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妃传》月下蝶舞

105、逆转

　　＂既然周良娣不愿说，那也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如此深夜，本宫也犯不着同周良娣这么干坐着，要知道这样的时候，最好就是歇着，毕竟本宫有孕在身，是不能够劳累的．＂

　　见我要回去休息，周良娣的脸色显得更差了，只不过她还是没有把我叫下来，当子如要请她出去的时候，她却不愿意离开，跪行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裙摆，一脸伤痛欲绝的样子，看了真真让人头疼得很．

　　＂在娘娘面前，嫔妾也不该有所隐瞒，其实那个人偶娃娃，是嫔妾无意中得到的，但是嫔妾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便留在了身边用作把玩之物，后来董才人来嫔妾居所，无意中让她发现了这个物事，后来，嫔妾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又害怕此事会被揭露出来，嫔妾会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所以……＂

　　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当真是可怜得很，只不过就算是如此引人怜爱的模样，如今看来也是令人作呕得很，也难怪那一日董才人受罚的时候，她会露出一副那么伤心难过的样子，只不过还是心太软了，这些日子，董才人这样要死要活地闹腾着，或许就是想让周良娣内心不安吧．

　　＂本宫原以为，你是一个多么善良温婉的女子，原来也不过是个心肠歹毒之人，不过在这宫里头，就没有不心狠手辣的人，只是本宫怎么记得，你与董才人姐妹情深，你怎么就舍得栽赃给她呢．＂

　　周良娣脸色苍白得很，也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地跪着出神．

　　＂罢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实在是困倦得不行，你就先行离去吧，本宫可不想这璟瑄殿中多一个跪晕过去的人，这样会让本宫觉得很不吉利，至于董才人那边儿，你回去之后也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好，既能让你自己全身而退，又能够让董才人平安无事．＂

　　遣走了周良娣，才觉得殿中真正安静了下来，子如送走周良娣之后，便回到了身边服侍，只不过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亮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子时前后还醒着神与周良娣闲话，后半夜又没有睡踏实，倒真是觉得身上乏力的很，只不过再躺着也是睡不着，起来走走也许还能好些．

　　趁着这会子的日头还不太毒，到御花园中散散步，再回到璟瑄殿的时候，反倒是卫康在殿中伺候午膳，看到这一点，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卫康从来都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就算到嫔妃的宫中也只是宣纸，也许这还是他第一次伺候午膳吧．

　　＂今天怎么是你在这里伺候呢，摆膳这种事，就让子如莫离她们去做也就是了，劳动你亲自动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吧，再说了，你这是想让本宫承担起恃宠而骄的罪名吗？＂

　　卫康见到我回来，先是行了礼，才说道：＂娘娘说的是哪里话来，奴才一向都是伺候主子的，又怎么会分彼此，况且，奴才伺候娘娘也不是第一次了，娘娘的话可是折煞奴才了．＂

　　这时候，皇上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笑道：＂如今这卫康的嘴巴，也是越来越甜了，能够哄得你这么开心，也是他的功德一件，德妃，你也不必太在意，若是能让你时时这么开怀，就是让他天天在璟瑄殿伺候你．＂

　　＂卫康是贴身照顾皇上的人，臣妾又怎么能让卫康过来璟瑄殿呢，皇上让子如在臣妾身边，臣妾已经很不安了，再让卫康过来，皇上身边伺候的任又要少了，臣妾又怎么忍心呢，难道要让皇上住到颐华宫来吗．＂

　　皇上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你如今是愈发局促了，若是朕真的住到了颐华宫，你可担得起祸水红颜的名声吗？不过朕今日过来，除了陪你用膳之外，倒是有件有趣的事情要与你说一说．＂

　　如今宫里头除却了董才人的事情之外，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笑看着皇上，却没有问出口，只是拉着他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些都是小厨房做的吧，看来卫康真是用心得很，皇上与本宫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都记得那么清楚，不愧是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

