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Part 1 初回并盛 ...
-
那是一個深冬的早晨,北海道的家鄉雪下得特別大,積雪沒過我的膝蓋,我緊緊攢住哥哥的手,生怕寒風把我們吹散。
在同事和鄰居的幫助下,我們的父親——世川勇平的生後事在上周全部料理完畢了。
哥哥抱著爸爸的骨灰和我一起立在雪裡,身後便是鎮上最熱鬧的地方——火車站。
“了平啊,搬到新家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哦。”鄰居家的阿婆摸摸哥哥帶著紅色毛線帽的頭。
“啊!我會極限地做好的!”哥哥堅定的回應隨著白色的霧氣擴散,鄰家婆婆滿意地笑了出來。
爸爸的同事,我不太清楚名字的一個叔叔從車站奔來,“因為大雪晚點的火車差不多要出發了。”
“那就只能送到這裡了,以後也要常聯繫啊。”阿婆的女兒——彩子姐姐摸摸我被凍的通紅的臉蛋。
我使勁點頭,眼眶燙得眼淚止不住向外涌。
“這兩個孩子一路上還需要您多多照顧。”阿婆向哥哥身後的助理姐姐拜託道。
漂亮的她俯下身讓我們再次與家鄉的各位道別,哥哥洪亮又有些沙啞的聲音讓所有前來送行的人都露出欣慰的神情。
轉身走向火車站,我回過頭使勁地看這座因大雪而變得模糊的小鎮,希望這不是最後的注視,也不是永遠的道別。
那一年了平哥哥10歲,小學四年級。
***
火車因為大雪的緣故速度不算快,我有點鬧情緒地蜷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言不發。
助理姐姐向哥哥解釋著新家的情況,他聽得非常認真,但我知道他什麽也沒記住。
我的哥哥並不是一個頭腦很聰明的男孩子,他個性衝動又冒失,總是大大咧咧,而且記性不好。
從我記事起他就老是帶我在田埂里瞎跑,弄得全身是泥,可是我很喜歡跟在哥哥後面,很喜歡看他轉過臉來對我笑的樣子,雖然他說的話常常不著邊際,但他的笑臉總是讓我仿佛看見了太陽。
所以直到哥哥上了小學,我們沒辦法天天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天氣預報不是騙人的節目,原來真的存在多雲和雷雨那樣的天氣。
我看著窗外的雪,感到很不安,新家聽說是很漂亮的大宅子,生活條件要比北海道的家鄉好上許多,可我還是很害怕,不知道那邊的鄰居會不會像阿婆和彩子姐姐那么親切,不知道即將見面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
助理姐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對我說未來的家一切都很好,讓我不要擔心。
但我心裡就是不自在,爲什麽媽媽沒有親自來接我們,爲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哥哥遞給我一個蘋果,我別過身子不接受,他又換了個橘子,我還是不願應他。
自從爸爸過世以後我和哥哥就一直被大人們領著東奔西跑地處理後事,很久都沒有像樣地睡上一覺了。
只有我們兩人的房子安靜的可怕,雖然爸爸以前時常不在家,我們也覺得那是三個人的窩,而他走後家裡就空了一大塊,不管我怎麼哭,眼淚也填不滿,即使哥哥每晚都哄我睡覺我也不再睡得踏實。
車上的暖氣燻得人發昏,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沒了意識,攢這哥哥的手就沒有鬆開過。
***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從車窗射進來,我不太情願地睜開眼睛。
“京子,我們快到了。”哥哥晃晃依舊和我連在一起的手,滿臉的興奮。
我揉揉眼睛,心情依舊不見好轉。
窗外的景色一點不像冬天,早已習慣白色的雙眼,被繽紛的綠意刺得生疼。
“なみもり(Namimori)……”一個聽起來像森林的名字。
助理姐姐合上電話,對我說來接我們的車子已經到了,我看著她,問她媽媽有沒有來。
她笑著說董事長會同我們一起吃晚餐。
也許我期待過什麽,但現在我只想回北海道的家,那個被稱作董事長的人,聽起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火車緩緩停穩,我們隨著人潮走出車站。
午後的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把深冬里的小城烘焙得像是初春,久違的鳥鳴使我不由得抬頭張望,藍藍的天空又高又遠,幾朵浮雲懸在其中,潔白而柔軟,不知會去向何處。
身處陌生的地方,卻覺得暖暖的,也許是哥哥的手心,也許是我穿的太多……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這才是我和哥哥出生的地方——名叫【并盛】的小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