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转身》黄金葡萄

4、损友？心友？

　　回到房间的洛颜风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朦胧中仿佛回到了父亲的书房。
　　“想好念哪所学校了吗？”洛平益坐在书房里埋头处理公务却并未忽略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的洛颜风。
　　“还在考虑。”洛颜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爸，其实我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洛平益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说。
　　“赛斯先生推荐我去罗马音乐学院进行为期半月的研修，我希望能参加。”
　　“颜风，你长大了。”洛平益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洛颜风，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以前你总会询问我的意见，不过这样也好，作为将来要管理曙光的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的选择和目标清晰明确。准备什么时候去？”
　　“下周一。”
　　“看来你早就决定了，我会让利维坦尽快为你准备好行李。”洛平益将一张银色的卡片放到桌边，“这张卡你拿去用，本来是想作为大学的入学礼物给你，现在看来会早一些派上用场。”
　　“谢谢爸。”洛颜风起身收起银行卡，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有事？”意识到他仍未离开，洛平益再度开口询问。
　　“其实……学校也已经决定好了。”洛颜风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告诉父亲自己的决定。
　　“啊~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你的意向，现在还不想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你这样做的理由我也能明白。作为父亲，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洛平益的儿子，曙光集团的继承人。”洛平益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哀乐，反而让站在一旁的洛颜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您的教诲我一直谨记在心。”
　　“记着就好。”洛平益似有感慨的叹了口气，“你去吧，趁年轻的时候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洛颜风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好再打扰父亲工作，只得从书房退了出来。
　　到罗马音乐学院说是研修，实际课程内容却很松散，比较重要的是最后一天晚上的室内小型音乐会，因为来参加的都是欧洲音乐界的名流，使这场本身并不起眼的音乐会的含金量一下就提高到了国际顶尖水准。
　　洛颜风刚到罗马音乐学院的第一天就被告知研修生的住宿是两人一间，虽然没有洁癖到必须住单间，但跟一个陌生人住一起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拿着钥匙卡一路早已做好各种设想，停在门口时却被自里面传来的笛声吸引，比名家更温婉的诠释，犹如清涧溪流般的旋律和着罗马的落日，为黄昏添了几分温柔的寂寞。打开门，只见一个长相很清秀的男子坐在沙发上，倒是与刚才那清丽的音色十分相配。
　　“你好，我叫洛颜风，研修这几天是你的临时室友。”
　　“苏子瑜。”男子手握一支银色短笛，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请随意。”
　　不明白苏子瑜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又不好深究，洛颜风只能把小提琴盒放在乐器台上开始收拾带来的随行物品。
　　“你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苏子瑜面带笑容，说出的话却与表情相去十万八千里，“他是一个会给人留下印象深刻的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我自然是不及家父的形容风度。”洛颜风对苏子瑜没有什么了解，只能谨慎应对。
　　“话是这么说，毕竟有些东西需要时间的洗礼才能拥有，不过……”苏子瑜依旧保持优雅的笑容，只是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多了几分愉悦，“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这种状态。”
　　不知道他这话是认真还是调侃，洛颜风只能淡淡一笑，没想到父亲交友广到连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都有涵盖。瞧这苏子瑜虽然模样清俊、形容优雅，总是面带微笑、风度翩翩，但谈吐言辞却隐含几分犀利，到像是惯常在社交场合出入的人，洛颜风也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一直听闻你的小提琴技术十分了得，不知是否会中国的那首小提琴名曲《梁祝》？”苏子瑜仍不改春风满面，言语却带着几分试探。
