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良颜》几寥

24、024

　　张良摘下帽子，行过礼问，“诸位集得如此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听了情况后问，“除了盗取之外，还有别的方法。”“什么办法？”小跖急问。
　　张良道：“子明曾有恩于公子扶苏，素闻扶苏公子虽不是江湖人，但也知恩重信，若要以此换取九泉碧血玉叶花，想必是肯的。”
　　高渐离说：“此法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儒家收留天明，张良先生又数次救墨家于危难中，对墨家有恩。前日胜七、六剑奴挑战小圣贤庄，可见李斯对儒家的态度，若能以天明的恩情保儒家一时平安，也是值得。”其它人皆点头。
　　张良又道：“幻音宝盒乃阴阳家至宝，若以此交换也可。”班大师严肃地道，“此盒关系到天下苍生，墨家为守住它特设禁地，此次既已寻回，不可让再让它回到阴阳家手中。”
　　雪女拭着泪，“蓉姐姐一定也不愿意拿它换碧血玉叶花。”
　　小跖急得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直接让我去蜃楼盗花！”
　　高渐离道：“小跖，不可鲁莽！蜃楼戒备森严，你去太危险！”
　　“盗不到也不过是一死，我这命都是蓉姑娘救的，我一定要试试，你们谁拦着我，今日兄弟情份就尽了！”闪身就要走，腰间缠上一条水袖，他侧身闪躲，雪女水袖紧紧卷来，一时满屋白影蓝衣晃动。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墨家众人又是无奈又是悲伤，这时张良道：“两位何不听我说完再作计较？”
　　雪女和盗跖顿时停了下来，“请讲。”“以盗跖兄的手段，倘若有蜃楼的图纸，碧血玉叶花必然手到擒来，何需担心？” “你有图纸？”张良胸有成竹地一笑，“三日之后送至。”众人喜出望外，愣怔半晌，齐身行礼，“多谢张良先生！”
　　***
　　蜃楼之上，灯火辉煌。月神正在教月儿阴阳术，大司命进来，“见过月神大人，少司命传来消息，儒家对黄英娘十分看重，荀卿亦被请出为她诊治，可见此女身份并不简单。”
　　月神的声音舒缓中带着莫测之意，“让她看着就好，你也去一趟。”金针封穴而已，以荀卿的医术解开并不困难，这其中想必有缘由。
　　“是。”她虽不知道为何而去，但对月神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小圣贤庄后山比别处更加寂静，今晚已是下弦月，一棵棵竹子筛风弄月，姿态潇洒。少司命单膝立于竹子上观察着英娘的住处，对于英娘的身份，阴阳家同样好奇，从小村庄回来后她便一直守在这里。
　　已到后半夜，万籁俱静。她忽见一个黑影闪进英娘的房间，速度快到她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大意她轻轻跟随其后，透过窗户见他来到英娘床前，指间结了个印点向她眉心。
　　她惊愕，这是阴阳家的封眠手印，整个阴阳家也只有月神和东皇太一会，瞧这身形像是男人，又非东皇太一，那么是谁？绝不能让他的计谋成功！如此想着一片绿叶从指间弹出，直点那人尺关穴。他亦十分警觉，指间印忽闪忽灭，只见一道流光射出将绿叶破为两半，结印的手势却丝毫不变向英娘眉心逼去。
　　在结印的同时破除她的攻击，此人的阴阳术已达到“分合无际”的境地。在一般人眼里阴阳术虽然玄妙无比，但是每一招术法使出之时，施术者都要用一定的时间来结印，结印的时候必然全神贯注，这就是所谓的“合”，因此结印时是施术者防守最为低弱的时候。但术法修为越高的人，结印的时间越短，施展术法也越是随心所欲，最高的境地是同时施展数种术法，这便是所谓的“分”。她选择在他结印时攻击想以逸待劳，没想到他在结印的同时还能反击。
　　她愈发不敢小觑他，凝气结印，漫天绿叶潇然飘动，趁他封眠术施展到一半时，聚成箭雨纷纷刺去，见他右手施印，左手并指如刀随意挥洒，空气中似有一抹无形的力量在流转，如同一张密网卷住万叶飞花，竟轻易化解她的攻击。
　　她见无法对付他，几片绿叶转而向茶壶射出，叮叮数声茶壶碎裂，那黑衣人猛然回首向她看来，戴着面罩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对上他的眼睛，恰似一汪春水里浮出寒冰万点，一时愕然，谁会有这样的眼睛？如此温柔又如此寒冷？
　　他显然是怕惊醒荀卿的，右手变幻的越来越快，左手亦泛出阴冷的光芒，她知道他已然动了杀意。眼眸凝聚，十指翻动，绿叶浮于空中结成八枚六棱箭，箭柄相连箭簇朝外，在她指尖一弹的瞬间八箭旋转如轮向他绞去。
　　黑夜中只见他指间光芒如萤火，挥舞间划出一道道流光，她完全感觉不到他使用阴阳术，六棱箭却被缠得动弹不得，指刀一划，六棱箭竟化气而散。她一连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形，惊骇地看着他。
　　刚才那一刻，她感觉到缠住六棱箭的是实物。她的万叶飞花流，星魂的剑刃都是集气而成，气散则物散。普通人分辩不出，但武学之人却可分辩出。只有东皇太一那样的人，幻化出的物才令人分不清真假。那么刚才缠住六棱箭的，是真正的实物还是虚化的实物？
　　她知道他杀心已动，此刻若想脱身只有惊动荀卿，因此翻窗而去，气刃连续不断的击打窗棂以制造声音。黑衣人紧随其后而来，挡住她刻意的动作，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