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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第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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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荒野,天空荒凉而无垠。
刺入大地的无数的剑戟固执的耸立在各自的位置上。
远方的地平线上,即不存在森林,也看不见城镇或是海洋。
无限延续的剑之丘。
既没有使用者,也不存在拥有者的钢之墓碑。
这就是那位英雄的心象风景。
而我,直到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
因种种经历和缘由而成为英灵者,亦从此被囚困于英灵之座。
既有身怀世人的敬爱与世长辞者,亦有人带着高洁之王的名声而陷入长眠。既有如己所愿在沙场流尽热血者,亦有人回顾着丰硕安祥的余生合上双眼。
……然而,与本人的意志无关却被捧上英灵之座的,貌似也不在少数。
因正义的生平而成为英灵的是正英雄的话,他们就是异英雄。因反逆的命运而落入英灵之座,身怀黑暗情念的他们,应被称为反英雄(Avenger)吧。与英雄处于逆位置的他们,结果却作为英雄被奉上祭坛。为世人所憎恨,憎恨着世人的英雄,只要能作为守护者利用,人类也会毫不忌惮地使役他们。
……但是,他不属于以上两者。既非正英雄,也非为数不多的反英雄。终其一生得不到回报,更因亲友的背叛而丧命。但他到最后,仍没有憎恨人类。然而,那也已经消磨了。对,一定已消磨殆尽了。
英灵,是被称为Servant的使魔。而在诸类英灵之中也别具一格的,是被置于"守护者"位置的灵长的抑止力。他们在无数的时代中被召唤出,防止了无数次人世的破灭。然而,他们被唤出的条件只是"因人类之手而导致的毁灭"。自然、外界的因素导致的毁灭,不是由灵长的抑止力(人类的愿望),而是由世界的抑止力所解决的。
……因此,成为守护者的英灵所看见的,只有人类的自灭。只为消除因人类的欲望而至的毁灭而存在。为拯救人类,与世界立下契约,成为了英雄。作为代偿,死后的他永无休止地与"人类的自灭"所遭遇。本应作为拯救世人的"英灵"而被召唤的,却永远被赋予处理人类的罪过的命运。
……可以预见,到他感到空虚乏力,不得不开始蔑视人世为止,并不需要经过很多次重复。结果,他——即使死后,仍落得被坚守的理想无止境地背叛的下场。
睁开眼睛,光线昏暗的室内,只有众人细微难辨的呼吸声。
在不吵醒其他人的前提下,我静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然后一个人来到了庭院之中、月华之下。
在室外的夜色与寂静中穿行,最后则在仓库的外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Archer,你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吗?”
“很遗憾,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起来往昔的经历。”
“言下之意是,既然想不起身世,那么名字自然是更想不起来喽?”
我露出嘲讽和戏谑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
“不会是对我撒谎吧?”
“当然不是。”
“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你是在撒谎……我还有两个令咒,接下来,我无论如何都会用一个令咒命令你坦白自己的身世和姓名,要是你确实想不起身世和名字那么我就认了。可如果你胆敢撒谎,那么我就会用第三个令咒命令你自杀,因为我不需要一个居心叵测的部下。”
弓兵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
“要知道,御主有时候会梦见从者的记忆和经历,你该不会以为单纯的一句‘想不起来’就能一直欺瞒下去吧?”
