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交谈之后疑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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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染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狠下心咬了自己舌尖一口，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显然这个办法还是有用的。
迹部谨之分析得很对。十年，不足以完全忘记一个人，景吾并不是会选择逃避的人，就算他是埋怨她的，也应该是冲上来质问她为何消失这么久——在姒染的问题上，景吾总是激动的——而不是“假装”失忆。
“……我会安排人来给景吾检查的。”良久，迹部谨之开口，“当然，我认为你也应该做些心理准备，万一不是催眠……你有什么打算？”
“若不是催眠，那景吾和我之间的记忆，由我亲自找回。之前总是我任性地睡过去，让他独自等我那么久，这次，”姒染的语气十分温柔，“换我来。但是，在这之前……”
姒染的金瞳中绽出冰冷的光。
“有些债，还是得亲自去讨回来。”
房间内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并未关紧的房门外，有人匆匆掠过。
虽说要报仇，可身体法力还未恢复，姒染也没法做些什么。她思考了许久，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联系了堂本静美。而堂本静美收到姒染的消息时十分激动。整整十年，一直没有姒染的消息，和一直无动于衷的迹部家不同，当堂本的公司做出成绩之后，她就开始暗地里派人去寻找姒染了。她没想到，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会再度收到姒染的消息。
“这简直……真美。”堂本静美上上下下打量了姒染好一会儿，忍不住赞叹道。平心而论，她并不喜欢蛇，但她不得不承认，姒染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蛇，至少从蛇皮上来说。
如果姒染现在是人脸，那表情一定是挑眉：“唔，谢谢夸奖。”
堂本抿了一口手中的红茶，神色复杂：“说真的，当年要不是你的那份邮件，我恐怕就坚持不下来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虽然她目前的一切学习资源都是迹部提供的，但是这是迹部看在姒染的面子上给的！说要给她支持的人消失了，生死未知。当时，她不确定迹部的态度，因为迹部之后很长时间都未曾联系过她，但学习资源的供应一直未停止，模糊的态度让她很是心慌；她是在姒染的邀请和保证下，才坚决地选择了脱离天乃家，因为姒染的非人类身份，足以让她相信，姒染有那个能力与天乃家对抗，可是……姒染没了，迹部不保她，难保天乃雅织会向她全家出手。
那段时间，她经常失眠，所幸现在都熬过来了。
“可你坚持下来了，现在做的也很好。”姒染淡淡道，“我出事后，你一定很辛苦吧。求学，创业，每样都不容易，你又没有多余助力……真的很了不起，换了我，不一定做得到这样……你那是什么表情？”
姒染诧异，堂本的表情变得好奇怪。
“……我有些不明白。”堂本静美皱起眉，“什么叫做‘没有多余助力’？照你的意思，是认为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迹部前辈一直在帮助我啊。”堂本静美一头雾水地看着姒染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出了事之后，不管是之后的求学还是创业，迹部前辈都为我提供了不少帮助。包括公司前两年遇到的大危机，也是迹部前辈派人来给我指点、帮我度过的难关。”
“可、可是……”
景吾不是忘记了么？他不是忘记了她和他的一切么？不是见到她跟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么？那堂本……为什么堂本这边……
在职场也铁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堂本静美的眼睛是何等的锐利，从姒染发懵的表情中，立刻发觉了姒染和迹部之间的不对劲。在她的追问下，神情仍有些恍惚的姒染，断断续续地把从车祸到醒来这段时间的发现告诉了堂本静美。
堂本静美瞪圆了眼。“怎么会这样？”随即又皱起眉，“可，若迹部前辈真的把你、和你有关的一切记忆都忘了，那他为何还会记得资助我？明明，我也是‘与你有关’的记忆之一。”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也许，迹部前辈是假装的？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是他见到我的那刻，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或许只是他掩饰得很好？”
“我……不知道。太真实了，他的表情……并且，你真的认为，景吾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么？”
堂本静美一时语塞。“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从迹部家搬出来，我暂时……不想呆在那儿了。”姒染语气复杂地说道，“而且，我想去见一个人。”
