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一、洁伊Ｘ烦恼Ｘ赚钱的方式 ...
-
灰蒙的云层笼罩着天空，奥丹佛镇被这入春的天色影响，空气中带着湿冷凉意，这是个适合睡觉让人不想离开温暖被窝的早晨。
「铃──」
扰人清梦的闹钟音聒噪着，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从蓬松的棉被里伸出，摸索了几下后才啪的一声关掉了闹钟。
然后，小手的主人再拉了拉苹果绿的被褥，把自己包成了茧，遮得密密实实，仅有几根水蓝色的发丝跑了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那颗缩成一团的绿苹果终于觉得赖够了床，才探出了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
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少女的脚落地，蹭了几下才穿进了毛茸茸的室内拖，然后披上放在床边的薄外套，洁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浴室前进。
『水果，准备好了、花，等下要去花店买……嗯，回来后顺便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对着镜子刷牙，洁伊想着待会的行程──她要去祭拜因为生她而难产死亡的母亲。
盥洗完后换下了睡衣睡裤，她穿上白色针织薄衫和深蓝色的口袋长裙，下楼准备到厨房做早餐。
布制的娃娃拖鞋踩在铺着木板的楼梯，一旁的侧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戴着大墨镜的男子、水蓝色长发的女子……，无一例外，相片内都是那常常并肩相拥的两位。
他们是洁伊的父母，二十年前叛逃卡密尔登家族的伊格斯和洁西卡。
当年，伊格斯使用他的念能力，掐断一切追踪、改名换姓，带着洁西卡横跨大海，来到埃珍南大陆的帝希狄亚联邦。然后，因为洁西卡喜欢，所以他们定居在临海的奥丹佛镇。
两个人的世界，幸福持续了好几年。
──直到洁西卡意外怀孕。
伊格斯喜欢小孩，但他早就做好这一生不要拥有孩子的打算──洁西卡的身体孱弱，因为特弗尔──还原师一族的能力，她被卡密尔登家族反复压榨和利用；生命力被掏空、体内脏器衰败腐朽……他的洁西卡绝不能再有其他负担！
可惜机关算尽的伊格斯，没有算到枕边人的心情。
洁西卡知道自己不能陪伊格斯到白头，几年……再过几年，她了解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所以，想要给伊格斯一个纪念的她，做了一件事。
故事的最后，没有完美结局，瞎了双眼的伊格斯，独自把孩子养大。
洁与伊，那是他们两人的名字，各取一字，简单却意义深刻。
……
把荷包蛋煎得香嫩金黄，一旁的陶瓷加热器也温好从冰箱拿出的牛奶，同时烤面包机叮的一声，烤得酥脆的奶油吐司片跳了出来，像魔术一样，十分钟内洁伊就俐落的变出早餐，然后细嚼慢咽着，之后又是十分钟内收拾干净。
空灵的水晶音乐响起，是客厅的电话铃声，才刚带上素色盆帽准备出门的洁伊，又折返回客厅。
「……喂？」
『洁伊，我是辛利雅啦，今天下午我和安德娜一起去妳家找妳玩……喔不，是写作业好不好？』辛利雅是洁伊的高中同班同学，两人个性虽然不同但却意外合得来；而安德娜则是洁伊透过辛利雅认识的别班女生。
「好啊，那约两点好吗？」估测时间，洁伊微笑答应，虽然她性子静，但也喜欢有朋友来找的感觉。
『当然好！对了、那个……今天妳会烤饼干吗？上次那个饼干好好吃喔！我还想再吃呢！』辛利雅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以呀。」所以等等她也要记得买材料呢。
『万岁！洁伊，我超爱妳的啦～那等会见啰！』
「嗯，等会见。」
电话说完、挂上话筒的洁伊，雀跃的视线恰巧与墙上照片对到，墨镜男子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变，她一怔，忽地没有了喜悦情绪。
「已经一年了啊，父亲，您要多久才回来……」洁伊喃喃道。
不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的灵魂，洁伊一直不懂，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她就变成了婴儿，然后跑到这个讲着日文、用着奇怪文字的世界。
那时的她几乎吓傻了，只会一直哭一直哭……不过身为小婴儿，除了哭，她也没办法用其他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恐惧。
『宝宝，别哭喔，乖，别哭，妳也想妈妈对不对，爸爸也很想她……』
