叹息，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很少拒绝凯瑟依的请求，这样的请求微不足道，更没有拒绝的必要，他没有多想，视线扫过海鸥被雪羽所覆的背部“白，如果你执意要求。”
　　名字并不重要，因为结果是注定的，库洛洛向来喜欢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给凯瑟依一些纵容。

　　凯瑟依赤着脚走下床，他在海鸥身边跪下来，向平常所做的那样温柔地抚摸着海鸥的羽毛，轻声道：“白，你的名字是白…谢谢，白，陪了我这么久。”
　　海鸥…白奇迹般平静了下来，它短暂地叫了一声，叼起凯瑟依垂下长发的其中一缕扯了扯。

　　凯瑟依再度闭上双眼，他的身形开始发生了改变，浅淡的光芒中，拥有着人类姿态的少年伏在地上，渐渐褪去那独属于人类的姿态。
　　光芒散去，雪白优雅的生物睁开眼，淡银的瞳孔中瞳仁狭长尖利，透出无机质的冷意。他伸出前爪按下愣住的白，张开的口中尖锐的牙齿反射着寒光。

　　他咬下白的头，翅膀，双脚，最终吞下被鲜血染红的身躯。
　　在动物的味觉系统下，血液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甘甜，鸟类肉质紧实的躯体也为动物的感官带来生理上的享受。
　　凯瑟依垂眸，他的目光褪去淡漠后展露出平日隐藏极深的沉静与温柔。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决意留下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终究会发展成这样。

　　——白会死在他的手上。

　　凯瑟依从出生到现在有过很多在意的东西，在意的程度有深有浅，却的确都在记忆中留下了些痕迹。然而，现在，那些东西都不在了。
　　东西，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这些全部都被摧毁了。
　　有些是他毁去的，有些则是无可避免的意外，然而这没有什么，只要习惯了的话，再多的心痛也能够忽视，将那些疼痛放在一边，不去看，不去想，然后，渐渐遗忘。

　　团长喜欢摧毁他在意的东西，或许更喜欢见到他痛苦的样子，但其实，这些都是没关系的，只因为做下这种事的人是他最为在意的团长。
　　凯瑟依相信总有一天他的地位也会成为不可取代的，即使并非独一无二，只要能够真正被团长所记住，他就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无论这些事情是好是坏，是温柔是残酷，是正确是错误。

　　或许这种想法是病态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凯伊。”库洛洛又一次唤出他的名字。

　　拥有着一身雪白皮毛的生物抬起头，嘴角仍残留着鲜红的血色，有着属于兽类的独特冷意，然而在，那样的目光下又让人觉出恍惚的柔软来。它粗大的长尾缓慢而优雅地在身后划过，随即迈着无声的步子绕着库洛洛走了一圈后，静静地趴在了地面。
　　那是一只雪豹，至少，外型上是，只是皮毛的颜色太过纯粹，并无真正雪豹遍布全身的黑色斑点，以及，算上尾巴，整体的长度达到了三米。

　　“动作变慢了。”库洛洛习惯性地抚摸着雪豹双耳间的皮毛，入手的触感顺滑柔软，他满意地顺着头顶直接摸到尾部“一点七秒，动作太慢了，凯伊。”

　　“只是有点不习惯。”雪豹被摸得伏下耳，态度温顺，他没有开口，声音却准确地传了出来，仍旧是凯瑟依那个十分特别的低柔嗓音。
　　他的身形再度变化，这次变得更小，通体雪白瞳色淡银的白猫自地板跳至库洛洛的腿上盘成一团，动作十分轻盈。
　　而这次的变化时间不超过一秒。

　　库洛洛显然更熟悉凯瑟依的这种姿态，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白猫的颈间轻轻勾弄：“零点七秒，你能做得更好。”

　　凯瑟依用细长的尾巴勾住那只手的手腕，喵了一声，权做回应。

　　这是他的念能力，他是特质系，能力之一便是这个“完全拟态”。

　　顾名思义，完全拟态就是将身体彻底变成另一种形态，理论上而言，只要是生物就可以。但实际上变成植物的可能性是很低的，因为能力相应地有所制约。特质系的能力千奇百怪，唯一的统一特征就是均有所制约，这些制约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有的影响能力的发动，有的影响能力的获取。
　　他这个能力的制约则是两方面皆有的。

　　制约一：无法改变生物本身姿态。
　　制约二：必须对变化对象极度熟悉，包括每一根骨头的位置，每一寸结构的分布。
　　制约三：第一次变成新对象时，会有48小时的时间强制维持该生物形态。
　　制约四：本身只能记忆三种形态，超过则必须遗忘一种。
　　制约五：对象不能是高等魔兽

　　由于制约二的存在，很显然，变成植物就很艰难了，不是不可能，只是得不偿失。
　　变成动物，拟态的时间取决于自身意愿，只要不是念力耗尽，就是可以在任意形态中转变，而时机、场所均无限制，包括战斗途中。而拟态时说话相当于意念，只会让想听到的人听到。
　　拟态过程中，整体能力会提升至动物本体的两倍，并依据动物本身特征，最突出的方面得到四倍强化，并拥有该种族的本能，和属于野兽的战斗直觉。

　　总体而言是比较有趣，但是同时又很鸡肋的能力。

　　凯瑟依倒是蛮喜欢的，他只记忆了两个形态，一个是普通的猫，一个是低等幻兽白雪豹。

　　白雪豹，数量稀少但是没有脱离生物常识，所以只是因为一身雪白的皮毛而位列低等幻兽，爪子和牙齿都带着毒性，能够麻痹猎物的神经。

　　猫的形态大多数用来进行暗杀前的情报搜集和伪装，而更加平时的时候，就是用来黏在团长身边邀宠，凯瑟依觉得最主要的功能其实是后者，他最喜欢在团长膝上盘成一团…虽然团长有时候不好好坐着，他就只能趴地上。
　　恩，团长在使用团长身份的时候总不喜欢好好坐着，他趴地上趴得不舒服就变成白雪豹。

　　当然白雪豹怎么说也是个低等幻兽，凯瑟依大多还是用这种形态战斗的，而在三种形态间快速切换也是很有用的战术，凯瑟依最低能将时间控制半秒之内。

　　还有一个念能力…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念能力，家族遗传，凯瑟依擅长刻画念阵，这算是血缘传承的特质系能力，不过鉴于凯瑟依所属的整个拉泽尔家族都被灭掉了，所以世界上只剩下凯瑟依这么一个拥有完整念阵传承的人。
　　事实上，这就是凯瑟依在□□上被一些人愈发忌惮的原因，虽然他早就脱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