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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如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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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因为给刘首富上了柱香,染了阴寒,羸弱的云九在司徒家咳血不止,别说是出门送葬,就是下个床,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皇上近日国事异常繁忙,先是前阵子莫名其妙的扫了一帮土匪强盗,论功行赏很复杂,后又北方旱灾,刘首富病死,名下产业一半随做嫁妆嫁到了司徒家,另一半归属成迷。皇上当然希望刘首富能死后积德充盈国库,伸长了脖子的给他风光大葬,等着收钱。
总之皇上很忙,忙的忘了同样是财神爷的云九。
其实皇上也想过,云九是医还是不医,要医,灵芝仙草少不了,因为一个小小的城主把整个太医院搭进去不值得;不医,他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偌大家产定要充公,于皇家百利无害。想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云九在司徒家病着了。
自从云九那夜吐血不止,司徒岚就没睡过。刘浅浅再迟钝,也发现了云九看上的根本不是她的倾国之姿,而是与司徒岚不清不楚。
刘首富本是要与早已仙逝的长公主合葬的。刘浅浅带着人给爹娘选了块风水宝地,谁知还没等下葬,老管家就告诉她,老爷生前有交代。他的尸身火化给下任家主保管。
此话一出,灵堂里的司徒兄弟和刘浅浅都面面相觑。刘首富一生只娶了明月长公主一人,长公主只生了刘浅浅一个女儿。刘首富也没有什么私生子,显然下一任家主,就只剩下刘浅浅,看她美目迷茫,也知家主并非是她,众人正要细问,老管家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苍天磕起了响头。
司徒岚因为云九的病痛,折磨的十分憔悴。他挥了挥手,此事交给浅浅和大哥处理,自己正要准备回司徒府。刘浅浅提起裙襦,快步追上。
“岚。”
司徒岚停住步子,却没有看娇妻一眼。
“你……你喜欢云九?”刘浅浅强忍着泪水,就要滴落。
司徒岚勉强扯出一个笑,正要出言解释,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司徒岚搂住娇妻的手微微一僵。
“伉俪情深,当真是令人羡慕。”云九的轮椅,压过斑驳的树影,向老管家方向而去。
“你来做什么?”司徒岚皱了皱眉,本是想说,你身子不好,为何不在府里休息,却又觉得自己何时有了管她的权利。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疏离而防备话。
“这里不是外人该来的地方”司徒岚恼她无视,又上前一步挡了他们路道。
“哦?”云九歪头想了想,“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云九颇为赞叹的点了点头,“浅浅姑娘借一步说话?”
刘浅浅也正想与云九谈谈,自然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推着他的轮椅就向后院池塘走去。追影本要追上去,但是看见司徒岚在,觉得比起没脑子的刘浅浅,不受主子言语诱惑的司徒岚更危险,更何况就算主子丢了,盯住司徒岚定能找到主子,所以默默留了下来。
司徒岚岂会不明白他这点小心思,笑道:“浅浅骄纵惯了,你就不怕她一个失手,将千流推进池塘里?”
追影脸色一黑:“她敢。”
“她当然敢,皇上都放弃千流了,她有什么不敢的。”司徒岚嘲讽道。
追影哼了一声:“主子昨日还说,这几日司徒府的东西,补得好,顺带着连被司徒公子打的半死不活的雾泽都吃的红光满面的。”
司徒岚眸色一冷:“你说什么?”
雾泽他自然还没有放。
更没有见到云九有什么行动。她自己都病的半死不活了,追影又寸步不离,到底是何时把人救走的?
想到这里,他推开追影,快速吩咐了暗处的贴身侍卫几句,快步向后院池塘走去。
荷花开的正好,阵阵清香盈绕水泽。
云九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看着水中刘浅浅动人的倒影,笑了笑道:“美人倾城,赏心悦目。”
刘浅浅得意一笑:“我自然是长得比你好看,岚是我的,你不要想打他主意。”
云九受教的点了点头:“我自始至终便是只看到了美人你,旁人怎能分我半分神。”
刘浅浅被云九捧得一阵脸红,虽然知道他说的话太过轻挑,可看他一脸真挚的说出来,竟然舍不得责骂他。
云九反手握住刘浅浅柔嫩的小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浅笑入画:“浅浅,看着我。”
似是被什么蛊惑,刘浅浅明知不会爱上这个人,此刻却仍愿意温顺听他讲话。
云九拂过她柔顺的长发,一字一句,字字真诚道:“浅浅,若是有一日,司徒岚抛弃了你,你就来云城找我。我定会给你幸福。”
刘浅浅一怔,赶忙推开云九。
这话,出嫁前父亲也曾对她说过。他说:“若是哪一日司徒岚待你不好,你想离开,尽管大胆的走,自会有人护你一世安稳。”
她七岁就看上了司徒岚,决定此生非他不嫁。他对她也很好,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刘浅浅脸上一阵愠怒,甩开云九就向回走。
本就是临近池塘边,一个失重,云九向池子里跌去。
“小心。”
熟悉的气味,温热结实的胸膛,略带担忧的责备。
云九笑了笑,任由司徒岚扶正了她:“偷听?”