那时，在身边照顾自己的是一个总带着奇怪墨镜的男子、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
她没办法接受他。
『宝宝，别哭啊……妳再这样哭下去，换爸爸也要哭了……』
可是那个人，始终耐性，和温柔。
然后在哭到没有力气、眼睛都睁不开后，她开始祈祷，希望有哪路神仙或佛祖能够出现帮帮她、救救她，带她回家。
『小洁伊，在发呆吗？要不要爸爸陪妳玩？』
得到了一个新名字，可是不想在乎，爸爸总是干扰她的独处。
是幻觉，还是真实？她很努力的在回忆，第一次醒来时听到的那句话。
『妳姐姐会来找妳……』
姐姐、姐姐真的会出现吗？
像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这句话，给了她勇气，等待。
『洁伊今天也要加油把牛奶喝完哦！』
然后，她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
虽然没有妈妈，但是这个人、这一世的爸爸，很爱她。
『天气冷，记得多加件衣服。』
『晚餐想要吃什么？爸爸都可以煮。』
『学校功课都会吗？需要爸爸帮忙吗？』
一日复一日、始终不变的浓烈父爱，替换了不安和惶恐，她的心，被不求回报的爱塞得满满的。
她接受了这个父亲，甚至喜欢上这里的生活。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舍不得离开。』
不再想着回家的事情，因为这里也是她的家。
『我能够站起来了，能够走路了，你们开心吗？』
小时候因为高烧，双腿失去知觉成了残障人士的自己，却在异世重新拥有行走的能力，她想，就算没有回家，原本的父母，应该也会为她高兴的吧。
她不想再只能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得了。
『爸爸、妈妈，其实我很想你们……』
躲在棉被里哭，带着遗憾，洁伊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
至于那句姐姐会来的话……
或许真的是错觉。
『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要找我，妳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在15岁那一年，以为会陪她到长大的父亲，竟然消失。
只留下一封信。
『记住，千万不要报警，否则，妳会有危险。』
※
春天正午的阳光耀眼却不炽烈，正值用餐时刻，在路上徘徊逗留的人少了不少。
巷弄里，一间价格便宜的轻食馆没有明亮轻快的音符乐声作为背景，而是一台电视一个频道，汇集着世上的大小事。
【世界知名财团沃维克家族旗下的能源投资公司表示，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的亚帝斯山脉地下发现石油，储量可能多达160亿公吨。】
加一颗奶球，香气醇厚的黑与白交织出一首华尔滋，手托着腮搅拌咖啡，漩涡中泛起微细气泡，然后啜饮，口中苦涩滋味与此时心情相同──用身上仅剩的钱吃了简餐后，我正式宣告破产。
旅行果然是花钱的事。为了节省开销，我一没搭交通工具二不投宿黑心旅店，脏了累了需要洗澡睡觉就找便宜的包厢式网吧睡一晚、一天虽然还是吃三餐，但以填饱肚子为主不追求口欲；可再怎么勒紧裤带也只撑了十天，两万多块戒尼依旧花光。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弄钱。
那要怎么弄钱？
打工、抢劫。
伤脑筋，前者我没身分证后者我于心不忍啊……
【焦点新闻，关于瑞登公国和赛勒特国争夺位于两者边界的塔塔克遗迹归属之事，猎人协会的发言人指出，为必免破坏该遗迹，将会派专业人士协助，到场处理。】
「太好了，有猎人协会在，就不用担心遗迹会在战火中被损毁了。」
「好什么好啊，这样不就等于遗迹是属于猎人协会的吗？这样太霸道了。」
「不归猎人协会管归谁管？发现塔塔克遗迹的人可是那个金．富力士啊！」
悉悉簌簌的交谈声打断了放空状态，金．富力士？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金．富力士吧……遗迹？猎人？搞不好真的是他……
对了！猎人！一个可以免费旅行又能赚钱的工作！而且猎人执照还可以当身分证明使用，简直是替自己量身订做的完美职业！
只是报名……问侠客好了。摸出手机打开电话簿，找到他的号码后拨了出去──
嘟、嘟。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如不留言请挂断。快速留言嘟声后请按＃字键。】
我按了那个键。
「侠客，我是缇亚，紧急事情找你，有空要记得回电！」
录完音挂掉电话，远水救不了近火，难道真的要去抢劫？
