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95、Chapter 95

　　杰在寻找西索。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找西索，对方已经明确说好了，只有当他在这里胜过一场后，才能和他打。他对这个条件没有异议，那么他现在去找西索又是要干什么呢？
　　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西索。

　　现在的时间是午夜零时刚过，奇犽在他之后进了浴室，然而洗好澡的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身体已经很疲倦了，然而精神上莫名地高昂，即使闭上眼睛，黑色的视野中也仿佛印着白日的影子。
　　云谷手下碎裂的花瓶和墙壁，西索指间的黑桃和骷髅，凯瑟依扔出去的念阵石和被定住的三人组滑稽的影像。
　　那也是念吗？念是那样强大又那样精巧的力量吗？

　　越想越是精神，杰懊恼地用枕头捂住头，在闭了眼睛数完三百只羊后，杰顶着满脑袋的“咩咩”叫痛苦起身，他清楚自己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穿好衣服套上鞋，杰敲了敲浴室的门和奇犽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当然，借口是散步。

　　天空斗技场在过了零时的夜晚是十分安静的，尤其在二百层以上，为了保证选手的状态良好，除主要走廊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没有灯光和声响。二百层以上特制的隔音材料可以完全隔绝自二百层以下传来的打斗声。
　　于是当杰打开门时，漆黑的走廊中只有门内透出的暖色光芒。

　　其实杰没有想找到西索，他想的是去找西索。或许是为了不久前那带着恶意的念在身体残留的余韵，或许是为了单纯对那宛如魔术般技巧的好奇。
　　杰乘坐着电梯一路下到了一楼，又穿梭在稀少的人影中出了天空斗技场的大门，脚步轻盈气息全无，是他在鲸鱼岛夜色中的森林里常常保持的状态，这样能最大程度地免去麻烦。

　　三月已是初春时节，天气已经由冷得刺骨变成了舒适的清凉，风吹过身体时带来畅快的舒适感。与安静昏暗的天空斗技场不同，以此为中心的其他建筑仍然挂着闪烁的霓虹灯，五光十色间连成一片，灯光里模糊传来欢快的人声。
　　杰望着远处，他的目光清澈通透，景色映在那双眸中，似乎也只是单纯地映上。

　　这里与鲸鱼岛不同，杰想。

　　他的家乡鲸鱼岛每至夜晚，家家户户都闭了门，零星的光芒从缝隙中漏出来，反倒像是天星垂落的倒影。岛上广褒的森林遮下属于人类的痕迹，夜行动物悠长的嚎叫是天然的催眠曲。那里的夜晚充满自然与宁静。

　　凯瑟依说过，金在保护着鲸鱼岛，在保护着他——金很爱他。
　　和米特阿姨不同，杰知道自己从没有怨过金，自从他知道金还活着，他的第一感受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反而是对金用了这么多年仍然努力追逐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于是他来当了猎人，选择离开他长大的故乡，去追逐金的背影。
　　或许，金对于他来说，与其说代表着“父亲”，倒不如说其代表的是偶像。

　　而后，在追逐金的过程中，杰发现自己找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那是值得珍惜的，值得投注兴趣的，值得为之而努力的。他开始期望着自己能变得更强，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能踏上更远的土地。
　　这样没什么不好，杰不再只追逐着金，他逐渐看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事物。
　　他开始理解金到底为了什么而用全部的时间与生命去努力追逐。

　　不过现在未来还很遥远，他才刚刚当上了猎人，刚刚开始学习念，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变强，他来寻找西索，可能就是因为西索很强大——这是第一个让他理解到“强大”含义的人，杰对于西索有种莫名的执着。

　　四处看看，周围没有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好吧，这个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找西索，能找到就是奇迹。杰从一开始就没抱着找到的希望。
　　不过身体内的兴奋感渐渐冷静下来，杰站在清凉的夜风中，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和此时的杰不同，杰所寻找的对象——西索，此时十分不开心，他被库洛洛的绝情伤到了。望着黑发青年离开的背影，他连玩扑克的心情都没有了。说来也是奇怪，十分擅长在交谈时占据主导地位的西索面对库洛洛时却总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对方实在绝情地太过分。
　　他说什么，对方一张冷脸不接话；他调侃什么，对方一张冷脸沉默看他；
　　他想打架，对方一张冷脸不理他；他问情报，对方笑了，结果直接来了一句和你没关系。

