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CE》猫儿

8、8

　　“你只识得黑色吗？”
　　汪洋很守时，我出公司时，他已是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依然是夜行衣打扮，一身的黑色，便是他身后的奔驰也是一袭黑衣，在五光十色的街面上反倒是异常显眼。
　　他笑，“人难免会在某些事上有些执著。”
　　我摇摇手指，“执著没什么不好，但如果过了火便成了偏执。”
　　“呵，听你的口气，若是我下次再着黑色，你该唤我偏执狂了。”
　　“偏执狂？”我歪过头，“我看未必还会有下一次了吧。”
　　“是吗？”他轻轻一笑，座前的观后镜里映出的眼细长精致得如在画中，“小正今早上回台湾了。”
　　“嗯，我知道。”
　　“你觉得小正这个人怎么样？”
　　我微微一愣，有些捉摸不清此刻的话题为何会转换到汪正身上。“不算是个坏人。”我想了想说。
　　“哦。”观后镜里映出的那双眼细长如故。

　　数分钟后，汪洋的车在一家中餐馆前停了下来。
　　“不是吃日本料理吗？”我有些意外。
　　他冲我得意地一笑，“我想了半日的结论是：西餐也好，日式料理也罢，中餐对你而言才算是希罕物吧。”
　　我挂起了嘴角，“可惜并非所有的希罕物皆是好物。”
　　他一愣，“这么说来，是我失策了？”
　　“那倒未必。”我不慌不忙地翻开menu，然后将所有中意的菜式逐一点了一遍。
　　“你大概是我见过的点菜点得最豪爽的一位。”汪洋一脸骇然。
　　我轻笑，“那我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请客请得最豪爽的一位。”
　　“在这里，‘苏’这个姓曾经是一个很特别的姓。”他品了口普洱，“苏理，你也是吗？”
　　我打了个哈哈，“如果我说不是，你是不是打算不做今天的东了？”
　　“当然不是。”他沉吟着说：“你是哪个苏对我而言都一样。”
　　“既然如此，”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你又何必多问？”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想当然地眨眨眼。
　　我轻轻一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遍体通黑的男子，由发稍至指尖，从眉头至唇角，黑白两色应该是我最讨厌的颜色，但很显然，眼前这位并不知道。我埋头抚上茶杯时，手机铃声插了进来。
　　“我讨厌你的电话铃声。”他不悦的说。
　　“可惜我喜欢。”我耸耸肩，传来是唐琳的声音，公寓她已经替我选好了，真是出人意表的高效率。
　　“华韵花园，”我合上电话，迎上眼前男子不解的视线，“你知道在哪吗？”
　　他一脸狐疑地望着我，慢吞吞地吐出二个字：“知道。”
　　“那正好，陪我去看房子吧。”我戳戳刚呈上来的武昌鱼，愉快地冲他眨着眼，“晚饭过后。”

　　华韵花园是位于一环路上的一处大型住宅区，布局合理，设施完备，唐琳替我选的公寓位于整个片区的角落里，楼层较高，无论是环境还是视野都相当合我的意。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了。”直至唐琳送房主离开，立在一侧保持着观望态度的汪洋终于开了口。
　　“这里不好吗？”我推开卧房的窗，映入眼的正好是小区中心那片碧绿的游泳池，“反正就一睡觉的地方，又不是住上一辈子，犯得着计较那么多吗？”
　　“哦，”他似有所悟，“不是住上一辈子啊，这么说来，需得是用上一辈子的东西你才会精挑细选咯？”
　　“‘一辈子’这个词不适合我，我想，同样不适合你，汪先生。”我回过身，眯起了双眼，缓缓扫过这所只做了简易装修，空荡荡的公寓，“走吧，汪先生，陪我挑家具去。”

　　“苏理！”抬脚正要跨进车门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我。这个世界真小，我以为在这里知道我苏理这个人的并不多，而眼下便立有两位，其中一位正是那个叫做关远浩的飞车仔。
　　“关远浩，汪洋。”我简单做了介绍，已坐上驾驶位的汪洋客气地点了点头。
　　“你住这里？”灰格子短袖短裤一套，外加重重的安全头盔，眼前人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以后会住在这里。”
　　“哦。”他打量着小区入口，尴尬地笑了笑。
　　“你呢？还在送水吗？”我指指空空的摩托车。
　　“嗯，是啊……我干爹住附近。”他重新戴上头盔，冲我和汪洋挥挥手，“我约了他老人家，先走了，下次再聊。”未说完已呼呼呼地踩响引擎，瞬间出了视线。
　　“我以为你才回来一周而已。”汪洋也踩响了油门。
　　“怎么了？”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重重地一叹，“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
　　“非也，”我摇摇头，“世人皆欲鹤立鸡群，殊不知芸芸众生才是存活之道。”
　　他歪过头，没再说话，却伸手开了收音机。沙哑的嗓音带出来的竟是那首老歌——《sailing》。
　　我靠上后座，闭了双眼，在这熟悉的音乐声中，我仿佛又听见了口琴的声音，那段缺了音，走了调，却让我痴迷至今的旋律。

作者有话说

　　接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