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良颜》几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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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声传入云霄，连季浅荷都忍不住落泪，“你这样伤他……”自己心不痛么？颜路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脸色煞白如死，“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他捂着胸口，“是该解开大家疑惑的时候了。我本姓姬，名宁，字无繇。是周王室最后一位皇子，继承着最纯正最高贵的血统。我还有一位孪生的妹妹，叫姬和，就是月儿的母亲。周王室覆灭后，她也逃走嫁于燕丹，幻音宝盒因此落入墨家。”
　　“我出生的时候，有卦相师说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无老无幼，因此父皇下令杀我，母亲冒死将我送出宫，我自小逃亡，只到八岁时被师叔所救，来到小圣贤庄，隐姓埋名。那段时光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有正直的师父、古怪的师叔、外冷内热的师兄、古灵精怪的师弟，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开心。”
　　“我以为会这么过一辈子，直到师叔又收了李斯和韩非两个弟子。韩非进入小圣贤庄就带着那个盒子，里面记载着先祖文王占卜的结果，以及和姜子牙设下的术法。当七个星辰殒落之时，以七国王室之血为祭，东方海上便会出现一座仙山，仙山之上的才是完整的黄石天书，得此书者，可征伐天下。去往仙山的路径，便在我的鲛绡冰丝里，阴阳家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我。他们与周王室定了血契，江山复辟后，共掌天下。而阴阳家皆是术法高手，为防止被其掌控，特设了血禁之术，任何阴阳术都伤不了纯正之血。”所以他将血禁之术转移到张良身上，阴阳家才伤不了他。
　　“世人皆道黄石天书是九天玄书，却不知每部兵书都是用血写成的，阴阳家手段毒辣，我岂能因个人的欲望而使苍生陷入到水火之中？告诉韩非一切，并以自己的血打开那个盒子。他心念百姓便去劝说嬴政放弃攻打六国，为了更有说服力，我将文王流传下来的古玉切成两关赠于他，那古玉标示着二十八宿。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他那一块标志着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入秦途中他先后遇到了赵贤与荆轲，得知自己被阴阳家盯住后，将古玉托付给荆轲。刺秦失败后，此玉落入丽姬之手，阴阳家定是发现其中玄妙，为了引出我送天明出宫。”
　　“见到天明那块玉后，我愈发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只到六剑奴攻打小圣贤庄，为救他使用鲛绡冰丝，被断水识破。师叔为了替我遮掩故意将子房的目光转向英娘爷孙。只是天意弄人，荆轲竟是当年被英娘的爷爷送到卫国的齐国公子，主仆相逢后他们记下了那半块玉。我只能封住英娘的记忆，阴阳家也插手此事，我不得已杀了英娘。”
　　“然终究纸包不住火，李斯亦得知此事，特意放出赵贤，一来让我与阴阳家互斗，二来让子房得知我的身份，儒家内斗。我便想冒险杀了赵贤，七国之血少一，或许可以阻止阴阳家，却没有成功。”
　　终于将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颜路深深的舒了口气，“既然怎么也逃不过命运，不如勇敢的迎上去。所以，这次我要与阴阳家一起去东海。”
　　季浅荷惊问，“你是打算……”“同归于尽”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云淡风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棵悲沉的心，却没想到他背负的如此沉重。
　　颜路郑重一揖，，“今番相告，是想请墨家、道家，和盖先生倾力相助。”盖聂毫不犹豫地说，“盖某再所不辞。”他目光悲沉，“先生不必急着答应，此事的代价，或许是生命。”见他顿了下，盖聂并非惜命之人，只是，“等端木姑娘醒来，再回答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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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桑海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绿树鲜花，碧海蓝天，时而有海鸥划过水面，安宁而祥和。
　　伏念立在儒墨亭上俯瞰着小圣贤庄，几十年来，这里就是他的家，对里面的每一处都记忆犹新。在六艺馆里，他第一次看到颜路，那个孩子虽一出生就在逃亡，但落魄中仍带着一股从容淡定气质，像个小大人；在三省屋舍，他见过小小的子房窝在颜路怀里，酣睡的样子像只小猫咪，颜路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温柔宠溺；在那个山坡上，他们三人第一次并躺看夕阳，岁月那么静好……
　　在这里亭子里，他第一次认真看韩信，发现他虽不如颜路温润，不如张良俊逸，但也眉目清致，难得的是如此恭谦坚韧；在那个湖面上，他教韩信练剑，那个少年竟有着不下于子房的聪明才智，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想收他为徒，将一生的才学尽数传授于他；在那个厅堂，韩信第一次向他表白，趁他惊怔之时偷偷地吻了他，那种灼热……他禁不住抚上嘴唇，那灼热至今仍留在唇上。相处的每一点每一滴都烙在他心头，令他如此留恋！
　　他目光看过每一处，然后落到庄门口。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小圣贤庄再一次被帝国的铁骑围得水泄不通。李斯亲佩宝剑，驻马庄外，蒙毅随行在则。
　　这一次，没有韩信指挥，儒家弟子只剩下未来得及遣散的老弱病残，再无法抵挡秦国的铁骑。他长叹一声，佩戴太阿来到山门前，“李大人，又见面了。”李斯依旧端着儒雅的笑容，“伏念先生，别来无恙？”他平静地道，“李大人每次到访小圣贤庄，都带这么多的好朋友，儒家真是承受不起。”
　　李斯道：“儒家不是讲‘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么？怎么伏念先生不欢迎我？”“如果李大人是来煮茶论道，探讨学问，伏念自然欢迎。”巡视了下层层的铁骑，“苍龙七宿的秘密已经与儒家没有关系了，李大人仍然步步紧逼，是为了维护统一政治集权，排除不同的政治思想和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