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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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雾色。不是清晨，而是黄昏。他睡了整整一天。
环顾四周，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在巴黎的公寓。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睡衣，谁帮他换的？
他坐起来，这才清楚得体会到了什么叫撕裂般的疼痛。椎心的感觉从下半身清晰地传来，睡衣领口处隐约留下了可疑的痕迹。
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疼，他想起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了一夜的混乱。
身上的吻痕，下身的痛感，一夜的疯狂，毫不留情地给了他最残酷的现实。
背叛。
或许思想前卫的人会对此不以为然，身体的背叛并不等于心的背叛。就此否定一个人是野蛮的行径。
然而须王环只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过的话。在他以前对着杂志上花花绿绿的新闻抱怨“妈妈身边妖孽太多了……”，靠在他身边的人告诉他：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身体是接受不了其他人的。
镜夜做到了，他却没做到。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下床，他在客厅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转身停下手里的工作，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
“昨晚，我们……是不是……”环尴尬地开口，却怎么也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心里的后悔汹涌而来，却已经无济于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没有药可以抹掉已经烙在他身体上的印记。
布兰特走过去，看见了他眼里的抗拒，于是和他保持了距离，心里的沉重感几乎压垮了他。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责任，”他没有想过逃避，也不可能逃避，发生了的事，就要负责，“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你做出了过分的事。”
“你说谎。”
环直视他的眼睛，强迫两个人正视现实。
“是我诱惑你的，对吧？”他被下药了，不代表他失忆了。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都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没有，你没有诱惑我，”他说的是实话，环诱惑的人的确不是自己，“你一晚上叫的名字都是"镜夜"，这不是背叛。”
绝望的哀伤涌上环的眼睛，为了自己的做出的混蛋行为。
“我背叛了爱情，也背叛了友情。”
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这种行为很卑鄙。他伤害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是爱他的人。
“我和你一起回东京，我去向镜夜君解释。”
“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想起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环一阵颤抖，“镜夜不会放过你，他会认定你的介入。镜夜一旦认真，会做出你想不到的事。”
这不是他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凤镜夜什么都可以原谅，惟独原谅不了背叛。对背叛者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镜夜从四岁开始接受这一准则，早就融入了他的本性。环见过那些背叛了镜夜的人最后的下场，只能用凄惨形容。这么多年来，总有陌生人时不时地找上环，哭着跪着要他帮忙求凤财团那位俊美的总裁放过做过错事的他们。
现在，须王环终于知道了那种感觉。那种自己的未来不在自己手里的恐惧。
他想回到镜夜身边，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奢望？
“我不想让镜夜知道这件事，昨天是一场意外，我想忘记。”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对布兰特而言很残忍，但环不得不说。
“太晚了，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忽然死死地看着他，悲凉的眼神，环从来没有看见过布兰特如此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环一个事实，不知道如何措辞才能不伤害到已经伤痕累累的环。
最后，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说了最黑暗的现实。
“昨天晚上的那间套房内，被放了隐形摄象头。”
一夜之内，互联网上的几大国际视频网都被上传了一段清晰惊艳的SEX VIDEO。主角是风靡全球的首席钢琴家和他的经纪人。没人见过这样的环，几乎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挑起人的冲动。
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对这段新闻围追堵截。
须王环一直以来都被全世界的人当成纯洁的榜样，没有绯闻没有不良新闻。现在却被爆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件，真实已否早就不是记者关心的对象，如何挖出更轰动的新闻才是各家杂志争相比拼的对象。
