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白衣依旧》雕**花

5、【4】

　　第一次知道叶子熙和楚风骨有关系的时候，是在纯阳宫遇上。
　　那时候就像是往常的许多次一样，楚风骨逃了早课，还在莲花峰上爆了他的镇山河。

　　日光熔金，雪峰之上铺陈开了一层金色，耀目的令人睁不开眼一般。
　　想起师傅曾交代他告诉楚风骨要罚抄道德经的事情，只是免不了开口之时对於楚风骨的行径进行三两陈述和招呼。

　　“楚师兄真是好兴致，今日也特地来这莲花峰爆贫道的镇山河吗？”

　　平平淡淡，他看著他的眼，却恍若未曾将他的人看进眼底。
　　陌衍道的眼里像是只有天道，却又不像是只有天道，只是楚风骨看不惯，却也不知道如何纠正。

　　“师弟哪里话，我不过是前些日子在藏剑山庄得到了一把不错的兵刃，想要试炼一下是否顺手罢了。不过…还真不错。”语气像是调笑一般，旋而换了副诚恳的模样继续道“恰好在这里遇见你哦？所以就此来和你打声招呼。秒爆你的镇山河真不是为兄有意为之。”

　　陌衍道依旧是那副模样。
　　自小认识了眼前的师兄，话里的真假区分的透彻，连同那份调笑的意味也一同忽略了去。
　　就著藏剑山庄四个字稍有些上心，脑中一闪而过叶子熙的名字，旋即又隐了去。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

　　陌衍道不动声色，话题亦未曾接口，而是将师傅交代的内容原原本本的陈述出来。

　　“说起来，今日师兄又未曾去早课。约是午时前后师傅将贫道喊了去，说若是刚巧碰到师兄，便转告你一声，罚抄一百遍的道德经。”

　　“早课我不是许久都不曾去过了？我还以为师傅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今日又是闹哪门子不正常想起要我罚抄一百遍的道德经。”

　　楚风骨眉心一蹙而后舒展开到平日里略带轻佻的神情，视线自陌衍道的身上缓缓挪开。
　　他平躺下，冷雪濡湿了道袍加深皙白的色泽。半眯起眼眸看著太阳光线，像是沉思了片刻，忽而又重新开口。

　　“芸芸众生，本该各有宿命。为善者善终，为恶者得惩，但总有打破这一格局的存在出现。原因为何我却无法想出，师弟对此可有所见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师兄当真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陌衍道的唇角上扬几近露出一个无声的嗤笑，下一秒却又像是幻觉似的极快的消退了去。不远处雪狐的悲鸣与霜狼满足的嘶鸣声落入他耳中，却是无惊无喜“将人视之刍狗的天地，何以分配人以善终，分配人以恶果。就像是我们-”他拉长了音，视线也转向了并无法看清楚情况的地方，只是远远传来的声音还在持续著“并不会去管十几里外的雪狐和霜狼，去分辨谁以善者，谁以恶者。更不会降下因果，予以善终，予以恶报。”

　　冷淡的近乎冷酷一般。
　　楚风骨的喉咙里哼笑出一小串的音节“你还真是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啊，好师弟。”
　　他起身，拂去以上雪花“不过听我一句劝，你一心向道未尝是件好事。人活一世，总该随性而为，拘束自己到了你这种程度…”有意停顿几许，楚风骨拔剑聂云至霜狼和雪狐所在的地方，三环套月乾脆利落的削去雪狼得意果腹后，慵懒趴伏著的那颗头颅“若要这样过一辈子，那真是…太可惜了。”

　　率性…吗。
　　陌衍道想起那天的悬崖上，他和叶子熙的事情。
　　何尝不想率性，又何尝再想率性。他的目光落到楚风骨的剑上，冷冽的泛著寒光的剑刃上连雪狼的一丝鲜血都未曾染上。他看过叶子熙铸剑，自然也分辨的出，那柄剑出於谁的手中，原先当做的不知道再度成为知道，连同空气里蔓延开的铁锈味一同让他蹙起眉角。

　　落雪上的猩红，刹那间莫名刺目。

　　“问道，便是率性。师兄杀了这霜狼是师兄的率性，贫道旁观、窥测这天地间，人事物，也是率性。”他侧过头，未曾束好的发髻上刘海滑落下来，如墨的发自眼睫边轻擦而过，他的目光在那份惹眼的红上停顿了一秒，复又移开“师兄杀生，贫道问心。何来可惜一说，不过是……”

　　陌衍道脚下步伐轻踏，淡漠的瞳中映出对方的样子，随后地下深紫将霜狼掩埋了去。
　　以雪覆血。

　　“因缘际会，各有选择罢。”