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Target 059- ...
-
那一刻，连时间都仿若停滞了，浅羽云璃愣愣的睁着眼睛，漂亮的黑色眸子里映出那张放大了的面庞，一时连呼吸都差点忘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身边，于她而言，还仿佛是一场未醒的梦境，只是稍稍有些沉醉，嘴唇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像一方清泉，将她心中的那些不安与浮躁悉数洗净，漫开一片清凉的甘甜。
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涌上了那一个名字，那个她在心里呼喊了无数遍的名字，却不知为何，只生生卡在那里，无法出声……
并不是因为被他吻住了双唇。
明明期盼过多少次的……他可以看着自己，可此时真的在他的双眸中只看到自己的样貌时，却蓦地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他只是朋友！又或者，现在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他是会因为她一个会错意的告白就差点对她生气，会因为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把她推上修罗场的人……她从未奢求过，也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一个男人会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也许最初他的确是为了报恩和救赎，可那份纯纯的友情，也早已在这纷杂肮脏，繁乱不堪的点点滴滴里，消磨殆尽……
余下的，就只有单纯的利用与依托。他利用她来保护他想保护的，她则依托着他努力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都只不过是各为各的利益罢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亲吻她呢？
一时的冲动并不能维持多久，沢田纲吉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那个瞬间，猛地羞红了脸，慌里慌张地几乎是一下子从床边弹了起来，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举着，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放下，看见少女俨然一副被自己吓呆的样子，又慌忙解释起来，“那、那个……云璃！我……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我……”
半天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还因为过于紧张而咬到了舌头，沢田纲吉此刻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被抓包了的孩子，急的快要发疯了，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快于平时一倍的速度，几乎就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偷吻了她……还刚好被她看见了！！！
暗暗责备着自己为什么没能克制住那一瞬间的冲动，沢田纲吉又下意识地抬手抓起了头发，扯起嘴角试图微笑，几乎不敢再看向她，“那个……云璃，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吓到你了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想来看看你……我不是……啊！也不是这样！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不是意外！我看你好像在做噩梦，所以……总、总之！你不要害怕啊！如果讨厌的话就忘掉它！对！忘掉它吧！”
如同初见时的那一日般语无伦次的拼命解释着，沢田纲吉越说越离谱，甚至已经开始违背自己的心意，只是试图让这紧张的气氛能够缓和下来。
唇上的温暖离开的那个瞬间，浅羽云璃竟觉得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他的笑容里传进了她的身体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他慌忙试图解释着什么却又说不明白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彼此初次邂逅时的光景，那时的她单纯的想要帮助他，那时的他纯粹的在寻找回家的办法……彼此还不曾熟识的那时候，一切都还未走到太晚的那时候……若她永远都只能看见那个偶尔废柴到令人无法想象，只会温暖的微笑的那个他，该有多好？
那样，他就永远只是她的“表哥”，而她也甘愿做一个在他面前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如果谁都不去碰触对方的世界，永远维持着异次元那微妙的距离感……她也便不用在此刻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吻而让自己的内心如此五味陈杂了。
沢田纲吉慌不择言的话语让浅羽云璃刚刚暖起几分的心又一点点冰冷下去。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说是因为她在做噩梦……呵！气氛使然吗？她的吻，就廉价到这个地步吗？那可是她悉心保留了18年的初吻，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能够把自己的第一次，全部都送给那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恋人！可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叫她忘记！
……是啊，他不可能是她的恋人。他从一开始，就连一点幻想的资格都没有留给她！“呵……”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轻到混在他慌乱的解释里根本没被听到，半晌，待他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开始关心她的情况的时候，浅羽云璃将头轻轻瞥向另一边，眼角滑落的泪水被布料吸收，枕边早就因为汗水而湿成一片，谁都不会发现。
“多谢关心，如你所见，我还活着。也会好好活下去。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请您放心，十代目。”因为她是他可以肆意摆布的棋子啊！连命都是他的，又何况是一个吻呢……她早就应该知道的……若是不抱有希望，便不会受伤悲痛了啊！
那一声冷冷的“十代目”像是一盆冰水，将沢田纲吉悸动不已的心一下子彻底浇凉，甚至冻得他周身发寒，略微惊愕的看见浅羽云璃避开视线的样子，原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那声告白，就那样挂在嘴边，又是完全说不出口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要用这种生硬的称呼来喊他了呢？明明方才还是叫了名字的……那一声生冷的“十代目”里没有任何情感，不若狱寺隼人那般亲切，甚至都没有其他人口中带着的敬畏，她只当那是一个代称……夏马尔说得其实没错，她真的不愿意见他，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再叫了。那么，又为什么……会在梦里呼唤他呢！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只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就连友谊也不复存在了吗？他从未当她是下属，她却已经，不当他是朋友了吗？
还记得曾经在一起的欢声笑语，还记得她初学意大利语时笨拙的错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时让他如临大敌般的那个小小的误会，此刻竟会成了他最为渴望听到的对白。她曾经那么努力地只为向他说一声谢谢，她曾经信任着他，也帮助着他，可现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消磨在时间与隔阂中了吗？
如此想着，口中的话便不受控制地变了味道：“……云璃……为什么你要说出这种话来？”
“你问我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忽的，她转过头来，向他绽放开一个美艳的深笑，虽带着病容，却依旧呈现出一种近乎致命的诱惑，他竟一时失了神，可很快，无奈的悲伤便油然而生，狠狠刺痛了心，那不是他记忆里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脸笑着，心却流着血泪。
“我并没有做噩梦啊，相反的，那倒是一个不能再美妙的好梦呢。爸爸妈妈还在我身边，同学和朋友也都是那么的友善！没有战争，没有阴谋！不会有人在背后推我一把，不会有人向我开枪向我施暴！我也不用担心，是不是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浅羽云璃的声音哽咽着，嘴角却始终挂着那一抹近乎怀恋的笑容，她依旧不看他，只盯着那漫天繁星，语气忽的柔和下来，“妈妈抱着我，告诉我不用害怕，爸爸说他相信我一定没有问题，他说他会保护我……我要做个坚强的好孩子，我……不怕……”
“可是为什么你要闯入我的生活！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说不定爸爸妈妈也不会死了！沢田纲吉，十代目！玩弄我非常有趣吗？或者说，看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又会让你同情心泛滥呢？想要帮助我？想要救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了！怪不得你不敢让她知道你做的一切呢……害怕她会从你身边逃离吗？要不要把那位笹川小姐也变得和我一样啊？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才真的离不开你了呢！”
情绪稍有激动便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浅羽云璃喘息着，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头脑冲血而有些眩晕和微痛，她想要抬手揉一揉脑袋，却没有力气，只得放弃。可越是迷糊便越是心痛，不知为何就脱口而出了那些莫须有的指责来。她明明不是那样想的，她明明不曾怪罪过他……明明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话到了嘴边就不听使唤了。
“你是怎么了？关京子什么事？我并没有在玩弄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听到了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论调，沢田纲吉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解释，因为她说她再也不会相信他……那句话就像是一座大山骤然砸下，将他牢牢压住，再也翻不了身。
她不会再相信他，哪怕是一个字也……在她的心里，已经对他绝望到了如此的地步啊！明明想要保护她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伤得这么深了吗？那样一句绝决的定义前，沢田纲吉完全组织不起语言，只是口中的反驳在看见几乎包裹了她全身，有些地方还浸出血的纱布时，所有为自己开脱的话语都再也说不出口。
没错，他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原谅？她身上的伤口……可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Target 05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