“……。”
“你并不是无可替代的,你死之后,我会从士郎那里得到Saber。”
“……。”
“如果你在我使用令咒之前坦白……。”
弓兵叹了一口气,然后态度轻浮的说道:“真是可怕的女人,我坦白,我确实是说了谎。虽然在一开始,的确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在和你交换名字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我就是未来的卫宫士郎,一个被一直以来坚信不疑之理想所溺死的蠢才。”
说到最后,弓兵本来十分轻浮的神色开始变得晦暗而阴沉。
“你后悔了?”人都会后悔。
“对。”
“于是你憎恨过去的自己?”人常常会反感过去的自己。
“对。”
“想要杀死过去的自己?”反感到想要杀死自己也不稀奇。
“对。”
“憎恨的理由。”卫宫士郎为什么会憎恨过去的自己呢,我想要知道。
“卫宫士郎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自我厌恶和自我憎恨都是人类很常见的情感,但Archer憎恨自己的理由还真是十分的少见……。
“因为这个人早在那场大火中就已经死去了,在那之后,不但自己的能力是伪造他物,
就连理想也是借来的,而这从切嗣那里借来的理想,也只是他本人的妄想,‘可以的话,希望让每个人都不会悲伤,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让别人幸福,我想拿就是最适合我居住的世界’这句话是切嗣的口头禅,没错,如果能成为正义的使者,然后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话,那样的世界是多么美好啊,但是就算真正拥有此理想的那个男人,在临死前也告诉我,他自己也没有成为正义的使者。但就算理想是虚假的————我想成为也是正义的伙伴,而绝不是想要做一个刽子手——。手上的那擦不掉的血迹有多少是来自无辜者,原本是为了救两百个人而杀死一个人,但到了最后则变成了杀死数百人却只救下了几十个人,别开玩笑了,卫宫士郎根本没有选择谁生谁死、谁拥有未来的权力,如果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定有许多枉死之人会变得活下来。”
“所以,你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过去的自己——?”
“正是如此,卫宫士郎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是为了用圣杯的力量拯救自己,只是为了杀死过去的自己,而这样做的理由,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个男人身处于谁都够不着无法将他拉上来的深渊……真是可悲……不过……。
“想要和过去的自己死斗?嗯,可以,我保证你会如愿以偿,但不是现在。Cater、Rider、以及身穿金色盔甲的另一个弓兵,当他们全部退场后,我就胜利在望了,而在那时,卫宫他对我于来说就没有作为盟友的价值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让卫宫失去Saber的控制权,然后,失去从者的他就任你处置。不过,我的承诺是建立在你确实拥有能够让我满意的战力这一前提下的,只要你能证明自己能力,那么在圣杯战争结束后,继续留下来侍奉我吧,为我讨伐那些与我为敌的魔术师或别的什么存在。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达成,自己也不用再担任守护者,而我也不需要你去杀对普通人动手,这样的结局对你来说是在理想不过的了,对吧。但如果你因为自身的能力不足而早早退场,那么就算不能如愿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太弱了。”
“也就是说,将那三个英灵打倒就行了吗,可是枪兵和Saber怎么办。”
“你不是有单独行动力吗,那三个英灵退场后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解除契约,然后伪装成你的叛变,接下来在将Saber或者是枪兵弄到手。在干掉另外一个英灵的同时……你去和卫宫解决私人恩怨吧,虽然你没有我的魔力支撑,但拥有单独行动力的你应该能轻松的干掉卫宫士郎吧,我安排的这个机会,能让你满意吗?”
“十分满意,虽然和那家伙的死斗恐怕不会很轻松,但最后胜利的人,一定是我,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已经是卫宫士郎这个存在所能到达的极限了。”
“你有这种自信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是你死在了和卫宫的死斗中,我在事后不但不会对他出手,反而会保护他。虽然你的价值比卫宫大,可你死掉的话,我就只能看到卫宫的价值了,杀了他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毕竟在那个时候,天平上只有卫宫一个砝码。如果一切顺利,等最后只剩下你和我手上的那个英灵后,我会用令咒干掉后者,然后咱们重新签订契约,毕竟使魔这种东西,还是熟悉的那个比较好用。”
弓兵哎呀哎呀的感叹着,“一旦对方没有价值就弃如敝履吗,这种作风……还真是可怕,不过冷酷无情的衡量自身利益得失也正是凛的强大之处。”
“嗯,因为我是魔女啊。”
我欣然的嘲讽着自己。
“总之,计划大概就是这样。不是很细致,遇到突发情况就随机应变好了,反正只要去修正,最后的方向从不会相差太远,千万别让我失望啊,Archer。”
弓兵露出轻松而爽朗的笑容,“回应主人的期待,是从者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