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见如故》顾慕白

8、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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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子谦开车走的这条路线与边定市到安博市的长途汽车路线相同，顾依岸上大学那会还没有动车，所以除了放寒暑假坐火车以外，其余小假期都是乘长途汽车回家。

　　车子在安博市市区疾驶，顾依岸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致，心脏那里堵得难受，以前走在这条路上总是满心期盼，因为马上就能见到他，可是现在沐子谦就在她身边，她反而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至少有几亿个光年。

　　沐子谦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开了车载音乐，《The truth that you leave》的旋律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在车内温柔地蔓延开来。

　　顾依岸用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只留一个侧脸给他，她真怕这时候转头看到他眼泪就会掉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沐子谦在A大门口平稳地停了车，他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倾身过去解她的，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以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顾依岸就常常神往以后毕了业他们会手牵手一一走过他们曾经熟悉到刻进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会记得他曾背着她走过哪里，会记得哪里的什么花开过几朵。

　　两周之前顾依岸自己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他在身边该有多好，可是当他真的像现在这样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却觉得好累。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前那个每当自己累的时候就会第一个想到的人，现在居然会让她感觉到累，那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喘不过气的感觉。

　　走到彩虹喷泉旁边，沐子谦脚步突然停下来，望着心不在焉的人若有所思。顾依岸感觉到他的注视也停下脚步，她有些迷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她难道不记得当初在这里把她的初吻给了自己？

　　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确切的指令，沐子谦已经俯身衔住她的唇，有些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长驱直入与她的开始交缠，肆意的翻搅、吮吸，大手此刻扣着她的腰，逼迫她上前迎合。

　　顾依岸躲不过只能尽量使身体后倾，这样的姿势跟角度让她觉得自己的腰就要被他折断。沐子谦怕她再挣扎两个人会一起倒下去，手掌上移扶住她的肩，舌头慢慢退出来，转而寻到她的下唇，一寸寸的舔吻啮咬，直到他的舌尖尝到了咸腥味道倏地松开她，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她居然为了抗拒自己的吻……自残？

　　“你现在，就那么抗拒我的靠近吗？”沐子谦眼底一片灰败，最后一个字咬得有些颤抖。

　　“是。”顾依岸这样站着，眼睛只看得到他衬衣的第二颗扣子。

　　沐子谦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头，他想看她眼里是何种情绪却恰好看到从她眼角滑出的泪水，微凉的指腹有些颤抖地替她拭去，竟心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轻轻地将她带入怀里。

　　他的拥抱这么温暖，带着她熟悉的薄荷味，那是她想念了整整四年的味道，穿过那么久的时光从鼻尖直达心底，让她差一点就要以为他仍旧是属于她的。他现在有许清，顾依岸你忘记了吗？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顾依岸慢慢推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不想继续拖下去就不要打断我的话不要碰我，让我把话说完。四年前，我，顾依岸，差一点被一个陌生男人强|暴。”

　　她那天收到的短信是从沐子谦手机里发出去的，短信只有五个字：来余温接我。她打过去手机却莫名其妙关机了。她到酒吧的时候，一个女生来到她面前说沐子谦去了卫生间，递了一杯东西给她说是沐子谦为她点的，她只喝了两口就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就已经躺在了那个房间的床上。

　　沐子谦不是没有猜到这种可能，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有人用手扯开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生生撕成两半，可他现在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任她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你当时做了什么吗？你以为我去跟颜川溪开房，你跟我说分手。我那时候安慰自己，如果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从酒店走出来肯定也会误会，所以我愿意等你气消了冷静下来就算不会主动来找我，至少也会听我解释。”

　　“我去实验室、你上课的教室甚至去你家门口等你，我总想着你是对我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沐子谦啊，怎么可能那么狠心一直不肯跟我讲话呢。”

　　“我整整等了一个月，就连研究生考试都放弃了，可你还是不为所动。有一次我整晚等在你家门口，你出门的时候看到我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就离开了，我走到小区门口，就连警卫都看得出我脸色不好问我要不要喝水，我那时就想，要不就这么放弃算了。”

　　“可是等我生病好了，我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改发短信，可你一个字都没有回复过，哪怕你干脆说我不要脸让我死心，我也就接受了，可是你什么都不说。许清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肯死心，还好你最后把许清带到我面前，不然我还真不相信原来你高中毕业那年根本没有同意跟她分手，那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呢？”

　　“你不必用那么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犯贱我自己知道，”顾依岸向后退了退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臂：“你知道我大四那年是怎么过的么，在你有别人陪伴温馨甜蜜的时候，我夜夜失眠，要靠大把大把的安眠药才能入睡。常常连续几天什么都吃不下，偶尔进食就像要把整颗胃都吐出来。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要去看心理医生，小时候自闭都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你现在来要解释是以为自己是包拯要平反冤案吗？你以为你现在说句抱歉对不起我就该原谅你？还是你以为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可没人肯要了？”

　　顾依岸退到喷泉边沿站定：“沐子谦，我现在对着我们身后这座喷泉发誓，以后我顾依岸绝对不会再对你有所眷恋。我们之间，从此两讫。”

　　这些话她很早就想发泄了，像现在这样说出来，心里的委屈就这样突然云消雾散，竟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她四年来借以生活下去的力量就这么一下子被自己连根拔起。

　　而且，令她自己觉得最为奇怪的是，当她看到沐子谦眼里的愧疚跟痛苦时，心里一丝痛快的感觉都没有。

　　她甚至觉得，她等到这一天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沐子谦从没有想到他那时自以为是的骄傲跟自尊竟然伤害了他们之间的信任，伤害了她，而且伤得如此深。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不配再得到她的爱，就算他现在立刻死在她面前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

　　“……对不起。”虽然他现在根本没资格说这三个字。

　　可是那段感情他比她早开始两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陷得深的那一个，潜意识里总想要索取更多，所以当他看到顾依岸把没有给他的东西给了别人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

　　看到她一次次想要上前来解释，他心里一边期待着一边又不想自己随便被她的什么理由搪塞。他躲着她，因为他也怕那只是一场误会，而误会造成的裂痕他弥补不起。

　　沐子谦有些着急，语速飞快：“依岸，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伤害已经在那里了，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但是抱歉我不能就这么放开你，我办不到。”他对她的感情本来就没有结束，而且“许清跟你说过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们确实大学以前就分手了，现在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对她没有感情而我爸妈也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曾为了钱抛弃自己儿子的儿媳。你要知道，我这辈子想要结婚的人只有你一个。”

　　“啪！”

　　顾依岸将自己颤抖的手放在身后，她的手都被震得发麻，那他的脸……

　　她居然，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