【插播一则临时新闻，斯托克顿郡现在发生一场银行抢案，两名匪徒疑似携带重型火力，包围银行的警车皆被轰炸至翻覆，目前特殊部队已经介入，警方提醒，现场危险，请民众务必不要接近。】
「咳，咳咳……」一口气喝完所有咖啡、摄影机画面晃过，我立刻被呛到。
天，那不是窝金和信长吗？拍着胸口紧盯电视，又是一次画面晃动……模糊的两个黑影……肯定没看错！那两个人，一定是他们俩！
真猛，就这样上电视了……
用复杂的心情抽卫生纸擦嘴巴，手机就在旁边，要不现在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还钱！？
这主意还真不错……
丢脸到无与伦比。
抓过手机、再一次的拨出电话，这次通了──
『……喂？』
「唉……派克……」
『怎么了缇亚。』
「这个、那个……」
『嗯？』
问她这个问题有点不好意思，「呃……我是想问妳，妳知道怎么赚钱吗？除了抢以外……」那一字说得非常小声，相信派克一定听得清楚。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缇亚，这个问题妳问侠客应该比较清楚。』
「电话打过啦，他没接。」向后瘫在椅子上，我懒洋洋的说：「很伤脑筋吶，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又不想欺负普通人……对了，派克妳是怎么赚钱的？」
『一样。』
「喔……那好吧。」
『嗯，缇亚。』派克的声音很轻，像在提点什么。『别想太多，像以前一样就好。』
「……唉，好。」
无奈的挂上电话，被发现了吗？我在顾虑……
「小妹妹，妳缺钱吗？」
嗯？偷听我说话？眼前的男子虽不请自来，但平凡的长相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令人升不起恶感。
「是呀，我很缺钱，你有什么好建议吗？」随口一说，收好包包向门口走去，那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小妹妹，我觉得妳的脸型跟身材都很好，虽然身高矮了点，可是刚好我们公司就是在找这样的人，不知道妳有没有想兼职外拍模特儿的打算？就是兼职，妳时间配合不来的case可以推掉喔！」
停下脚步，我还是第一次被这种台词搭讪。「模特儿？」
「是啊，如果妳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妳去拍宣传照，正好化妆师和摄影师现在都在公司，而且服装已经准备好了，妳不需要付任何的拍摄费用。」
说得真是天花乱坠……我甜甜一笑，装作惊喜无比的掌心合十。
「真的吗？我现在就有时间！」
※
艾密达森林，皮草输出的大宗，以孕育出无数的奇珍异兽得名「幻兽天堂」，其种类数量多达世界的七十％；娇小可爱观赏性高的宠物兽、全身是宝的无价珍兽、极度危险的凶恶异兽……甚至连神话生物出没的传闻都有；而今年，猎人试验280期的第二场测试，就在此地展开。
海兽、珍兽、财宝、秘宝、魔境、密境……，有一群因「未知」这个字眼所释放的魔力而被其所魅的强者们存在，人们称其为「Hunter」。
不管是为了梦想还是财富，每年从世界各地报考猎人试验者多如繁星，可惜大部分的人都会在第一关被淘代──
一万分之一，这是通过猎人资格检定的数字。
经过两轮筛选后，剩余的考生约有三百多人，分散在艾密达森林最外围，努力寻找和捕获自己的任务目标。
或者抢别人的。
「小子，把那只雪狼兽.交出来！你爷爷我可以饶你不死！」
「啊咧，这可不行，我还要靠牠通过猎人考试吶。」
「那你就去……呃！你──」
「喏，第五个了，」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外型似狐犬的幼兽，棕发少年苦恼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看来，重复的签挺多的……」
上一秒仗着枪叫嚣的家伙已经倒在地上，脖子呈现一个不正常角度。
「嘛，小雪，你说我们会不会再遇到其他人呢？」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插着一根天线，体型不大却凶性不输狼的雪狼兽此刻像玩偶一样，乖乖的由着少年逗弄。「十个吧，我猜，在回去的路上还会有不少垃圾。」
「不过艾密达森林深处好像有很多宝贝呢，或许可以提议团长来这边探险……」
自言自语的朝森林外面走去，侠客惬意的瞇着眼，享受空气里和芬多精混和、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声烟硝。
……
「56号考生，通过猎人试验第二场测试！」多看一眼面前的考生，和其他狼狈的家伙不同，这个少年轻松的像是刚散步完一样。
回程解决掉十多名垃圾，侠客把拿掉天线的雪狼兽.交给主考官确认成绩，然后随意背靠着某棵树。「才10个人通过啊。」