司徒岚盯着她看了许久,无奈的叹道:“是担忧。”
“怕我给你戴绿帽子?”云九调笑。
司徒岚蹲在她面前,一双眼睛直视她,不容她回避:“是担心你,自始至终,我担心的只有一个你。”
云九失神,却是笑不了。
司徒岚大手覆上她冰冷的小手:“叫千流不好吗,为什么要担起云姓。”
云九看着他,明明是笑着,却是要哭出来:“千流千面,剑法千变。无拘无束,自然是好的。”
“那为什么……”
“可千流断手,再也无法制出千面,千流断脚,再也没有千变身形。断手断脚,无依无靠,无衣无食。”她看着他,第一次敛气了笑意,无比真诚,“你从未忘记你是司徒岚。我却甘愿忘了我是云九,只要做千流。”
司徒岚握住她的手狠狠攥紧,力气大的要捏碎一切。是他亲手把她推向今日。
那年司徒岚随哥哥远行出征,被封州贼匪截断了粮草,十四岁的他意气用事,执意追敌,险些丧名,醒来的时候被捡到一艘大船上,那是通往北方大国,大齐的商船。他担心他的哥哥,想着为国分忧,想着司徒家千百年来的责任,决意到了大齐立刻换船。
没钱没权,苦力做了半个月,又被因为缺钱卖药而卖身的姑娘感动,将好不容易挣到的船费给了她做医药费,没想到却因此得罪了当地权贵,没有人敢再用他,那年大齐下了大雪,云海从不结冰,却是异常的冷,就当司徒岚以为自己快冻死的时候,听闻码头有船靠岸,有好心的船员告诉他,那艘船是皇城里请来贵客,要是他还想活下去,就赖住那个人,不然迟早冻死在云海边上。
司徒岚就是那个时候遇到千流的。她第一个走下船,一身白衣胜雪,像是要随着这大雪飘散,飘渺的好像要消失在这天地间。他拼命的抓住她,太久的饥饿和寒冷让他发不出一个音,千流俯下身,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忽而笑了:“你是想跟我走?”
司徒岚点头。
千流有些迷茫,想了想道:“可是我只喜欢与漂亮的人共事……”
司徒岚皱起了眉。
身后陆陆续续下来三人,粉衣女子柔美,紫衣女子豪爽,另有一紫衣男子,取了三件狐裘,给这三人一一披上。
“救你可以。长得不好看,能打也行。不然带着你只能让你死的更快。”她的声音,是冬日里最初的温暖。点点滴滴,暖在司徒岚的心口。
司徒家二公子,自幼文武皆是人才中的人才,也因此被作为西周下一代影卫的首领培养。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手有身手,如今不过是虎落平阳,洗干擦净后,千流喜欢的不得了,一直逢人就夸自己有眼光,随便捡的都这么好看。
那时他还不是西周第一美男,但他知道,眼前这个未张开的少女,他日必定是倾城佳人。千流,千般流光。
千流,扶疏,雾香,雾泽。
听名字,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暗卫。雾香和雾泽是对姐弟。姐姐豪爽,弟弟油滑。二人在一起,常常是笑声连连。司徒岚没有问他们来自哪里,又要做什么。对方也没有多问。千流已经答应给他足够的银两送他回西周,可无功不受禄,他总想为她做些什么。
那时他还不知道,千流之所以叫千流,只是不想与手下显得生疏,名字改得平易近人,四个人一听上去就像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司徒岚很快就发现了,纵然雾泽时常调侃千流两句,可从不会违逆千流的意思。其他人更是对她惟命是从。
直到一行人到了大齐皇城脚下,雾泽才叫住司徒岚:“司徒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还是别送了,再送你就出不来了,这一路上你恩也报了,情也调了,难不成真让我们千流跟你回西周?要是无心留下,还是快些走吧。”
司徒岚沉思半刻,看着雾泽:“我确实想带走千流。”
雾泽睁大了眼睛,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到一条小巷子里:“你以为你带的走她?”
天之骄子司徒岚不以为然:“我想娶她为妻,能不能麻烦你,引荐一下你们的主子给我?”