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日本最大财团的现任总裁，凤镜夜是出了名的私生活低调型，如今汹涌的事实把他推到了风浪的最尖端，日本的记者乃至国外的记者都对凤财团总裁围追堵截，如果不是忌惮凤财团的实力和凤镜夜冷血的风格，早就有无数人扛着摄象机冲进凤财团大厦了。
巴黎。
一部私人手机被扔在了角落，电池被人用力拔了下来。
三天，他这样躲着不敢见人的日子过了整整三天。
还有谁会相信他是清白的？当所有人都指责你是犯人时，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会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犯人。
镜夜三天前打电话给他，吓得他立刻关掉了手机，连着家里的电话线一起拔了。
这样的自己，如何面对他？
布兰特几乎是在求他说出那天的真相，他也想说，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要他怎么跟镜夜解释？——都是因为你贪图别人手里的利益，所以对方才会恼羞成怒报复在我身上，我遭到现在这种伤害，都是你和你的那些大客户不对！
这种话，他死也说不出口。
“环君，我和你打赌，赌你永远不可能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所有人。”
环用手指在手臂上划上了血痕，那些混蛋猜对了。他的弱点，被他们那么肆无忌惮地利用了。
如果不是自己意志力那么薄弱，对方不会得逞。也是他的诱惑，才会让布兰特放弃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如今最隐私的一段不堪被曝光在了世人面前，那些对他下药的人用了最卑鄙的手段把最残忍的话刻在了他心里：须王环，你已经是被玷污过的人。
所以，很脏。
那么脏的自己，回不去了。回不去镜夜身边了。
房间的灯被人打开，刺眼的光让环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张机票被强行塞进了他手里，环抬头楞楞地看着他。
“明天清晨六点的飞机，你必须回东京，如果你不肯回去，我会派人打昏了把你送回去。”布兰特认真的表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和环的视频曝光，给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没有狗仔队肯放过每一个可以拍到新闻的机会，公司几乎被每天的骚扰电话掀翻了房顶。环的形象受到了空前的危机，也给公司带来了空前的灾难。不少合作商提出环因为私生活有问题使形象受损而毁约的事实，赔偿金一个比一个接近天价。
公司限须王环在一星期之内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一切，但布兰特知道，以环现在的状态，根本应付不了媒体，只是被徒增伤害而已。公司除了利用环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管。
现实给了这个一直相信现实的孩子一个最残酷的真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多的是利用和被利用。
布兰特知道环不在乎任何人怎么看自己，只在乎身在东京的那个人的感受。流言会杀人这句话，环不懂。
“我不要回去！”东京成了恐惧的代名词，他满身的负罪感束缚了他回去的脚步。
“你一定要回去，”布兰特语气坚决，逼迫他长大，“你知道凤财团最近出了什么事？三天前凤镜夜在管理层会议上的决策失误让公司直接损失接近亿，间接损失还不包括在内。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把商业周刊摆在他面前，让他看清事实，“媒体把焦点放在了镜夜君心高气傲的性格上，认为他想挑战Zvi F.Bodie还太嫩了，但是你应该清楚，凤镜夜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他是那种决定了成功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失败的人，”看着环渐渐湿润的眼睛，他告诉他，“他在乎你，环。凤镜夜太在乎你，所以你受到的伤害，在他身上会成倍增加。”
“……”
“你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到他身边，他却没有派人强行抓你回去，你明白这是什么？”
“……”
“是信任。他相信你。相信你没有背叛他，相信你始终还是会自己回去。你出了事，他受的痛一定不比你少，知道结果却不知道原因，担心你却没办法来找你，他再冷静也只不过是爱上你的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他会犯下决策错误这种错。环，逃避没有用，这对镜夜君而言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眼泪夺框而出，他太不懂事了，所以才会让镜夜一直这么辛苦。
布兰特没有伸手替他擦掉眼泪，而是看着他放声大哭，只有把痛苦全部倾泄掉，才会有重生的环。
“听好了，只要让凤镜夜一个人相信你，全世界都会相信你。”
环哽咽着问：“为什么？”
他只是轻轻一笑，环真的太傻了，他不知道凤镜夜这个人的手段。
“你相信我，镜夜君绝对有那个本事可以让一切混乱都停止，他现在呈现的状态只是因为你的躲避。他看不见你的心在哪里，所以你要自己面对他，你告诉他，你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
“可能吗？他可能相信我吗？”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我不知道，”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给了他最大的鼓励，“但是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你手上全部的筹码，就是镜夜君对你的感情。”
载着须王环的波音飞机往东京方向离去，天幕下，清晨的阳光把一个人影拉长。
他告诉环自己留在巴黎替他应付公司的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久违了父亲。
“……爸爸，我答应结婚。婚礼请您尽快安排举行，就这样。”
他结婚，环回到凤镜夜身边，媒体就会把注意力从那段象征着背叛的情色视频上转移。
“环，祝你幸福，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