这场考试有录取人数限制，100位，除了考验狩猎能力，也只有完成速度快的人才能合格，于是陷害大赛开始，很多考生不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而是忙着消灭竞争者──
「不管做什么都要等呢……」他都已经慢慢来的说。抱怨了几句，侠客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咦，有留言？是谁呢……
是缇亚，好像很急吶。
悠哉的回拨过去，虽然他从不关机，不过因为使用天线的原因，在手机操作的这段时间，他的电话是不会通的。
「哈啰，缇亚。」
※
「以为我是逃家少女，所以动了歪脑筋吗？」踏着那个男人的头，手肘支着大腿腰前弯，我像个女王似的威胁：「医药费、精神损失、时间损失，你算一算总共要赔偿多少戒尼？」
这个家伙嘴上自称是星探却把我带来暗巷，然后露出猥亵目的想要逼我就范，呸！一把面包刀而已，很厉害？
「泥……泥又妹受尚……医、医咬……」脸和地亲密接触、眼肿鼻肿嘴肿的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我听懂了。
「让我动手打人也要钱啊！你以为我打人手不会痛吗？」真相是几脚踹下去人就倒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很不开心！「你破坏了我想要正常工作的梦想！」
虽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还是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当个外拍模特儿赚钱，可现在……只能这样了。
打劫人渣。
「握、握身上……妹欠……」
「真的吗？」脚稍微用力，他像杀猪似的嚎起来。「钱包在哪？」
「扣、扣带！」
……是口袋吧？我充满嫌弃：「我不想搜你身，你把钱包拿出来。」
「又、又变的……」哦？右边口袋？我另一只脚是踩着他的右手的，挪开，他艰难的把钱包掏出来奉上。
伸手接过打开，里面还真的没有几张钞票……真糟糕，难不成今天出师不利？
「铃铃──」
突然手机响了，是我的，来电未显示。
『哈啰，缇亚。』
轻快明亮的声线，一听就知道是谁。「侠客？你隐藏号码喔。」
『对啊，这样比较方便，妳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做坏事方便吧……「我是想要问你，你知道猎人试验怎么报名吗？」
『猎人试验？今年的？』
「当然，难不成明年的吗？」刮他一句，我决定先弄个光明正大的高尚身分，然后再威风凛凛的见小妹！
『呵，那妳来不及了，』侠客噗哧一笑。『我现在就在试验里，刚通过第二场考试呢。』
什么！？「你已经去考试了？怎么不早说啊……」
『我怎么早说，妳又没问。』他话锋一转，说得好像很无意。『而且那天，妳醉成那样，就算我说了什么妳也记不得吧。』
该死，别跟我提那一天。「侠客，你很闲？」气到尾音拉高。
『现在的确蛮闲的，我在等下一场考试，妳呢？』侠客当作没听出我的不爽似的，继续笑嘻嘻的问。
「……我在想办法赚钱。」
『嘛，怎么赚？』
「伸张正义维护世界和平。」语毕我碾了一下脚底的人，他嗷嗷叫着。
『啊？』
「欸，先别说这个了，我记得参加猎人试验是要填报名表的吧，你怎么弄假身分的？」黑户什么的最麻烦了。
『哦？这个啊，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耶，妳需要我帮忙吗？』
嘿嘿，侠客就是这点上道，乐于助人！「要！帮我报明年的！」
『好喔，那之后我再告诉妳要多少钱。』
「你竟然要跟我收钱！？」再一次拉高尾音，这次换我嗷嗷叫。
『亲兄弟明算账嘛，这话当初可是妳说的，而且外面制作假身分很贵，我可以算妳便宜一点。』
「……好。」竟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努、力、赚、钱。」
『哈哈，那妳加油，我也要开始忙了，拜拜～』
拜你个大头鬼！
气呼呼挂掉电话，脚下家伙连忙求饶，说什么可以去银行提钱给我……垃圾人垃圾话。「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骗第二次吗？」
抬脚踹向他的重点部分，顿时一声凄厉惨叫，他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你就从做太监开始洗心革面吧！」
撂下狠话、潇洒离开，神啊，麻烦用钱奖励我这无比善良的行为吧──
让天上掉下钱来什么的。
哼，小气的侠客，总有一天我要用钱砸死你！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一、洁伊Ｘ烦恼Ｘ赚钱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