雾泽看了看天,确认太阳正常升起,拉过他的肩膀,咬着他耳朵道:“我的主子就是千流。”
“你喜欢她?”这下轮到司徒岚惊讶了,心中暗骂雾泽隐藏的真好,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雾泽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不是兄弟我跟你开玩笑,她真是主子。”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没恋童癖。”
“她十三了,不小了。”司徒岚否认自己恋童。
雾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是真的不知情,才开口道:“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事都没看明白呢。没看出来我喜欢的是扶疏吗?你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一双眼睛就只看见千流了?哦,对了,千流是她自己起的,她姓云,九月初九生的,所以家里叫她一声小九。大名就是云九。”
司徒岚定在那里,只觉心口突然空了一块。
云姓不算是大姓,只是历代王朝,都会忌惮云姓。传说这一族经常出一些翻云覆雨的人物,颠覆政权只在一夜之间。几百年来,传言不断,却没有一个皇族说自己的登基与云氏一族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只是司徒家自西周开国起,就一直担任着暗卫一职,杀不能明杀的人,查不能明查的事。云氏一族,不知多少次出现在司徒家记载中。
“若助西周,可留;若有异心,必杀。”
千流四人今日会出现在大齐,正是因为镇远公年迈,大齐皇室要削弱镇远公的根基,和帝王家分权了百年的镇远公一脉危在旦夕,镇远公府花了三年时间,倾尽大半家财才从云家请到这样一个“幼童”。起先镇远公府与他一样,都是对千流四人十分不信任的。但其后两年他亲眼看到了她怎样巧舌如簧,怎样口蜜腹剑,怎么煽动人心,怎样绝情无义,怎样在两年间,重振镇远公府。与两代帝王斗了一辈子的六十八岁的镇远公,直叹云家是历代帝王皇族肚子里的蛔虫。
如果司徒岚以前还笑祖先太过谨慎,那这两年里,他就是见到了云家必死的理由。
洞房花烛夜,她倾心相交。
他劝她离开,她只是笑笑,说她从来没想过要左右一国。云姓也没有什么左右一国的能力,不过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生意人罢了。真的能祸国的,那都是不死不休的野心,不是她这样唯利是图的小女人。
他也笑,笑她傻。
心中却不信她“那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谎言。
那时候,他告诉自己。千流骗人成精,那些不过都是骗你的谎言。
唯有这样,他才下的去手。
他本要杀她。可是红盖头下,大红嫁衣映照着她艳丽无双,他下不去手。
不如这一生就这样将她囚禁?
这样也可以保住她一条命。
挑断她的手筋,她就不能提剑,不能习武,不能通风报信。
挑断她的脚筋,她就不会逃跑,永远都会困在这所四季园里。
往事如刀,刀刀割裂心肺。
云九看着他的眸子。看到了自己过往的单纯与愚蠢。她轻声笑了笑,抚过他好看的眉眼:“先前是我荒唐,未能消你疑虑。你总是不信我。”
司徒岚猛然抓住她的手,抓的紧紧的生怕她再逃开:“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九轻声附耳,声音轻轻浅浅,恼人心痒,声音却如寒冰:“千流死了。是你成就了云九。”
最诱惑的声音,最无情的决绝。
司徒岚摇了摇头,还想去争取什么,一阵疾风而过,他被跟来的追影甩出去数丈远。
“主子,雾泽说了,你要是再犯贱,雾泽早晚被你气死。”
“嗯。”云九为难的笑了笑,“雾泽是咽不下被昔日兄弟抽的皮开肉绽的委屈,让他出来抽几鞭子也好。”
追影皱了皱眉,主子明明知道,今天一早,养得血色红润的雾泽已经在回云城的路上了。
追影推着云九回前厅,司徒岚等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云九突然笑了:“刚才你靠我太近,想起了许多旧事。倒是忘了说起当日的承诺了。”
他曾承诺:此生定不负她。
他曾说过:这一生,我只看得到你一人。
司徒岚有些恍惚,看着云九,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揭下脸上这层伪装,说只愿与他相守,这世上只有千流没有云九。
云九笑着瞥过他,笑中有揶揄,似是提醒他,千流早已经是过眼云烟。
“诚如司徒丞相忌惮的那样,我确实早就入京。你大婚当日的贺词,是我在刘府提的。自然,刘浅浅的嫁妆也是我亲手清点的。刘越然倾尽半数家财只因为刘浅浅爱上你。这另一半么……”
“在你手里。”司徒岚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还是司徒公子懂我。”云九笑了笑。
刘越然这个西周首富到底有多富,亲自打理他半片家业的司徒岚最清楚不过,单单是刘浅浅的陪嫁的产业,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清点不完。
云九说了嫁妆是她亲手点的。那就说明她插手刘越然的生意已非一两日。至少是比他早。
“什么时候跟刘老爷子搭上的?”他问。
多少探子听着看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说明他们二人有交际。
“这还要多亏司徒公子搭线。”云九笑了笑,“自然是喜帖送到我云城的那一天。”
这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半年!她用了半年清点了刘家在西周所有的东西?!