　　＂朕与你说着话，你倒好，夸起卫康来了，也不怕子如吃醋吗，别忘了，子如对朕与你的喜好也是知道的了如指掌，你这话说的就好似子如从来都不上心似的．＂

　　只见子如正在一旁站着，虽是一言不发，但一双眸子中都是满满的笑意，心中清楚子如是个有分寸的人，方才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她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算了算了，皇上你这是在欺负臣妾呢，还说是来陪臣妾用膳的，还有有趣的事儿要说，这会子怎就成了取笑臣妾了呢，算了，看来皇上也是心不在此，臣妾还是去歇午觉吧，昨儿晚上蝉鸣了一夜，都没有睡好呢．＂

　　皇上拉过我的手，道：＂罢了罢了，朕也就不闹你了，不过午膳还是要用的，可不能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他盛了一碗汤，推到了我的面前，道，＂董才人的事情，只怕是一个误会，那一日朕也是在气头上，罚得重了些，听武贵人说，近些日子来，董才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你还去探视过她？＂

　　没想到他提的有趣的事，竟会是这件事，不过对于去看望董才人一事，倒也并不避讳，便点了点头．

　　＂今日一早，周良娣求见，与朕说起了这件事，说是有人从中陷害，让无辜的董才人白白担了这个罪名，却又提不出确凿的证据，只看她目光闪烁，倒像是个做贼心虚的，况若真晓得董才人无辜，又怎么会迟至今日才说呢．＂

　　这周良娣倒也有趣，连托词都没有想好，怎就这般贸贸然去找皇上了呢，笑道：＂那一日皇上如此盛怒，周良娣纤纤女子，自然是害怕了，况且事后只怕也是突然想起，才去找的皇上吧，不过臣妾倒觉得，不管董才人是不是无辜的，但周良娣确是一个知情人，也许能够问出些什么来．＂

　　＂你说的这些，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朕已经让人把周良娣暂时看押起来，待过几日，就不怕她什么都不说，不过董才人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受了委屈，朕想着给予她一些补偿．＂

　　＂这一次依旧是祸起巫蛊，当时皇上虽然盛怒，却也没有因此惩戒董才人，便已经是对她很是宽厚了，此番若她真是被人所害，皇上也无需为此愧疚，要怪只能怪嫁祸之人心肠太过歹毒，届时好好惩治那罪魁祸首，也算是替董才人出气了，若是皇上觉得不够，那就赐她金珠布匹，抬封她母家之人，不若晋了董才人的位分，予她母亲敕命夫人的封诰．＂

　　皇上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卫康，卫康马上就应了下来，打算着手去准备这些事了，只不过又折了回来，问道：＂只是不知给董才人抬的位分是……＂

　　＂皇上若是觉得可惜了她，一举晋为嫔多好啊，也是给了她一个极大的面子，且皇上也希望她如今能喜乐安康，赐她一个封号曰安，也足见皇上对蒙冤受屈的董才人的重视和怜惜，让宫里的人都不敢轻易小觑了她．＂

　　＂届时再把她移到颐华宫来，那就让宫里的人更觉得她是朕心尖上的人，你就是这样想的吧，你呀，就是鬼主意太多，董才人至今对社稷无功，若是直接晋为嫔位，也实在不妥当，就晋为安贵人吧．＂

　　这会子，虽然与皇上一同用膳，心里却仍旧想着周良娣，此番董才人得到皇上的犒赏，皇上自然也是认定董才人是无辜的，但这份无辜到底有多少，却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周良娣在把实情都说出来之前，怕暂时不会安宁了．

　　皇上与我一道歇了午觉之后，才离开了璟瑄殿，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急，好似是有什么极为紧要的事情，如今前朝后宫都不安宁的话，皇上真的会焦头烂额吧．

　　＂娘娘，皇上走得这样急，只怕有什么要紧事，要不要着人去打听一下，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看了一眼说话的子如，道：＂你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说话就如此没有分寸呢，若是朝堂之事呢，皇上素来不喜后宫中人干涉朝政，更何况还有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是后宫不得干政，以后这样的话就不好再说了．＂

　　也不知怎么的，子如倒是显得有些焦躁，以往的她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看子如的反应，倒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了，就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只觉得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但这时候却无人能够纾解我心中的烦闷．

　　接着好几日，都得不到宫里的一丝一毫的消息，璟瑄殿就好像被隔离了一般，即便宫里已经天翻地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