清晨，日本东京郊区，一座大气庄重古朴的庭院里，庭中树郁郁葱葱，鸟儿吱喳轻鸣，偶有灌满清水的竹筒倒下又弹起，重新接纳清澈的流水，微风拂过，气氛安静而美好。
屋檐下，身着墨色和服的俊秀银发男子端正地跪坐着，身前是一张小几，上置一套做工精细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他的动作舒缓而优雅，不多时，治器、纳茶、候汤、洗茶、冲茶、刮沫、淋灌、烫杯、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完，最后余下两盏白玉茶杯，其中橙黄茶水澄澈，一盏置于小几对面，一盏于他身前。
他捧起小杯，慢饮细酌，啜毕以杯口移近鼻下，品其香味。他闭目品茶良久，才放下茶杯，淡淡开口。
“多年不见。来者即是客，这紫砂茶具和铁观音都是你家乡之物，我使的法子也是中国的功夫茶，不妨来尝尝这好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多时，拐角阴影处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身影。
“我倒是不知道，你贺茂家的血脉里，有预知的能力。”
贺茂睁开眼，却是微愣一下，随即浅笑道：“预知倒是没有，有的只是预感而已。说起来，这恐怕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呢——在你以这样的形态下，迹部，不，姒染小姐。”
这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妖怪了，贺茂微微感叹道。眼前巨蟒的巨大修长的身体线条优美瓷实有力，银紫色的鳞片在清晨微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健康迷人的光泽，色泽纯粹的金色竖瞳清澈冷凝，游动的姿态高傲优雅，宛若丛林之王。
“你真的很美。”贺茂由衷地赞叹道。
“哦？谢谢夸奖。”姒染在小几前停下，缓缓盘成一团，直立起上半身，使自己的双眼和贺茂持平，直直地看过去，“但这并不能让我原谅你对我下的暗手。”
贺茂一愣，无奈笑道：“你倒是直接。”
“委婉能当饭吃么？”姒染轻嗤一声，“我来找你的目的，我想你明白的。”
“是啊，我明白的。”
贺茂的绿眸闪了闪，划过一丝复杂。
他给姒染套上的镯子，是贺茂家祖传下来的压制妖怪妖力的宝物。从他第一次看见姒染开始，他就知道她是它，不是人类，而且，很强大。他摸不准她接近人类、接近迹部是什么目的，好的或者坏的，所以他决定先接近她打探下情况。
贺茂家的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贺茂的爷爷曾经说过，妖怪都是高傲的。大妖怪更甚。妖怪中的等级残酷分明，实力代表一切，你强，你就能凌驾他人，你弱，就只能匍匐于他人脚下。大妖怪不屑于与人类相处，在他们眼中，人类都是渺小的蝼蚁。
可是这只妖怪，有着一双无比敞亮的金色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阴霾或隐瞒，灵动而有活力。她会去帮助朋友同学，会原谅他人无意间的犯错，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纯粹的开心。
他选择相信她不会害人。
但是这毕竟是一只大妖怪，作为贺茂家的少主，族里人虽然愿意相信贺茂的判断，可还是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在商讨之后，族里人决定，将那副压制妖力的镯子给姒染套上，防止她作恶。
贺茂默许了，并且为表诚意，亲自为姒染戴上的镯子。
只是贺茂万万没想到的是，妖怪没有去害人，却是有人去害妖怪。
镯子破碎的一瞬间，贺茂就感应到了。惊讶之余，更是担心姒染会不会发狂、伤害到无辜的人，然而他赶到的时候，只余下车祸现场：翻倒破碎的车，死亡的司机，破碎一地的镯子碎片，没有迹部，没有姒染。
之后不久，贺茂得到消息，迹部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毫发无伤。
可是完全没有姒染的消息。
姒染消失了，一消失，就是整整十年。
贺茂轻叹一口气，缓缓将镯子的事情一一讲给姒染听。
有的时候，人比妖怪可怕多了。
“所以，让我不得不沉睡了十年之久的人就是你。”姒染冷笑一声，“是你贺茂家。”
贺茂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没有作声，看神态是默认了。
“你倒是淡定。就不怕我杀你贺茂家泄愤？”姒染眯起眼恐吓道，周身的杀气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顿时整个庭院里的气氛变得冷凝而肃杀起来。
“哗啦啦。”鸟儿扑腾着翅膀声飞走了，它们是弱小而敏感的，这浓烈的杀气也令它们感到不安。而它们的离去带走了庭院里最后的声音。
贺茂的神情未变，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的衣料微微湿润了。
“我知道你不会。”良久，贺茂温润地开口，“你本性善良。何况，你今天找上门来，不是为了报复我、报复贺茂家的，只是来……要些补偿？”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69章 交谈之后疑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