“司徒公子这样看我,是要杀我于此么?”云九问道,“司徒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愤恨,嫁妆虽是我清点,可你的那份却是刘老爷子亲手安置的。我于云城不过是接了他半片家业,这半年打理的也只有我手下的东西,断断没有对陪嫁的东西做什么手脚。”
故弄玄虚!
追影在背后皱了皱眉,主子明明是紧赶慢赶好死赖活的在大婚第二次才赶到刘家的。还因为没能搅了司徒岚大婚喝了三天三夜的闷酒。那个时候刘老爷子都只剩下出的气,早没了进的气了。说的自己好像未卜先知,多么胜券在握。追影不由得有些同情司徒岚,看着他一副深信不疑,恨不得把自家主子生吞活剥的气势,委实可笑更可怜。
司徒岚攥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理了理情绪才开口道:“以云家的势力,还会看得上他半片家业?”
“自然看得上。”云九肯定道,“就是将相帝王,也出不起这么多。我很是乐意跑这一趟。”
“跑的半死不活,险些丢了性命?”司徒岚刚刚是被她气晕了,仔细想想,她当年如此悲痛受辱都不曾自戕,今日又怎么会仅仅为了钱财就接管了刘家这烫手的山芋。
“司徒公子当真是我知己。”云九满是赞叹的点了点头,“刘老爷子许本城主的是一对血蛊,本城主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呢。”
司徒岚眸子一紧,盯着云九的手看去。刚刚他也碰过那双手,脉象十分虚弱,手腕更是长久不曾用力,仍是不能负重。忽而想起那日请徐太医过府,她跟在身后,站的端正。
“他竟然给了你一双腿。”司徒岚道。
血蛊传说为血族供养,人血养成。百年多前,就有人专门捕杀血族,以养此物。传闻血蛊可以续断经脉,延年不老。血族因此惨遭灭族
一只已经不知耗费多少人鲜血,没想到刘越然竟然能搞到一对!怪不得能请得动云九。
“你既然会告诉我,不如直接把话说开了。”司徒岚道。
云九看着不远处抱着老爷尸骨的管家缓步走来,淡淡的开了口:“长公主的母亲,前宁贵妃与先皇后不和。二人斗得各损一胎,且先皇后因此被禁足,病死在冷宫。长公主于三年前病逝,这段恩怨本该是了了。可先皇后的儿子还活着,我知道司徒家有权利也有能力辅佐任何一个皇子登基。
下一任帝王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先皇后的儿子周褚明。有皇上在,他可以把恨藏着,等皇上归天,刘浅浅就再也没了依靠。刘老爷子实在不放心这个女儿,他这另一半的家业,不过是保刘浅浅一个安稳人生。刘浅浅过的好最好。过得不好,司徒家别忘了,她再不济,也还有着西周大半的家财。”
有西周大半财势不可怕,有云九袒护,才是司徒家真正忌惮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司徒家。”
“只是提醒。”云九淡淡一笑,“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劝你莫要意气用事,辅佐了不该辅佐的人,害了自己的妻子。”
司徒岚眸中掠过一抹痛色,云九则是笑着从老管家手里接过刘老爷子骨灰坛,又说了几句劝慰的话,推着轮椅走了。
自从司徒岚知道了这对血蛊,就总是想方设法的让她站起来,试图拆穿她的谎言。
其实不是养在自己身上,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对小虫子,埋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是蠢蠢欲动,钻的她被挑断的筋脉生疼,这些日子吐血是假的,脸色苍白下不来床却是真的,那些补血补气的药汤子,全都给了从地牢里逃出来的雾泽喝了。雾泽看着她疼的死去活来,就差搭进去一条命,喝完药,白了她一眼,骂了句活该,一大早就滚回云城去了。
云九是真真实实的下不来床,下不了轮椅。可司徒岚子却总是死死的盯着她那双脚看,恨不得把她这双脚再看断一回。一来二去,在司徒府反倒成了一场煎熬。
越来越站不住的云九根本不没力气打理他,领回骨灰三日后一大早,带着追影回云城。
司徒岚得了消息,骑着白马追着她的马车跑了很久,云九挑了帘子,正巧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写满了恨意。
司徒岚很恨她。
这一瞬间,云九觉得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