　　“曾经学过。”洛颜风语气淡淡的，声音不卑不亢。
　　“哦？那好极了，不如我们合奏一曲。”苏子瑜做了个请的手势，虽然是邀请，却没有半点容他拒绝的余地。
　　洛颜风打开琴盒，从容不迫的拿出一把琴身修长上窄下宽，腰部弧深优美，琴面弧度平缓的棕红色小提琴。
　　苏子瑜看到后眼睛一亮：“Stradivari的Salabue，真是把好琴。”
　　洛颜风回以微笑，随即音符伴随流动的琴弓飘荡而出。Stradivari的声音柔韧而具有穿透力，虽然用来演奏激昂的乐曲稍显单薄，但非常适合演奏委婉动听的曲调，低音时独有的‘Stradivari的叹息’更是被他处理的十分精妙。
　　苏子瑜闭目欣赏，这首曲子经洛颜风的演绎变得别具风味，将手中的银笛转了一圈凑到嘴边，加入了草桥结拜的演奏，小提琴与笛子的音色相互呼应又彼此追赶，把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学堂时的快乐体现的淋漓尽致。此后的乐章两人分别演奏，笛子的华彩与小提琴的凄婉交相辉映，虽然只是一时兴起的合作，但精湛的技艺使两人的演奏默契十足，一曲结束，两人早已在音乐上惺惺相惜。
　　“真是让我欣赏到了非常夺人心神的音乐。”苏子瑜的唇角勾起笑容，不再是带着假面的客气微笑，而是实实在在的笑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室内音乐会和我一起表演这首《梁祝》？”
　　“乐意至极。”洛颜风爽快的回答。
　　“回答的倒是爽快，只是当时会有很多音乐界翘楚在场，你可千万不要怯场，害我被你拖累。”苏子瑜笑着说出的话却并不那么美好。
　　“我会努力。”不太出席社交场合的洛颜风回答的谦虚谨慎。
　　坐在沙发上的苏子瑜却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懒懒的拖长了尾音：“你父亲是怎么教出像你这样的谦谦公子呢？”
　　面对苏子瑜的疑问，洛颜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客气的回答：“家父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有礼有节，但对有些人可以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法，想必你也深谙此道。”
　　“哦？愿闻其详。”
　　“说起谦谦公子，你倒是比我更适合这个词。”洛颜风不急不缓的分析，“看你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又知道家父还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说明你经常出现在社交场合，会在那种场合经常出现的非商既政。从商的人说话多半留有余地，言辞也不会咄咄逼人，听你说话的语气，想必苏家在政坛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有限的信息分析到这种地步。”苏子瑜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乐趣，“呵~有意思。”
　　“赞谬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只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洛颜风不动声色的反击。
　　“我还当是一只乖巧温顺的家猫，没想到是一只经过训练的老虎。”苏子瑜越发笑的和煦，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即使是经过训练的老虎，也会保留自然的野性，只不过……”洛颜风关掉空调推开窗户，让带着夏日余热的空气进入凉爽的房间，“就算是亮出利爪的兽王，也比不过那笑面的狐狸。”
　　“我不喜欢夏天那粘腻的空气。”苏子瑜稍稍皱起眉头，却没有站起来关窗。
　　“原来你除了微笑之外还有其他表情。”洛颜风此时露出笑容，“不管你喜欢与否，这就是自然，虚伪的东西再美丽，终究只是虚伪。”
　　“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不讨人喜欢。”苏子瑜望向窗外，脸上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家族，为了回应周围人的期待而舍弃了自我，苏子瑜开始整日带着面具生活，虽然是苏家最有前途的男孩，甚至被誉为政坛小王子，却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在他心中只有音乐与这支小姨亲自参与设计的银笛才是最珍贵的存在，什么家族利益、个人前程在他看来都是镜花水月，偏偏又逃不开，只能在独自一人时卸下伪装。
　　“你现在这样倒像是个正常人了。”洛颜风依窗而站，声音很平静。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跟你不熟。”苏子瑜将银笛仔细收到一个漂亮的檀木雕花盒里，“所以说我最讨厌姓洛的人。”
　　“为什么？”洛颜风愣了一下本能的反问。
　　“八字不合，五行犯冲！”苏子瑜一抬眼，没好气的说。
　　这个回答成功让洛颜风懵了，苏子瑜却显得有些开心：“不懂了吧，就知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周易这种高深的中国学问像你这样在英国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我劝你没事多读点书，省得以后被别人说你学识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