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短番]猫变》二郎戬

15、【完结篇】回

　　神说，做了恶，却并没有完全邪恶化的人，死后的灵魂会变成猫。
　　神说，就算你的灵魂在死去之后会变成猫，我也有办法将你短暂地变回人类。
　　神说，你作为人类的时间已经够了。
　　神说，珍惜你所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吧。
　　在被FBI等人追逐的时候，安室透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有办法想，只知道眼下的自己很危险，必须更快地迈开脚步，跑得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甩开他们所有的人。而当一颗子弹猛地打在他的脚踝的时候，他痛呼一声栽倒在地上，疼痛麻痹了他的整个神经，他想要逃走，却徒然无力。
　　不……不！他在脑海里面挣扎着，要是被他们捉到的话，要是被他们捉到的话……
　　不！！……他紧闭着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奔去，在那一瞬间，他的视角突然开始转换，他的眼前猛然出现了千奇百怪的色彩。随即他晕了过去，坠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他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很温暖，让他无法离开。
　　他对神说：“让我重新再见他们一次！”
　　而神说：“不行。”
　　他说：“连一个告别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而神说：“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太多了。”
　　安室透不想与赤井等人告别，他唯恐话语说出口之后就会变为永诀，所以他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小心地珍惜他眼下所享有的一切。他感觉到自己混混沌沌，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而当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从黑夜里来到了白昼。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他的耳边传来了神的声音，“从现在算起还有一个月，好好珍惜你所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吧。”借着猫儿的眼睛，安室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面镜子，而在镜子里映出一个略显瘦削的猫的影子，长着黑色的耳朵，黑色的身子，以及黑色的尾巴。
　　“最后……一个月吗？”他在脑海中问了一句。
　　“是的，最后一个月。”神的声音如是说着。
　　“那么，我现在在哪里？”他继续开口问着。
　　“……”神的声音却缓缓消失了。
　　安室从地面上站起来，他的脚步却猛然一颤，他发现自己的左脚使不上力，只能用其他三条腿来支撑身体。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的腿上曾经中过子弹，看起来一直都没有痊愈，只好一瘸一拐地勉强进行移动了。
　　这里是……安室打量着周围的陈设，他发现这里似乎不是赤井在美国的家，他用三条腿爬上椅子，再爬上窗台一看，外面是人群息壤的城市，巨大的广告牌上写着几个方正的汉字。
　　……是日本吗？安室回过头去，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钟表，八点零五分，看起来是早上，而窗外的风并没有太多寒冷的气息，或许现在已经不是冬天了。
　　真是的……我到底错过了多少时间啊……安室在心里想着，打算从窗台上跳下，可没想到他脚步一扭，竟然直直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滚了下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恨着自己那条腿不争气，可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对面的一个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啊呀，透哥你在干什么啊，一大早的就在这里闹腾……”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膜，猫儿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其他人都还没起来呢，就我一个人被你吵醒了……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想干什么？”真纯揉着眼睛，迈步朝着猫儿走了过去，即使她知道这猫儿已经听不懂她的话，她还是没有改变对它的称呼，一如既往地叫着它透哥哥。猫儿突然百感交集，三条腿一跛一跛地向着她跑过去，它一路连滚带爬，终于来到了真纯的脚边。
　　“……怎么了？”真纯蹲下来托起它的前爪，“竟然跑得这么急，你是饿坏了么？”自从这猫从医院里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任何人有太多亲近，她认为安室透的灵魂已经走了，却并没有放弃收养它。就在这猫回来的半个月以后，被FBI放假的赤井找借口回到了日本，跟随回来的竟然还有茱蒂，以及一直知晓所有秘密的宫野志保。
　　猫儿对着她仰起头，它想让真纯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它已经不会说话，就算说出口也只是兀长的喵音。真纯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就将它整个地抱了起来，可没想到这猫儿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就仿佛一个走失了很久的孩子。
　　“……你……”真纯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她似乎能感觉到猫儿在抱着她，平时这猫可没有这么热情，甚至连理都不想理她一下。猫儿一长一短地叫着，好像满含着难过与委屈，真纯用手托起它的脸一看，它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甚至还带有一点平日里没有的无奈以及悲凉。
　　“……为什么……”真纯突然有点想哭，她看着那猫儿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安室透一般。猫儿用尽全力地尖叫着，那是它最歇斯底里的呼唤，它直直地盯着真纯的眼睛，有透明的水珠骨碌碌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真纯，怎么了？”听到动静的赤井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身旁跟着的人是茱蒂，而志保也从走廊的另一边探过脑袋，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茱蒂一直对安室透的行踪保持疑问，她怀疑赤井兄妹肯定知道真相，而就在赤井被FBI放假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对着她全盘托出了。
　　“透哥……透哥……”真纯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你是透哥对不对？是你回来了对不对？”她听见了猫儿的请求，也看到了猫儿的眼泪，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眼前的这家伙不是猫，而是她想念了很久的某个人类。而猫儿的叫声里带有哭腔，有一种很难忍的撕心裂肺，其余的人都发现这猫儿不太对劲，于是都挪动脚步围了过来。
　　“秀哥，你看，你看……是透哥，他真的是透哥！……”真纯的两手抱着猫儿，转身来到了赤井面前，她将猫儿高高举起，让赤井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眼睛。淡紫色的眼睛与墨绿色的眼眸相对，赤井起先愣了一瞬，随即他抬起手臂接过猫儿，将它搂在了自己怀里。
　　“你啊，”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语调，“你又不像真纯一样是个小孩子，她哭也就罢了，你哭什么……”他微微出了口气，用指尖抚过了猫儿的脊背，而猫儿死死地扒在他的胸口，赤井几乎可以感觉到襟前一阵潮湿。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神明看着这一切，略有无奈地叹息一声，天下之感情无非悲欢离合，可就是这种感情令人最刻骨铭心。神明对猫儿保持怜悯，于是给了它不少次机会，可是这次猫儿的时限真的所剩无几，它真的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时间了。
　　让所有人都陪伴着他离去，是否也算是一种比价幸福的归属？一个月以后，猫儿由于突发性肠胃功能衰竭，正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它在真纯的怀里阖上眼睛，就仿佛在沉沉熟睡一般。最终由赤井兄妹决定，给它选择一个地方安葬，有一个比较适合它的地方，那里也有着适合永远陪伴他的人。

　　【后记】

　　神说，你的罪孽和苦难都已经交付完毕，现在你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吧。
　　安室在透明的半空里注视着，看着他所珍重的人以及再次死去的自己，他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空空荡荡，仿佛所有的东西都随着自己的生命被抽走了。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故意大力地拍上了安室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哟，好久不见呐，第一名！”那个人说着，仍旧带有一股大叔的风范，他带有洋洋得意地笑着，晃动着嘴里一直咬着的牙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