　　…西索觉得库洛洛的存在就是他的克星。
　　而且，难得今天工作解脱又玩到了杰的好心情！全都给毁了！

　　他不开心了，就忍不住想去找个不认识的倒霉蛋玩玩然后杀掉，而天空斗技场的周围总是有无数个符合标准且一点也不无辜的倒霉蛋。西索专门绕进没有灯光的暗巷，不久就找到了心怡的人选。
　　他把倒霉蛋杀掉了，心情从不开心恢复了许多，然而还是有些郁闷，所以他准备回去。

　　然后，他在大门口看到了眼神清澈的杰。
　　…心情突然变好了呢~

　　“晚上好，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孩子可不能随便夜游啊。”西索站在街道的拐角轻轻地笑，在引起杰的注意后又转眼间出现在了杰的身后，单手按住小孩的肩膀，弯下腰靠近后笑得更低“难道，是专门在等我吗？”
　　那声音暧昧得过了头。

　　杰本来已经要回去了，结果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下一刻肩膀被抓住，耳际再度传来的声音让他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他好像真的找到西索了！
　　肩膀被抓着的力度并不大，能感受到西索尖利指甲的轮廓，却不会被压出痛感，只是觉得触感鲜明，而那鲜明的触感正缓缓游弋着，以一种十分具有存在感的方式划出弧线延伸至杰的咽喉，然后轻柔滑入衣领——冰凉的温度顺着杰一边的锁骨愈发偏移。
　　同时，低得暧昧的笑声和话语伴随着呼吸间的温热从一边的耳中深入脑海……

　　“西，西索！你在干什么啊！”杰在极度恍惚中反应过来后一下蹦出了好远，他的脸连着耳朵都一起红透了，眼睛里晕乎乎的，看起来像是被煮过后的虾。
　　再一看，造成这一切的西索笑得眉眼弯弯，简直开心极了。

　　“西索！”杰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只觉得刚才被指甲划过的地方都快烧起来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的西索说话时仍然带着不自然的停顿，眸中的金色比平时要柔和得多，这让那双眼睛显得十分吸引人，宛如阳光的色彩。
　　他的笑容变得很爽朗，比起妖异或艳丽，这种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平易近人。

　　杰气得鼓着脸，觉得自己来找这家伙就是个错误。
　　西索冷不防用食指戳了杰的脸，把鼓着的气戳爆了。
　　“…”杰直愣愣地看着西索，脑中一片空白。
　　于是西索笑得更开心了。

　　很久后，西索耐心地诱哄着安抚好了杰，发现新找到的玩具实在是太合他的胃口了，忍不住让他想留得更久一点，也更仔细地照看，更耐心地把玩。
　　“怎么到儿这来了？”他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尚未褪尽的笑意。

　　“我来找你的。”杰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西索你别又说奇怪的话！”

　　被提前发现的西索无比自然地在开口的瞬间替换了原本的调笑：“那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暗自觉得可惜，本来还能再逗一逗的。

　　杰没发现西索隐藏的情绪，怀疑地看了看西索，确认话题不会再被带偏后才说道：“恩…西索，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只要是你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西索隐约猜到了杰的想法，好笑的同时，话语中不经意间再度透出模糊的暧昧来。

　　“…”杰已经不指望西索能好好说话了，他干脆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如果你有空闲的话能不能教我怎么战斗？还有念的事情，那时候你变出的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说完后，杰还用手指比了比，学着西索那时的手势，将两只手的食指对齐。

　　“如果你想的话。”猜测得到证实，西索很满足，他本来就想着亲自培养杰，现在现成的机会送上门，哪有不利用的道理，他又故意说“所以，你是想用我教的技巧来打败我吗？”

　　“恩。”杰率直点头，反问“你会因为这个就拒绝我吗？”

　　“怎么会。”西索暗中扣住已经兴奋到颤抖的手腕，笑道“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